“……”邱斐尔清清嗓子，“开个玩笑，我的意思是，再加一次使用权可以吗？”

加不加都无所谓，根本用不着……桓池点头：“可以。”

邱斐尔补充：“我会在今晚或者明晚行动，具体时间还需要和他们商量，到时候电话联系？”

“嗯。”桓池拿出手机。

两人交换过联系方式，邱斐尔带着自家妹妹和何维君走了。

“那我也走了？”梁丘商的语气臭得像有人逼着他说，“光常耀拉偏架翻车了，半个钟头前哭着让我去救他，我现在过去看看还能不能拼起来。”

桓池冷嘲：“记得让光常耀颁一个湖立市第一好会长的奖牌给你。”

“我会提醒他，那现在湖立市第一好会长要去救可爱的会员了，”梁丘商心情愉快地挥挥手，“桓池，再见。”

梁丘商一走，桓池激活坐标传回刘效小区，站在楼梯口激活五感卡。

卡牌气息扩散，陈云秀家的门没一会儿就开了，她穿着休闲居家服站在门口，头发用夹子随意夹在脑后。

“已经解决了？”陈云秀回头看了眼挂在墙壁上的钟，这才过去一个小时不到。

“嗯，是一张……”桓池说。

“哦，那就好，”陈云秀点头，“我的承诺什么时候兑现都可以，辛苦你了，再见。”

砰！

桓池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屋里隐约传来说话声。

“谁呀？听着是个男生。”

“嘻嘻，这不很明显？秀秀男朋友……哎哟！疼！”

“别胡扯，是修水表的，你俩还有哪题不会，赶紧的，饭都快好了。”

桓池：“……”

突然就多了一项技能。

……

义气餐馆，一楼餐厅。

早餐店下午五六点几乎没什么顾客，唐齐义把店交给两个小伙子，去附近一家理疗馆做预约的理疗套餐。

唐缘用筷笼堆在桌上形成一道屏障，再把卡牌取出，一张张铺开，左立兵坐在他对面。

“这是什么？”

“冲识。”

“对，说对了，”唐缘放下卡牌，拿起另一张，按左立兵教的‘限量激活’方法，给予卡牌轻微刺激，只放出气息而不彻底激活，“这个呢？”

“风息。”

“对的！”唐缘拿起第三张卡牌，“那这个呢？”

左立兵感受一阵，忽然睁开眼睛：“规源……风息？”

“啊？”唐缘愣了，低头看手中卡牌，发现自己手里的三星冲识卡牌不知什么时候被替换成了一张不认识的四星。

“不错。”

旁边也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人，他靠着椅背，说话也是熟悉的语气淡淡，“限量激活这个手法需要一点控制技巧，这么几天就能学会并熟练掌握，不错。”

唐缘眼睛一亮，激动喊道：“桓哥！桓哥你回来啦！”

左立兵愣了会，露出笑容：“欢迎回来。”

“嗯。”桓池说，“暂时别告诉老唐，我这两天还会出去一趟。”

唐缘‘啊’一声，表情焉了下来：“怎么还要出去啊？”

“他老早就想和我切磋一下，但没你在旁边看着，我俩都不放心。”左立兵解释道，“还有什么事没处理完吗？”

“嗯，一个合作。”桓池没多解释。

进屋之前他就察觉到了不太明显的卡牌波动，稍微检查一圈，发现他俩在周围布置的自动触发防御机制还算有用，不是提前做出相应防备的人踏进防御范围，都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不过缺陷也挺明显，触发需要时间，一部分效果不分敌我，还有些副作用把卡牌效果都给抵消了。

现在没什么时间一边纠正一边讲，还有很多事需要确认……桓池交代道：“最近激进派活跃，你们没事最好不要出门，左立兵，这张规源卡你拿着，好好利用，老唐出门就跟好他，等我回来。”

“好！”唐缘用力点头。

左立兵接过断了联系的规源卡，低头一看，正是桓池用来做示范的‘不眠之夜’。

桓池传送出门，把饭店的防御机制稍加改善，让因副作用而延迟的触发时间减短到接近为零，才一路传送到初明市市中心，那块巨大的裸眼3D巨屏广场。

这一片和他们上次来没有区别，看来是有人连夜修好了所有破损处。

桓池隐藏身形，在巨屏周围探查了一圈，确认没有一丝气息残留，才将视线投向巨屏本身。

他拿出追踪面具男时的四星卡牌，无数散发着金黄色光芒的花瓣簇拥着独一根的花蕊，花瓣无风飘动，像在兴奋地叽叽喳喳挥舞着什么。

接着，桓池拿出和它配合使用的三星卡牌，柔和黄光贴在额头，缓慢提取着他记忆中的fierce，与前方飘荡的透明花瓣交融，在他面前开出一道扭曲漩涡。

桓池没急着进去，回身面朝自己来的方向，抬头看向一栋几层楼的楼顶，阳台边缘坐着一个人，距离太远，看着只剩一个模糊火柴人形状。

在他开启通道后，有个人把声音送到了他耳边：“进去就杀了你。”

桓池一边抬起左手，以拇指和食指比直角，另一只手在两指中央一拉，将那人遥遥框在不存在的准星处，一边步步后退，进入漩涡的一瞬松开手。

这一招速度虽快，但距离实在是远，男性玩家足以慢悠悠站起来，抬手取卡，再撑开防御。

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空气箭而已，三星防御卡就够了。

可突然，面前凌厉的空气箭像是被什么东西吞没一样瞬间消失，同时，从背后几乎零距离处传来的锋锐刺痛让他瞳孔一紧，原本按着防御卡的手指飞速移动点在传送卡上。

可惜，已经迟了。

噗！

鲜红的血泼洒而下，巨大的余力直接把那人从阳台推下，身体后仰，一时难以掌控平衡。

男性玩家咬牙暗骂一声卑鄙，连忙甩出卡牌让自己浮空，呛咳两声，摸出治疗卡为自己止血。

再抬头时，恰好看到那名玩家半边身子浸入漩涡，只留那张让人恨不得锤两下的冷漠脸，和一句不咸不淡的话：“你试试？”

男性玩家脸色阴沉，重新回到楼顶阳台处，奇特的折射光波动两下，另一名男性玩家从空气中走出。

“早说了不要招惹，你偏不听，哟，真严重呢，没个三两天还好不了咯。”那名男性玩家走到他旁边坐下。

“别在这说风凉话，你就不想把你的弓拿回来？”男性玩家阴冷道。

“激将法对我没用，”那名男性玩家挑起眼皮看他，“一把没怎么用的弓而已，人家残贝是凭本事拿走的，有本事，你就把你的盾拿回来呀？”

男性玩家冷哼一声。

“没本事就不要叽叽歪歪，”那名男性玩家笑容一收，起身看向裸眼3D巨屏，“菲尔斯上次就错过了一个好机会，真希望他这次能把握住，毕竟残贝可都亲自送上门来了。”

“菲尔斯？”男性玩家嘲道，“一个爬了藤不结果的劣质花架子，能在残贝手上撑过五分钟都算他厉害。”

“那你呢？冰红薯，你一个排名前十的玩家，噗，居然被这等戏法给骗了，”那名男性玩家笑出声，“我看，残贝都已经手下留情了，他有足够的时间给你致命一击。”

“你有时间在这里说我的冷话，不如抓紧时间去练练准头，”‘冰红薯’道，“哦，抱歉，差点忘了，你是靠别人带才进了前三十的边缘玩家，有名的描边大师‘红宝石’，要不找你们会长？哦，再次抱歉，我忘了你们会长已经失联好久了，没人带你了吧？要不要我带你刷刷地图，给你拓宽一下背包？”

‘红宝石’：“……”

‘冰红薯’不再看他：“我早该明白，蠢货组织只能招到蠢货，要不是有事要办，我一秒都忍不了跟你们待在同一个地方，以及，我来这里的事没告诉过任何人，你怎么跟来的？”

‘红宝石’压下心口的烦躁：“傅哥让我来的，他说最好看着你点，别让你死了。”

“……呵，”‘冰红薯’哼一声，“不需要，转告他一句，我会加入只是因为有事要办，这并不代表我成了他的手下，让他最好多操点自己的心，小心哪天出门就被人割了脖子。”

‘冰红薯’说完，就激活传送卡离开了。

‘红宝石’无语凝噎，他发现自己跟这个高傲自大又毒舌的人真没法共事，没几句话就会被他呛得说不出话。

算了，反正话是带到了，听不听是他的问题。

‘红宝石’看着手中半袋子的血，这是他在‘冰红薯’被攻击后及时回收的，否则现在楼下就会围着天外飞血编出十几个都市怪谈出来。

殷红的血在阳光下像红宝石一般耀眼，淡淡的腥味透过袋子弥漫到空中。

‘红宝石’轻轻晃荡袋子，听着黏稠的声响，笑了笑：“还算有点收获。”

……

宽敞客厅，中央一张大方桌旁坐了五个人。

背对电视的男人抱着胳膊，靠着椅背闭目养神，他五官硬朗，脸上没什么表情，头发剃到贴头皮，穿着深灰敞口短袖和黑色休闲裤，衣服袖口处露出的小臂肌肉线条明显，身上散发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意。

他右手边是一个相对瘦弱，有着一头黑色柔顺短发的男孩，他趴在桌上，无聊把玩一把匕首，一会儿用刃尖挑起桌皮，一会儿在伤痕累累的桌沿剐蹭，时不时看一眼男人，再无声叹息。

左手边是一个仰脸朝天，张着嘴睡觉的女性，她似乎不太爱打理自己，衣服像是小孩子凭对鲜艳颜色的喜好而随意搭配，冲突又奇怪，在这氛围略显凝重的房间，她比闭目养神的男人还悠闲自在。

正对电视机的是金发蓝眸的fierce，菲尔斯此时心情并不好，在外面玩得好好的突然被叫回来开会，说是开会，从他回来到现在，面前这堆人居然就这样坐了快两个小时，谁都没说一句话。

不开会，什么都不说，而且还缺了好几个人，叫他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菲尔斯旁边是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见他心情不好，一双好看的手速度飞快，没一会儿就给他叠了一只千纸鹤放他面前。

菲尔斯撇眼看她。

小姑娘抿嘴一笑。

无聊。

菲尔斯险些翻白眼，再次把视线投向对面的男人。

虽然他已经很不耐烦了，但他可不愿意去当出头鸟。

这个男人做事一向专横独断，他说一没人敢说二，毕竟敢当着他的面说二的人活不过两分钟。

只是他再不回去，好不容易找到的乐子估计就要找到办法逃掉了。

真烦。

菲尔斯压着怒气，看向屋里被主人照顾得青翠欲滴的绿植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来了。”

忽然，男人低喃一声。

不等屋内其余四人揣摩出他的意思，细微的拉扯在客厅另一方出现。

菲尔斯扭头看去，一个淡淡的漩涡扭曲旋转，有个人从里面走出。

看到那人的脸，菲尔斯瞳孔一缩，起身就要抽卡牌，刺眼的光芒一闪，一旁的男孩却比他更快一步，弹身而起，一把将匕首刺进他的手掌，砰的钉到桌上。

“你疯了？！”菲尔斯惊怒交加，攥着男孩的手用力一拔。

男孩双手死死按住匕首柄，脸上却很茫然，似乎这动作并非他的本意。

菲尔斯用力几下都几乎纹丝不动，恼怒吼道：“放开！”

“这是客人，菲尔斯，要有礼貌。”

男人睁开眼睛，他的眼球呈灰色，仿佛失明，扭头‘看’向卡牌气息来源的方向，“客人能否先解开控制，我们好好说话？”

铛！

桓池反握银色长剑，挡住右方由上而下的攻击。

睡觉的女性玩家已经没在椅子上，而是在半空开了隧道，探出上半身，手握一把重锤直指桓池的脑袋。

“琦红。”

女性玩家当即收起重锤，身体缩回隧道的下一秒，重新出现在椅子上，睡眼惺忪地往桌上一趴：“行吧，有事再叫我。”

“好好休息，”男人起身，“这下可以好好聊了？”

双眼亮着光的木偶困倦地闭上眼睛，男孩也恢复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毫不犹豫握紧匕首，用力将它拔起。

“呃！”菲尔斯眉头一皱，“你……”

“唔？”男孩无辜眨眼，“怎么了吗，哥哥？”

菲尔斯哼笑一声，用只有他们听得到的声音说：“你最好跟紧你的靠山，别落单了，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男孩灿烂一笑：“好的，哥哥。”

“交舞盛宴？我没记错的话，交舞盛宴应该无法强行控制，”男人短暂惊讶，很快反应过来，“原来如此，也只有你能把卡牌配合应用出这么多花样。”

收回交舞盛宴，桓池这才看向男人：“酊鹤群岛的无生命玩家是怎么回事。”

男人面露疑惑：“无生命玩家？”

精神探测屏蔽方面的卡牌，提前知道了我要来么……桓池收回战争骑士：“你只剩一次机会。”

“抱歉，”男人表情没变，“就算一次机会也没有，我也确实不明白你的……”

“相信你也用过巽幽拒回之坠，知道它有什么用，所以别在我面前装傻，说，酊鹤群岛的无生命玩家是怎么回事？”

桓池打断他的话，眼底金色亮起。

“……”男人垂下眼皮，轻笑一声。

男孩轻盈跳上方桌蹲下，手上拿着那把沾着血的匕首，睡觉的女性玩家艰难撑起身体，靠着椅背垂着脑袋，菲尔斯脸色阴沉，恨不得第一个冲上来把桓池大卸八块。

只有那名小姑娘，攥着裙摆，紧张地看向男人。

“他是我公会的成员，”终于，男人妥协道，“是我叫他去酊鹤群岛处理你的那位朋友，可中途他切断了联系，所以我也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断了联系还能知道他后来的情况……桓池没再多说，视线投向菲尔斯。

菲尔斯脸部肌肉一绷，掌心有深邃紫色亮起。

“稍等一下，”男人往前两步，挡在菲尔斯面前，“可以问一下，他有什么行为让你感到不愉快了吗？”

桓池没说话。

“菲尔斯？”男人略微回头。

菲尔斯攥紧手中光华，冷声道：“要杀要剐随你便！”

男人抬手一阵狂风将菲尔斯的身体狠狠摔在墙上，反弹的力让菲尔斯一口血吐出，头晕眼花地落到地上滚两圈，胸腹火辣刺痛，耳鸣不止，眼角甚至有猩红溢出。

“小孩子不懂事，我替他向你道歉。”

“激进派，”桓池看了眼映着夕阳的阳台窗帘，语气平淡，“是为什么存在？”

他这个问题让男人都愣了一下。

桓池身后，漩涡重新浮现，他的身体被慢慢吞噬，“谁是猎人，猎人在哪儿，我们都不知道，我给你们最后一句忠告，玩家的敌人不是玩家。”

漩涡的波动平息，菲尔斯从地上爬起来，小姑娘连忙去扶他，菲尔斯抓着她的手把她按到沙发上，自己撑着桌边站起，咳嗽两声，平缓呼吸后问道：“为什么不杀他？因为他是残贝？”

“不，菲尔斯，”男人叹息一声，“他说得对，玩家的敌人不是玩家。”

菲尔斯皱眉看他，好一会儿后，沉声问道：“傅科昀，你究竟知道些什么？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们？”

傅科昀没有回答，他转身看向阳台：“今天真热闹，那么这位客人，你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屋内其余四人同时转向阳台，那里落地窗半拉，窗帘随风微荡，夕阳投来的光在玻璃上映出一道人影，像是在那里站了很久。

他们却毫无察觉。

那人从落地窗后走出，在打开的门口站定，他身高很有压迫力，逆着光站尤为明显，屋里的阳光都被他遮了大半。

“听说激进派首领叫傅哥，”梁丘商笑眯眯道，“所以我来问问，傅哥，你看我有入伙的机会么？”

“说笑了，首领不敢当，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玩家，”傅科昀淡淡一笑，“反倒是我想问一问，你看，我有加入众济会的机会么？”

——激进派自诩‘进化派’，他们认为贝鸥司是一种得天独厚的权利，能让他们彻底与普通人类区分，拥有奇特异能，带领社会进入新时代的权利。

“啊，实在抱歉，”梁丘商一脸遗憾地摊手，“我们众济会已经没有椅子了，你要是实在想来，只能自己带个小板凳，裹着被子睡花园。”

有那么一瞬间，菲尔斯以为傅科昀会在这里动手解决这个嘴欠的众济会会长，可他很快就抿嘴一笑：“那实在是遗憾，还有别的事吗？”

“哦，没了，本来也没事，吃了饭随便闲逛，不小心逛到这儿来了。”梁丘商撑着门框，侧头一笑，“要是下次新买了椅子，我会先优先通知你。”

“非常感谢。”傅科昀一笑。

梁丘商身形消失，窗外阳光重新洒进屋里，傅科昀笑容收敛。

他在周围布置的防御系统根本不起作用，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进得容易，要不是梁丘商主动暴露，他估计到现在也没发现。

不过没关系，至少，他们谁也没有得到最关键的信息。

除了他，没人有资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