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质问

“师父。”

宗长朔一进门,便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空旷的大殿内不声不响地站了一个人。

他的视线缓缓移动,落在阴影里的人。

“红叶没死。”

阴影里的人走出来,当头便是这么一句话。

他已在这等候许久。

宗长朔目光幽幽,无奈叹气,是宗礼,他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先前发了无数信件叫其回宗门,还派其好友劝说,都一一无用。

他怎么从前没发现这个弟子这么冥顽不灵。

“你一回来便是和我说这个?红叶已死,这话要我说多少遍,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吗?”

宗长朔最近被宗礼的作为搞得焦头烂额,正打算派人擒他回来。

两道在魔族被封印后已经相安无事多年,谁知道宗礼直接杀到魔修腹地,灭了一个宗门,还斩杀诸多恶名远扬的魔修。

这很可能被魔修视为开战的信号,但不知为何,魔道迟迟没有动作,似乎在等待时机。

宗礼没说话,只把藏在胸口的魂灯拿出,魂灯寂灭如死。

宗长朔记不清被他拿着魂灯质问过多少次,无奈地摇了摇头,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红叶没死。这是她的魂灯,您看,您也能感觉到红叶的气息吧。”见宗长朔不理会,他再次重复。“师父。魂灯亮了,是功德金光,她还活着。”

宗礼追了上去。

宗长朔用一种难言的目光盯着这个自己一直看好的弟子与家族后辈。

他曾经把他视作宗家未来在天衍宗的领军人物,他不过二十时便达到了他的要求。现在却受囿于荒唐的情爱,真是连散修也不如。

“宗礼,你魔怔了。为何执着于一个已死之人?”

“师父,别骗我了。请您告诉我,她在哪?到底在哪?”宗礼的声音如同机器一般,平铺直叙,毫无感情,“而您又对魂灯做了什么手脚?”

“师父。”

宗长朔脸色一变,声音微扬:“你在质问我?宗礼。”

他眼神微抬,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大弟子。

宗礼吃黯然地惨笑:“我没有要质问师父,是师父您一直在欺骗我。”

“你也一直没信过我,不是吗?在魔界的所作所为不是在威逼我吗?”宗长朔声音略显冷淡,目光极为冷淡地看着他。

从前常常推心置腹的师徒不知何时开始离心。

宗礼低声一笑:“您要这样以为便这样以为吧,我这般做不仅是替天行道,还是为红叶祈福。”

宗长朔看他三句不离宗红叶,只剩阵阵心累,他摇了摇头:“我要是还是从前的答案,你还会去?”

宗礼默然不语,神色沉默地表达了他的意思。

宗长朔思忖片刻,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红叶对你的影响实在是太大,大到你可以不把我这个师父放在眼里,我含辛茹苦将你抚养至今,你就是这么对待为师的?”他视线落到魂灯上,声音软了下来,语重心长道,“为师把你从宗家带出来,不是让你耽于情情爱爱、溺于儿女情长。”

宗礼垂下,躬身行礼,神色黯淡地认错:“师父,徒儿知错,是我辜负师父的期望。”随即,他话锋一转,“可红叶对我很重要,况且,修行与红叶可以共存,他们并不相悖,我一直都分的很清楚。”

宗长朔的神色,由阴转晴,等听他说完,又由晴转阴,他被气笑道:“你知错,但是你不改。”

宗礼垂下脑袋,顺从地挨着骂。

他不改也不想改,死也不会改。

因为这并不是错。

近年来,宗长朔一直在后悔一件事,那便是为什么要安排宗礼来照顾宗红叶。

他从没想过两人会产生感情,等他发现时两人早已暗生情愫。

“你太固执了。”宗长朔斥责道。

宗礼不以为然,他站在原地,目光向前,仿佛什么话也磨损他坚如磐石的决心。

宗长朔思索该如何打消宗礼即将要坚持到死的念头,他不能任由宗礼胡作非为,道魔两方势力的平衡还不能打破,还不到时候。

“红叶其实是主动要求离开,她不喜欢你。”

宗长朔说话间,目光停留在宗礼身上,根据他的神色变化来改变话术。

“我一直瞒着你,是为了不让你伤心。她同我说,她其实并不喜欢你。和你说的情话不过是单纯地欺骗你,她怕你责罚她、恨她,才拜托我将她送走。”

“为了保险起见,送她走时隐瞒了行踪,我一直瞒着你,担心你会恨上红叶,因受了情伤而一蹶不振。可谁知你对她执念过深,竟跑到魔界为她做了这这等事。”

宗礼一言不发地听着他的话,静默许久,忽然翘起唇,语气笃定:“师父,你骗了我,红叶没死。”

宗长朔摇了摇头,知他依旧沉溺虚无缥缈的爱情,反问:“她若真喜欢你,为什么不出来?你近日做的事可谓是名扬整个修真界,她不可能不知道。”

他继续打击他坚定的心魄,果断狠绝,使宗礼快速意识到现实。

“红叶被藏起来,也不是被锁住,她想见你自然能出来见你,不见你,不过是因为不想见你。痴儿啊。”

宗礼垂下眼,一字一句道:“这些不重要,我只要知道她没死就好。”

他低下头,避开宗长朔复杂的目光。

落下来长发半掩住他冰冷至极的眼神,既如此,红叶定不是被藏起来这么简单,而是被放逐到一个她无法回来的地方。

除了红叶,宗礼不会信任何人说的话。

他们坦诚相待后,红叶不会再欺骗他,他们说好了的。

同样,宗礼也对宗长朔的话半分怀疑半分信任。

他们忽地对视,宗长朔倏然意识到,这个弟子天赋之恐怖,竟已经与他只差了一个小境界。

为了宗家、为了天衍宗,他不能被儿女情长影响飞升之途。

一道嘹亮惊慌的声音顿然传入,是外门长老赵琦,他手里拿着一只纸鸢。

“魔修侵犯渤越城。”

宗长朔接过,上面写着八字:宗主亲启。渤越遇袭。

渤越城是属于天衍宗所辖势力范围内的城池,城主曾为天衍宗内门弟子。

宗长朔看了一遍,将信扔给宗礼:“你闯的祸。”

宗礼看了看,直接请命:“师父,弟子恳请出战,平定此次战事。”

宗长朔目光深深:“可。”

就让他看看,宗礼还是不是有资格做这个新一代的领军人物。

——

这群人陆续走进去,他们不像宗红叶一般,乱走一通,而是有条有理地避开了地宫的机关。

宗红叶与二人处在同一空间,两个神魂时不时将视线挪在她身上,她也回看过去。

“你们看我做什么?”宗红叶随口问了一句,又将目光挪回眼前出现的画面。

“等等……他们!”宗红叶的声音戛然而止,画面中的这群修士一个接一个跳入深不见底的黑洞当中。

旁边的藺冬与陆山月一变,惊道:“快撤下画面。”

宗红叶撤下他们凝出来的画面,神情严肃地看向他们:“这些人去的地方是不是老怪物那儿?”

藺冬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而陆山月则正传音给其他神魂。

宗红叶蹙起眉头,低声呢喃:“这些人不对,他们的气息很不对……”

她蹲下身,手心贴在地面上。

忽然,空间里出现了第三个神魂,一个俊逸的年轻男子,神魂有些不稳,刚受过伤。

但他的气息与另外两人不大相同。

年轻男子看了看三人,快速道:“他们是魔修。我方才与他们交过手。”

藺冬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嘲讽道:“那你没魂飞魄散啊。”

男子实话实说:“没有。弱玉。”

藺冬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冷哼一声:“这么叫我,我和你关系可没那么好。”

男子摇头:“不要。”

藺冬快速地走进他,眼神冰冷:“叶落白!”

男子也就是叶落白,继续嗯了一声。

藺冬被气住,扭头抱胸不语。

陆山月见状,无奈地摇头:“好了好了,别斗嘴了,现在我们可是有正经事要做。我们还不清楚这群魔修有什么目的。”

叶落白目光已然落在宗红叶身上,疑惑道:“元婴?魔族?”

宗红叶看了他一眼,目光又望着下面,嗯了一声:“元婴初期。不是。”

“叶落白。”

“宗红叶”

叶落白摸了摸后脑勺,不知后面该如何,看其余两位伙伴的反应,不确定要不要出手。

藺冬噗嗤一笑:“你也是遇到对手了。”

再看向宗红叶,她拧眉思索藺冬走上前,询问:“怎么了?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宗红叶沉声道:“看如今这情形,这群魔修来这是为了下面的怪物。我之前在修仙界时曾遇到魔修作乱,他们企图把修士改造成魔族。你们知道这怪物的底细吗?”

她看三人逐渐变了神色,心情也开始凝重。

三人罕见地沉默,只有藺冬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用力道:“红叶,我是相信你才会和你说的,你知道的吧?我希望你不是有其他目的。”

宗红叶明白她的意思,当即起誓:“我来这绝不是为了底下的怪物。”

藺冬惊讶之余有些欣慰,握住她的手,缓声道:“底下的是一个魔族,他应该被封印了许多年,在魔族被封印之前就在这里,修为未知。”

“我们只能知道他的实力强到可怕,我们三人当年是金丹期,到他面前还不如一只蚂蚁。”她垂下眼,声音还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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