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假期，云桓也没能睡到日上三竿，早早就被发小的电话吵醒了。

“新年快乐兄弟！嘿嘿嘿嘿嘿”

“昨天快乐过了，黎弦，你能不能别烦我，我5点才睡着！”

“人生苦短，五万来天，别睡了，你昨天不是开黑武士去罗马星了吗，快，锐评一下。”

睡意渐消，云桓坐起身：“挺好的，后面我让无烬给你出详细的测评报告，你又跑哪玩去了？”

黎弦带着墨镜，约莫在度假。

这位九斗财团的大公子不想继承公司，反而是在多莫斯科学院挂职，假期很多。

他下面还有个妹妹，是黎家作为继承人来培养的，黎弦只在分公司下面研究车辆和机甲的转换项目，云桓开的黑武士就是九斗旗下贝母分公司的最新产品。

除了研究车和机甲，这位老哥最大的乐趣就是到处打卡小行星旅游地。

“我在德尔塔二区呢，要两周才能回去，云桓，我记得你……休假三天？”

云桓警惕：“你干嘛？”

“别紧张嘛。”黎弦大笑：“隔壁科室的虚拟训练出了地狱模式，军部的系统5点刚刚更新完毕，你能不能去体验一下，然后给阿晴那边提交一份真诚自然切实的体验反馈？”

云桓面无表情，倚在沙发上装死。

“我的好兄弟，你就当假期加训嘛，到时候黑武士出了正式版，我送你全球限量编号第一台！”

贝母的机车大多价值不菲，这款最新的黑武士预售价六千三百万通用星币。

云桓懒得理他：“你清高，你了不起，让我当工具人帮你追女孩子。”

他知道黎弦喜欢隔壁科室的研究主任，叫卜晴，能力非常出众，军部的虚拟训练系统就是她们在开发。

黎弦知道云桓这样说就是答应了，得意洋洋：“更正一下，不是追，阿晴说这个叫顺其自然发展。”

两人闲聊几句，挂了通讯，云桓起身穿好训练服。

军部的全系模拟训练有专门的服装，力求让感受接近真实，地狱难度的上一级是“极难”，云桓的通关评分高居榜首，已经保持了两年。

“这个家里使用最频繁的就是训练室了。”无烬冒出来，为他检查身体数据。“云桓，需要我辅助吗？”

“不用，你去给黎弦出黑武士的测评报告，我自己可以。”云桓很少在训练中带着无烬，万一在实战中能源耗尽，或者遇到超级黑客，对人工智能的过分依赖很致命。

德尔塔星区很多年没有战争了，但云桓仍然保持着高度敏锐。

无烬依言退出训练室的系统。

更新早已完成，在极难的选项下面，多了个有黑红特效的新选项：地狱模式。

排行榜上早有评分，不断实时变化，大家都想趁着指挥官没上线，短暂体验身居榜首的荣光。

系统更换了内置男声：“您已选择地狱模式，请检查装备，训练在30秒后开始。”

“任务一：请在规定时间到达目标点，被击中则失败。 ”

新地图加载完成，迎接云桓的是猛烈炮火。

地狱模式不仅增加了敌军数量，还给地方将领用上了最新的分析AI，它们甚至会用兵法。

才进入训练云桓就听到警报，满眼红光闪烁，他身处一架破碎的老式战机中。

“好家伙，多莫斯科技倒退三百年啊。”

一边说着，云桓手上不停，在密密麻麻的操作台上飞速按过，头顶时不时飞过炮火，硝烟味十分逼真。

战机坠落的趋势缓解了，云桓盯紧地面上停泊的战机，启动反重力弹跳。

“弹跳系统总还能用吧？”

幸好，该有的基础功能还没坏，他掀开破碎的顶盖，看准时机一蹬脚下，跟流弹擦肩而过冲向新载具。

躲避障碍物，包围环境撤退，真空环境近距离爆炸应急，战机双倍惯性承受力测试……

在这里他不佩戴光剑，也没有人工智能的辅助，每一次战斗都拼尽全力。

所有关卡陆续通过，云桓的体能已经消耗殆尽，他一屁股坐在焦土上，大口喘息。

地狱模式，名不虚传。

系统置顶了他的通关评分，开始播放研究人员名单。

“您可以打开门直接退出训练，也可以继续享受模拟环境中的风景，衷心希望您填写我们的反馈问卷，下次再会。”

就着恢复体力的时间，云桓认真填写了问卷。

然后他就拉开那扇门，大步走了出去。

到底是谁在享受模拟训练的风景啊？！

出乎意料的是，云桓的眼前并没有出现“退出链接”，而是进入了一个纯白房间。

天花板，门的内侧，地面、墙壁都是纯白的，看久了很容易生出烦躁感，像是某些精神审讯室。

云桓一眼就看到房间尽头的老式书桌，以及那个伏案写字的男人。

已经松懈的神经紧绷起来，他首先反应是自己仍未退出训练，这是关卡结束后的彩蛋训练环节。

可他在门边站了一会，没有任务提示出现，云桓只能缓慢接近男人。

房间里的陈设少得可怜，云桓试探靠过去，尽可能收集信息。

桌上是仿真纸电子笔记，可以模拟纸张书写手感，但也能用以投影、扫描等，云桓小时候见过这东西，现在已经不流行了。

正巧，男人的书写结束了，他抬起头来，两人四目相对。

云桓后退一步，没来由的，他觉得眼前人被做得过于逼真了。

男人有一双浅棕色的温暖双眸，微卷的睫毛比一般人浓密，眉骨略带凌厉中和了眼睛的温柔。

他眸中始终有丝丝笑意，让人想到雨神星和煦湿润的晚风。

很多研究员喜欢把自己的虚拟形象加上陪练系统，放在最后当彩蛋，但云桓确认他不是任何一位自己认识的研究员，不由得上下打量。

这人看上去三十出头，跟自己差不多年龄，留了清爽干净的短发，身上的蓝色衬衫很笔挺，两边袖子挽了一截上来。

他手掌外沿的薄茧告诉云桓，这是个长期训练的人。

“不对！”云桓摇摇头，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虚拟形象，试探地问：“我这算是退出成功了吗？无烬，你在吗？”

内置系统没有回应，人工智能同样静默。

男人倒是开口了，“请问您是？”

他冲云桓露出个困惑的微笑，不失礼貌地后退些许。

这到底怎么回事，新系统出错了？还是塔格列或者菲利兹的间谍软件？

云桓第一时间把这个可能排除掉，德尔塔星区中，多莫斯的科技力量是最强悍的，这是几百年来无可争议的事实。

有专业人员评价过，跟菲利兹自由意志和塔格列帝国相比，多莫斯的科技造物起码领先三十年水平。

云桓对本国出品的系统非常自信，多莫斯科学院有着一百多年未被入侵系统的光辉战绩，另外两国望尘莫及，更别说绕过军方的防火墙，安插间谍软件进来了。

于是云桓认定这是个莫名其妙的小彩蛋。

“在问别人是谁之前，不应该自报家门吗？”

男人倒是很好说话，点头道：“十分严谨，但我的本能只有一串数字，可能这是我的代号：1024。你呢？”

云桓见他态度好，伸出只手去：“我是云桓。”

“是亚洲名字？哪个桓？”

云桓微愣，他们已经离地球母星太遥远了，除了关系亲密的家人朋友，几乎没人会深究对方的名字，甚至大多数人只知道他姓云。

“木字和亘古的亘。”

“好名字。”1024点点头，却没握他伸出来的那只手，倒是握成拳跟云桓碰了一下，“据说我的实战还不错，打一架吗？”

“啊？”

不等他准备，1024动作快如闪电。

云桓同样利落，快速地后闪，瞬息之间跟1024拉开距离，左拳同时击出。

可对方的速度竟然更快，提膝一挡，右臂下压，将势大力沉的攻击轻松化解。云桓反应神速，左手回撤，抬肘向上格挡。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1024看似刚猛攻击只是虚晃一枪，他另只手击在云桓左肩，打破对方的平衡，云桓猝不及防被狠狠掼在墙上。

如果是实战，如果对方的手里握着利器，云桓早已被割喉了。

他在1024身上看到了熟悉的招式，感觉有些格斗教科书的影子。

他许久没输得这么迅速，却觉得更加有趣，浑身上下的战斗热情都被激活，眼睛亮亮的：“再来！”

冲拳、下劈，绕背加蓄力，1024甚至有时间点击到云桓的穴位，令他的上臂酸软无力。

几次交手下来，云桓竟然只险胜了一次，气喘吁吁蹲在地上：“不打了，赢不了。”

1024笑得很无害：“我发现你不喜欢用右手，所以右手是有常用武器吗？”

云桓被揍得有点晕，下意识摸向后腰，才意识到这只是虚拟训练。

也就是说，这套系统靠少量信息分析出了他的格斗习惯。

这强度……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