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禾先一步到家，车都停好在楼下等了两三分钟，陈京瑜才姗姗来迟。

他拿着一个手提袋走近，周禾看见有点惊讶，“你这么早就开始收生日礼物了？”

陈京瑜指着包装袋花里胡哨的铜版印刷体英文，“这是一家女装店，我买一条裙子是给你穿，不是给我自己穿的。”

周禾侧头上下打量他，笑了一下，“你穿也不是不行啊，我又不会和你抢。”

“不可能。”陈京瑜往旁边走两步，远离她，“你不喜欢我就去退了，这条裙子我挤不进去。”

“怎么会？你这么瘦。”周禾似乎认真起来，“尝试一下新东西。”

陈京瑜抗拒，“不是所有东西都值得尝试。”

周禾不再搭理他，转身进了电梯，背影和每次提出稀奇古怪的要求，再被他拒绝时一模一样。

要好好和她聊一聊，不能每次都这样，周禾一生气，自己就毫无底线地妥协。

陈京瑜追上去，电梯门合上，只有他们两个，他看着对面镜子里的周禾说：“你很霸道，很多次只要我没有顺着你的心意，你就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周禾也看着镜子里的他。

像是小学生拌嘴，陈京瑜重复一遍，“你有，你不理我了，所以你就是在生气。”

“好吧，如果这样就是在生气的话，那我确实有一点点。我说的又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你都要拒绝，更让我生气的是，非要在我摆脸色之后，你才愿意妥协。”周禾强词夺理，“你要是一开始就答应我的要求，不就没有这么多事情了？”

“你都不在乎我的感受。”陈京瑜声音闷闷的。

周禾从对面的镜子里移开眼神，转向身侧的陈京瑜，一步步逼近。

陈京瑜对上她的眼神，一步步后退，直到背部贴上电梯，退无可退。

“嘭”的一声，周禾手掌拍上陈京瑜手肘侧边的镜子，直勾勾地盯着他。

即使一只手就能制住她的动作，但是陈京瑜没有任何反抗，他甚至还有点期待周禾接下来的动作。

她还没有开口说话，电梯速度慢下来，“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周禾若无其事收回手，“到家了。”

陈京瑜内心隐隐约约有些遗憾。

周禾开门，把慢吞吞走在后面的陈京瑜拉进来，她抱着他把人抵在门后，头埋在他胸口，闭上眼睛，嘴唇顺着脖颈来到他的下巴，亲了一口，很轻地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陈京瑜双手环住她的肩膀，略微低头去找她的唇。

话题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翻过去，陈京瑜向来好哄。

周禾靠在他胸口，“我本来是打算下午在家煎个牛排，你六点来的时候就能直接吃。”

“你要自己下厨？”陈京瑜问道，他还没尝过周禾的手艺，因为她从来不做饭。

“你不知道国外的饭菜有多难吃，我要是不会自己做，早就饿死了。”周禾双手抱住他的头，随意揉搓他吹好的发型，“但是你每一次都比约定时间早太多，这让我很难按照原计划进行。”

“那你的原计划是什么？”陈京瑜放弃发型管理，任由她动作。

周禾笑一下，“是三点出门去超市买食材，取蛋糕，买礼物，五点之前到家，打电话问你什么时候到，提前半小时开始煎牛排。”

陈京瑜和她拉开距离，睁大眼睛，“你昨天信誓旦旦说我会喜欢你的礼物，结果现在都还没有买？”

“这两者有什么必然联系吗？难道我提前一年准备蟑螂送给你，你就会喜欢？”周禾反问他。

提前十年准备他也不会喜欢，周禾说的话没有错，他找不到理由反驳，垂着嘴角问：“那你要去买什么？送我随时都能买到的东西？”

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就算是收到一个随随便便的杯子，他也能勉强接受。

大学有个室友生日的时候，女朋友就只送了他一个杯子，寓意要一辈子，还说室友每天喝水的时候都能想起她。

室友拿着杯子，在他们这群单身狗面前炫耀了很久，结果一个月不到，他就骂骂咧咧说了分手，说是看到了女朋友的购买记录，送他的杯子9.9能买三个，她能和三个不同的人过一辈子。

即便周禾和他在一起时间不长，但是新鲜感很容易消逝，如果超市的杯买一赠一，那就是情侣杯，陈京瑜不信他今天这么倒霉，能碰上买一赠二。

但是想想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他的身份还是周领的朋友，收到的也是香水、球鞋、限量版书籍之类的礼物，漂洋过海寄给他，也算是用心。

对比现在的待遇，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陈京瑜多少有点心理落差。

不过没关系，他安慰自己，好歹现在他是周禾的男朋友，身份摆在这里，不用在意这些外在的物质。

给自己洗脑成功的陈京瑜提出要求，“买个扫地机器人吧，你的房子太大了，我每次打扫都要花很长时间。”

怎么会有人要这种生日礼物？周禾无法理解。

“别想些有的没的，我是按照你昨天的意思送，你保证会喜欢。”周禾摸摸他的脸，拿起手提袋转移话题，“我去试试裙子合不合身。”

陈京瑜牵着她的手跟在她身后，走到客厅，对自己“昨天的意思”感到好奇，不过周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就不说了，反正几小时之后，就能揭晓谜底。

他坐在沙发上等，打开电视随便找了个综艺节目看，直到房间传来周禾的声音，“帮我拉一下拉链。”

陈京瑜走到开着的房门前，猝不及防看到周禾被布料环绕的光滑裸背，愣了一下。

周禾听到他的脚步声停在门口，没理他，反手试了一下，没能拉上去，她侧身道：“愣着干什么？又不是没看过。”

确实看过，去海边玩的时候，她的泳衣款式也是露背的，但那时候大家穿得都千奇百怪，他没觉得很突兀。

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陈京瑜缓缓走近，食指搭上拉链，大拇指触到她的皮肤，没忍住，在她脊背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他的唇和碎发一齐触碰身体，带来一阵阵的痒意，周禾仰起头，深呼吸。

正期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陈京瑜却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触即离，帮她拉上拉链，抬眸看向对面的镜子。

周禾也看向镜子，裙子十分合身，仿佛专门为她定制。

陈京瑜的手搭上周禾的手臂，垂下眼睛，突然觉得这条裙子将她衬得过于美丽，“就在家里穿给我看吧，不要穿出门，我不喜欢那些男人看你的眼神。”

“什么眼神？”周禾整理头发。

那些带着侵略和打量，肮脏下流粘腻，想把你据为己有的眼神，明明他在就在周禾身边，却被那些男人视而不见的眼神。

陈京瑜的头埋在她颈窝，从背后抱住她，只说：“我讨厌那些男的盯着你看。”

“眼睛长在别人身上，不用管他们。”周禾早就学会忽略这些眼神。如果实在忽略不了，那就瞪回去。

“上次一起去吃火锅的时候，有两个男的从你身边路过，都走过去了，还回头盯着你看了一路。”陈京瑜说话的声音变得微不可闻，像是在喃喃自语，“我真想把他们的眼珠子抠出来。”

周禾在他怀里转过身，捏着他的下巴，似乎对他的言语有些惊讶，“你今天为什么心情很差？”

陈京瑜摇头，覆上她的嘴唇，顺着脖颈往下，在锁骨下分吮吸，直到周禾皮肤上出现一个明显的红色印记，才抬起头，“换件衣服吧，遮一遮。”

周禾的手伸进他衣服里，在腰上轻轻掐了一把，环抱住他的紧绷的背，摸到薄薄肌肉下的肩胛骨，“你故意的。”

他毫不犹豫地点头，“对，我故意的。”

两分钟前被拉上的拉链，此时又被拉下，陈京瑜的手紧紧贴着她光滑细腻的背上下滑动，接着到了肩胛骨的末端，就在周禾以为他要继续往前时，陈京瑜突然停住。

他往后退半步，呼吸有点急促，“下午看场电影再去买东西吧，你想看什么，我去找。”

周禾看着他，不敢相信他就这样停下，可说出来的话却是：“都行。”

陈京瑜出去翻找电影，周禾看着只剩她一人的房间，缓了一两分钟才反应过来。

她换了一身舒适的居家服，用抱枕摆了个舒服的位置，歪在沙发上，等陈京瑜找电影。

新出的电影好像评价都不怎么样，不能看，周禾会觉得他没有品味。

看喜剧片吗？万一周禾觉得不好笑怎么办？

治愈片也不行，他怕自己忍不住流泪，太丢人。

恐怖片也不行，他讨厌突然冒出来的鬼脸和那些诡异的音乐。

翻来覆去，他没找到一部能看的电影。

而周禾这边，只觉得沙发实在舒服，闭上眼睛，连电影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都不知道。

等她醒来，客厅只有低微的电视声音，电影已经到了后半部分，陈京瑜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她抱在怀里，正聚精会神地盯着看。

周禾起身打算去倒水喝，被他拦腰抱住，按在怀里不得动弹。

“几点了？”她揉揉眼睛。

陈京瑜在她头顶亲了一下，声音轻柔，“四点半，睡醒了吗？”

按原计划是三点出门，周禾从他身上弹起来，“醒了，走吧，去买东西。”

她走出去两三步，才想起来今天是陈京瑜的生日，好歹要尊重一下他的意见，“还是说你想看完电影再出去？”

陈京瑜还维持着她离开时的坐姿，背靠在沙发，看着她，对电影没有一定要看完的执念，“现在出门，不能耽误你的计划。”

周禾听出了他话里的取笑，看着他无可奈何地叹一口气，去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