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大问题就不给你们开药了。”医生递过热敷袋后在病历上不断画着圈圈一样的文字:“24小时内冷敷24小时后热敷...”他再次拉过邹婴看了看她的脖子:“啧啧,现在的小妮子打架也太狠了。”
“谢谢医生,麻烦您了。”不等邹婴说话,一旁的杨林感激地回应到。她依旧十分抱歉地看着邹婴和娄凡,虽然她们已经数次表示没关系不用介意了。
“我真的不知道桃桃存在这么严重的...心理问题,作为她们的班主任我却忘了关心自己的孩子...我实在是...”杨林望着陶桃的病房,言语中又透出凄戚来。
“阿姨...不,杨老师,我和邹婴没事的,您还是多去陪陪陶桃吧,她好像...还是很恍惚的样子,不会是,我电的吧....?”娄凡够着脖子看着因为聚集了太多人而不太安静的病房,着实有些担心。
杨林摇了摇头,她看着邹婴乌青起来的脖子有些难受:“我觉得我有必要给你父母道个歉...让你受到惊吓了。”
“杨老师,我没事。”邹婴看着女人眼周的泪痕,低着头顿了顿:“但是我有点担心陶学姐,我能去看看她吗?”
“嗯,嗯,当然可以。”女人摁了摁有些湿润的眼角,带着他们一起走进簇拥着各种同学的病房。
“家属——家属在哪里?”一名医生举着速记板,杨林急忙跟着医生疾步走去。
“我建议病人还是留院观察一晚.....”
远去的医生的话还没听清,一旁的女生便凑过来搭起了话:“诶,看到没,坐旁边那个黄毛小青年,就是害陶桃姐和许婉姐反目的祸水。”
娄凡把目光投向那个低头看地而显得有些呆滞的男人,皱了皱鼻子:“看起来不怎么样啊,也不帅也不酷。”
“是吧,但我听说还是许婉姐主动去勾引他的。陶桃当时气得都快给许婉投毒了,什么扔课本啊,往床单上丢蜈蚣啊,变着花样孤立她,人许婉也没放弃。”
“哈?”
“你说许婉姐也是,明明自己那么好看找谁谈恋爱不好呀,非要去抢闺蜜的男朋友...这死了还害得陶桃姐精神崩溃...”
娄凡眯了眯眼睛:“你也不想想她为什么会因为许婉的死而崩溃。”
妹子嘶了一声:“是啊,你发现了盲点,细思极恐啊姐们!”
娄凡弹了个响舌,一脸那可不看看我是谁的表情。
“逝者为大,别说了。”邹婴静静望着躺在床上的陶桃,直觉告诉她许婉还是没有离开她的身体,只不过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强烈的意志。
同学们看着依旧精神萎靡的陶桃,也不再做过多停留,寒暄几句放下慰问品便离开了。娄凡看着并没有打算离开的邹婴,心觉奇怪的同时,也不过多询问,只是陪她在一旁坐着。
人群散尽之际,陶桃却突然从床上跳了起来,她步幅虚软地跌下了床,不顾旁人的惊呼搀扶,向空中伸出了手,好像推拒着谁:“对不起!对不起我自首!是我害了许婉!不要再来折磨我了!”
她张牙舞爪地推打着想要帮助她的人们,等到旁人不敢上前时,又将自己蜷缩起来,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从环抱的手臂间露出眼睛东张西望,神神叨叨的样子吓走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你...你!”忽然间,她看到了坐在一旁的黄发男人,身体如筛子般剧烈颤抖起来,她突然跳起身扑到了男人身上:“你也是,你也是...我们都是杀人犯...我们一起去自首——!”
“哎呀桃桃!”男人痛心疾首地抱住了陶桃:“你不要再闹了,许婉已经死了!我知道她出了意外我们都很伤心!如果连你都要发疯,我连你都要失去的话...我就真的活不下去了....”男人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襟,他将陶桃紧紧地按在怀中,也不顾被她挥舞的指甲抓破了皮,就这样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慢慢等她冷静下来只剩一阵阵的抽泣,再小心翼翼地抱她放在床上。
“各位,让你们看笑话了。”男人揉了揉红红的眼睛,打起精神对剩下的人说道:“你们也都看到了,陶桃她,精神还是有点不稳定,就让她先好好休息吧,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
娄凡想不到一介社会青年也有如此担当,挑了挑眉姑且对他改变了些许看法。她用胳膊顶了顶邹婴,想探探她的意愿。
邹婴摇了摇头,她看着那个比起她们似乎大不了多少的男性,相信自己的眼力从来没有看错过。
“我不走,今晚我留下来照顾她。”
“不用麻烦了,我会留下来的。”男人对她勉强笑了笑。
邹婴正想说点什么,杨林就已经听闻动静赶了回来,她抹了抹眼泪强作了些镇定:“娄凡,邹婴,你们就先回去吧,不然家长也都担心了。小桃就交给我来照顾。”她又回过头看了看小青年:“小赵,你也是,辛苦你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没事,阿姨。”青年擦了擦眼泪:“我看着陶桃这样我难受,我知道阿姨你从来都不喜欢我,但是今晚求你让我留下来看着她吧。”
杨林显然有些犹豫,病床上的陶桃却突然伸出了手,死死地拉住了他。
杨林见状鼻子一酸,轻轻点了点头。
靠,这么轻松?娄凡忍不住张了张嘴,却发现邹婴紧紧皱起了眉。
“我得留下来。”走出病房后,邹婴顿住脚步,抬头对娄凡说。
娄凡很想问为什么,但是她看到了她认真的眼神,坚定的样子仿佛要做什么拯救世界但不为凡人所理解的大事。
她突然有些激动,要来了要来了,她平淡的生活终于要发生点波浪壮阔的大事件了!
“好。”她握住了她的手,目光炯炯:“相信我,我会让你留下来。”
于是邹婴和娄凡坐在了外科病房中,在一群头破血流打着石膏和绷布青年的怒视下,有些尴尬的沉默着。
“那个,我不是要我大表哥过来帮我嘛...”娄凡讪笑着弱弱解释道:“他一着急路上就惹了点麻烦...这些人的家长硬是怕他跑了非要他留下来出医药费...”
她心虚地挠了挠头难得苦了张脸:“也不是没有钱啦....就是我老妈不接电话我也没办法嘛...他们看到我觉得我更靠谱的样子就把我也扣住了...”
“......”邹婴望着她,想吐槽的太多以至于不知道从从哪里开始。
“但是,岂不是正好!”娄凡竖起一根手指严肃道:“你看,这样我们就有正当理由在医院留宿了!是不是很完美!”
邹婴看着自己一行人坐着的三个铁板凳,张了张嘴。
“都怪你啦!”娄凡还没等邹婴说话,突然向旁边的青年嗔道:“害得人家今晚都没法洗澡在软软的床上好好睡觉!还要我妈又出一大笔医药费唔唔唔唔你这个保镖到底怎么当的只会惹祸啦!”
虽然是娇嗔的语气,邹婴却看到娄凡以惊人的暴力扯着青年脖子上的...choker?
高大的男人顶着偏长的黑发带着卷,刘海微微遮住了眼睛。那是一双没什么多余感情的眼睛,合着那唬人的体格甚至让人觉得有些阴森可怕,还偏偏带着黑色的choker。
简直就是把“我就是社会不良青年”写在脸上的男人。
此时的社会不良青年正毫无反应地被娄凡扯着像是什么坚固材质的choker,她力度大到甚至不惜用双脚固定住借助身体发力也想要勒死他的地步,以至于对面病床的伤号们都目瞪口呆地张大了嘴。
然而男人却只是背靠着板凳任她作为,脖颈没有一丝充血的迹象,甚至还抬了抬眼皮望向邹婴好像是打了个招呼。
可,可怕。
饶是邹婴也暗地觉得不妙,睁大了眼睛确认了一遍对方确实是个人类没有错。
“最可气的是,一、点、也、没、有、要、反、省、的、意、思”娄凡发泄完心头之恨后气鼓鼓地说,抬手胡乱揉着青年的卷毛:“真是要气死我了。”
青年纹丝不动,抱着臂甚至连眼皮也懒得抬。
“他叫岛佚,是我妈给我配的保镖,虽然名义上他是我大表哥啦...”娄凡重新坐了下来,换上一张温柔可爱的笑脸:“但是丝毫没有起过作用哦。”
岛佚闻言移了移目光看向娄凡,却也似乎并懒得说话,继续回过眸凝视着虚空中的一点像是在放空。
“倒是特别耐打,要不要试试?”娄凡保持对邹婴的微笑着头也不回,突然握拳蓄力打在了岛佚的腹部,预料之中没有获得一丝反馈,她却突然张开手不老实地摸索起来:“哦哟这个手感.......”
岛佚的声音意料之中地低沉又冷感:“小姐,自重。”
“总之就是这样,”娄凡突然将手收回来做祈祷状握在胸前:“对不起了小婴婴,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她透过手指睁开一只眼偷偷看她,让邹婴不禁感叹这卖萌耍宝的功夫真是信手拈来。
“...没事,本来就是我拜托你才对,”病房的暖气还算足,与昨晚独自冷清疲惫的状态不同,总是叽叽喳喳的娄凡也让她感到了一丝松懈的倦意,她垂了垂眸情绪有些莫名:“谢谢你。”
“啊~啊~”娄凡举起双拳露出星星眼:“苍天有眼,我的付出终于有回报了,我终于成功攻略这个傲娇少女了!”
“攻、攻略成功...?”邹婴睁大眼睛,有些完全顾不得掩饰地羞愤起来:“傲娇什么的...完全是因为你是个看不懂氛围的麻烦鬼吧!”
“嗯~嗯~总之你终于愿意跟我说话了我超开心的~”娄凡看到少女素来缺少血色的脸颊泛起些许绯意来,情不自禁地向她拢去:“诶?诶!你害羞了!你居然会害羞这么可爱的吗!阿伟死了!”
“所以说你真的很烦,离我远点啊!”也不知道为何,她好像突然就不再能无视她那些胡言乱语,只得下意识捂住脸,有些乱了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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