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宴愣了片刻,起身。
傅则之今天只穿了一件白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手臂。
青筋凸出的右手,手指带着银戒,指尖点着桌面:“不欢迎么?”
想起昨天自己拙劣的撒谎技术,顿时被心虚淹没,他往里挪了一个位置:“先坐。”
“谢谢。”傅则之格外淡定与温和,嘴角噙着一抹淡笑:“陈董事,好久不见。”
好像真的只是偶遇。
“傅总好。”陈然伸出手,客套道。
傅则之毫无波澜,虚虚搭了一下便收回手,他笑,看向一边的沈辞宴:“和朋友吃饭是好事,怎么不告诉我?”
他一副模范兄长的模样做到极致,换个人恐怕就被迷惑了。
沈辞宴却隐隐感到不对劲,话语越发谨慎:“临时决定的事,就没说。”
傅则之淡笑着点头,没有任何怪罪的意思。
陈然打量眼前的男人,相比沈辞宴,他的长相极具攻击性,眼眸犹如深不见底的海。但当微笑又是另一张面孔,十分迷惑人。
完全是两个极端。
傅则之双手交叠,视线闲散落在陈然身上:“我这样,打扰你们了么?”
陈然道:“没有。”
傅则之笑:“那就好。”
服务生拿来一副新碗筷,并将菜单放在傅则之手边。
陈然脸上挂着微笑,绅士道:“我们已经点过菜了,需要添点什么吗?”
“就这些。”傅则之将碗筷推到沈辞宴手边,询问:“可以帮我撕开么?”
说着抬起手,露出左手无名指上的伤口:“本来想在家做饭,可惜切伤了手。”
看起来挺深,沈辞宴盯着伤口,皱起眉:“没抹药吗?”
傅则之扯唇:“没找到药箱。”
“疼么?”沈辞宴问。
“有点。”傅则之道:“本来想告诉你,可惜你很忙。”
他把手指伸到沈辞宴眼前。
闻言,沈辞宴再添一丝愧疚,心里谴责自己为了一顿饭把病号放家里。
导致现在的状况。
他低头,捧着手指,仔细查看。
想起之前,大概是受伤找不到药箱才给他打的电话。
听说有事,沉默一瞬。
没想到有事是和朋友吃饭。
他垂眼,放开手,慢吞吞剥开塑料膜。
也不知道傅则之吃不吃得惯这么辣的食物。
陈然的眼神逐渐复杂。
这座城市天气稳定,深秋阳光没断过,漫过树梢缝隙落在玻璃上,黄橙橙一片。
店里人声嘈杂,劝酒、寒暄、笑声混杂在一起,气氛轻松。
这样更显得傅则之和陈然之间的怪异突兀。
陈然细细打量过,视线落在傅则之手指上,“傅总已经订婚了吗?”
傅则之转了下银色戒:“没有,小宴送我的礼物。”
他笑:“哪里都不合适,只有无名指可以戴上。”
沈辞宴停下动作,哑然看向傅则之,他记得,那枚戒指安安静静躺在客房床头矮柜的抽屉里,今早拉开看还在里面。
他没有送,那傅则之手上是哪里来的?
他纠结几秒,最终没有问。
陈然没太看清,以为是沈辞宴托他带的那枚,他直勾勾盯着傅则之:“傅总真是幽默。”
静了几秒,沈辞宴松开手,抬眼:“陈然,我们下次再约吧。”
他实在担心傅则之会生病,脑子全是那天傅则之说吃不了太油腻的食物。
太过专注,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火药味有点浓。
“下周这个时间可以吗?”隔着一桌全是辣椒的菜,沈辞宴诚恳问。
傅则之脸色微变。
“当然可以。”陈然轻松地笑着:“记得联系我。”
“嗯,好。”沈辞宴温和道:“这次抱歉。”
“没事。”陈然整理了下领带,“刚好有工作要处理。”
就在陈然准备拿外套离开时。
傅则之忽然出声:“你们是朋友么?”
两人顿住。
“抱歉。”傅则之慢条斯理:“在国外,我见过不少同性恋人。”
“你们,”他笑得懒散:“真的很像。”
气氛僵住。
沈辞宴眉心一跳,还没开口,就见陈然拎着外套,朝傅则之爽朗一笑。
“傅总猜的没错,我在追求沈辞宴。”
——
回家路上,傅则之开车,全程唇线绷得平直。
路过医院和药店,没有停车,沈辞宴眼睁睁看着建筑闪过。
“傅则之。”沈辞宴叫他。
“怎么?”
“前面停一下好吗?”沈辞宴用商量的语气。
他注意力一直在那道看着很深的伤口,转角是最后一家药店。
“先回家。”傅则之语气不容置喙。
被拒绝,沈辞宴垂眸,手指攥着安全带。
开始回想那晚用完的药箱放在哪里。
好像在客厅柜子第二个抽屉。
想到这,他松口气,想着回去上药也可以,便转头看着窗外。
思绪逐渐放空。
倒退的风景在视线中逐渐模糊。
这两天莫名很累,很容易困,他头磕着玻璃窗,慢慢阖上眼。
或者是其他原因,沈辞宴不远愿再想,任由身体本能反应,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猛然惊醒,没有梦没有声音,平白无故的睁开眼。
已经很晚了,外面黑漆漆,他闭了闭眼,翻了个身,准备赖一会儿,这个床实在太舒服,他不想起。
然后听见一瞬窸窣的轻微声响。
像是衣料摩擦发出的声音。
他下意识看向声源,傅则之坐在黑暗里。交叠着双腿,微仰起头,修长的手指夹着一只烟,猩红的火点在暗处尤为刺眼。
沈辞宴借着外面微弱的光,扫视一圈,才发现,这完全是一个陌生环境,但又熟悉。
因为他之前进来过。
是傅则之的房间。
见他醒了,傅则之起身,一步步走过来,鞋底踏在地板,发出清晰的声音。
在寂静的环境中,有些渗人。
沈辞宴却莫名安心,甚至就这么看着对方立在自己眼前。
“醒了?”傅则之吸了一口烟,嗓音微哑。
沈辞宴嗯了声,带着刚睡醒的鼻音。
“下周,还约你情人么?”傅则之抖了抖手指,烟灰散落。
“那是朋友。”沈辞宴纠正。
头顶落下一道哼笑声。
傅则之俯下身:“是么?”
“口供不一致。”他手指抚上沈辞宴脸,轻抚了下:“我应该相信谁呢?”
沈辞宴觉得傅则之有些不对劲,像是什么情绪压抑到极致,仿佛下一秒会弄死他。
眼前的光渐渐被遮挡,忽然而至、彻底的黑暗让他很不安。他下意识支起上半身,被傅则之用手按了回去。
衬衣扣子开了两个,露出白皙好看的锁骨。衣服上面出现几道明显的褶皱,像被人用手揉乱了。
还没做出任何反应。
他听见傅则之用懒懒的腔调说:“不乖,不听话。”
“要给点教训。”
然后,眼前的人用手指虚虚掐上他的脖子,拖住他的下颌,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偏头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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