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天罚

吹来的风扬起陈敬的鬓发,那双黑白分明的丹凤眼微微转动,“来源于我刚才所说的外界能量影响,那个能量我也不清楚,需要调查。”

他眉头一挑,轻而易举地把那模棱两可的解释盖过去:“不管恶相是不是许玉兰,许玉兰都是关键线索,需要弄清楚。”

这一点毋庸置疑,大家都没说话。

“我很久没有接触这么奇怪的恶相和幻境了,恶相的心智除了被外界能量影响,也来源于自身影响,具体怎么回事还得查。”陈敬眸光淡了淡。

一些尘封的零碎的记忆在脑海中闪过,上次遇见这么奇怪的相还是很久之前,这里可能也有他要找的东西。

“陈哥,什么外界影响才能扭曲幻境中的空间和时间?”邓启神情沮丧,“不稳定的幻境、失控的恶相和扭曲的空间时间,别说救张豪了,我们自己都要完蛋。”

虽然没接触过正统传业,家里收藏的古籍,他全部看过。

从古至今就没有……

陈敬刚要张口,邓启忽然想到什么,惊声大叫:“我想到了!”

梁鹤年和董旭被他吓了一跳,只有陈敬神色淡淡,掀了掀眼皮,嗓音懒散地问:“什么?”

“传说在千百年年前,人相和灵煞四方相互交战混沌时,有一位很厉害的相师想要结束这一切,他献祭出自己的灵魂,造了一块无冕灵玉,但阴差阳错下,又造出史上最强的恶相,这只恶相出世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大相司,然后开启大屠杀模式。”

“后来恶相不知道怎么没了,无冕灵玉也跟着不知所踪了。”邓启神秘兮兮地说,“传说拿到无冕灵玉,就能得到那个史上最强相师的全部灵力。”

“像我也可以吗?”董旭兴奋地问。

没等邓启说话,陈敬已经在泼冷水,“无稽之谈。”

“动动脑子也该知道道陨之人的灵力是无法封存在石头里的。”陈敬满脸冷漠,“相师所有灵力都依托于林海,人灭海寂,活着的话说不定通过某些法阵能暂时封存。”

“再说,一个姓名都没留下的相师怎么配称史上最强?”

陈敬一通不客气地输出后,邓启老实地闭上嘴,陈敬说得确实在理。

一道淡淡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所以无冕灵玉是确实存在?只是力量并非来自那个相师?”

三人齐刷刷地看向梁鹤年。

梁鹤年略略思索后问:“无冕灵玉的能力是影响空间和时间吗?”

陈敬微微眯了下眼,不答反问:“怎么这么问?”

“如果你十分肯定无冕灵玉不存在,就不会否认它的作用,而是它本身。假如这里没有受到无冕灵玉的影响,你也会否认无冕灵玉存在于这里的可能。”梁鹤年眼睛如黑葡萄籽般的又黑又亮。

话音落下,陈敬眉头上挑,露出个指得玩味的表情。

董旭和邓启都能看出陈敬有点不爽,但梁鹤年好像没看出来,仍旧一本正经地盯着陈敬,再等一个答案。

这两人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陈敬生气后不带他们出去。

静默两秒,然而陈敬只是轻松地耸耸肩,无所谓地说:“我只是不清楚。”

说完他继续往前走。

董旭和邓启齐齐松口气。

梁鹤年目光沉了沉。

前面的路越来越破旧,似乎更接近现实。因为现实就是张家祖宅多年无人问津,变成孤山老林中的“鬼宅”。

路的尽头是一扇紧闭的漆黑大门,扣门的两个青铜狮子锈迹斑斑,模样更显狰狞。

陈敬推开门,一阵阴冷的风迎面而来,院中的树叶沙沙作响,贴在梁柱上暗红的破旧福字被扯下。

几人皆穿着半袖,邓启穿得还是运动短裤,冻得直哆嗦。他连打了三个喷嚏,得出结论,“这地方怨念很重,不是好地方。”

陈敬抬脚就往里走,“好地方还用你来了。”

董旭紧紧跟在陈敬身后,趁机彩虹屁道:“陈哥说得在理。”回头又不忘落井下石,“小邓你要是不行就在外面等我们,别一会儿给陈哥添麻烦。”

他没注意到陈敬已经停下,脑袋撞在陈敬后背,像是撞在铜墙铁壁上,疼地龇牙咧嘴。

陈敬纹丝不动地站在块巨大的石头前。

这石头只有半块,上面刻着繁体字,经年雨水重刷早已模糊不清,但依稀能认出三个字——许玉兰。

梁鹤年很快注意到另有半块石头在一棵槐树下。

这两块石头的断面很规整,像是刀片切割出来的。

“这石头被谁给切开扔在这里了?我记得以前压在一口井上面。”董旭东张西望地到处瞅了一遍后,指着树下的井说,“这石头以前压在那上面,我和张豪小时候还爬上去玩过。”

他发觉事情的诡异性,又讲起从前的事情,“不过当时我俩没看见上面有字啊,张豪说那口井的水荒废了,他家里人又怕小孩子掉下去,才压块石头。”

陈敬走到井前,这口井似乎很深,从上往下看十分幽黑。往下丢颗小石子,响亮的水花声足矣证明这不是一口死井。

“陈哥,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董旭耐不住性子,问道。

他自以为自己很了解张豪家,现在发现根本一无所知。

“地上的石头是值厄石,其实就是特殊的陨石碎片,相当罕见。自古人们就用它来镇压出于某种原因无法杀死的恶相的。这块石头上刻着的碑文是善诫文,同样用于压制恶相。值厄石上的碑文向下,如同给这井上了两道锁。”陈敬淡淡道,“可见当年压制许玉兰的相师有点本事在身上。”

“值厄石、善诫文……”邓启喃喃重复,这些东西可都是他在古本上才听说过的东西。陈敬居然一眼就能认出这些东西,要知道就是他爷爷活了大半辈子也做不到啊。

董旭大惊失色:“是有人故意劈开石头放出那恶相出来害我兄弟的?”

陈敬瞥向石头整齐的裂痕,嘴角微微上扬:“雷击,天罚。”

几人同时愣住。

“天罚?难道是张豪家里对不起许玉兰,引来雷击,劈开值厄石,放出许玉兰,让许玉兰有怨报怨的意思吗?”梁鹤年推测道。

“如果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陈敬嗓音微凉,“天罚是很复杂的因果,不是简单的有怨报怨,让坏人得到惩罚的惩罚机制。打个比方,监狱里关的不一定全是烧杀抢掠的坏人,但一定是被某些事情牵扯进来的人,他们之间的因果像团毛线混在一起了。”

“天罚降下,要么还原因果,让所有秩序回归到他该有的位置,要么毁灭因果。不过具体怎么发展还是要看因果本身。”

董旭和邓启脑子完全不够用,两人大眼瞪小眼已经被绕懵。

陈敬淡淡一笑,就知道这俩个蠢蛋听不懂。

他的目光还没移到梁鹤年身上,梁鹤年的问题已经抛出来。

“那天罚是谁降下的?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假如它不出手,那些因果顺其自然发展又会有什么不一样?”

陈敬眉头挑起,“警察追小偷,小偷踩到香蕉皮滑倒,这也是天罚。换个角度思考,天罚是大自然、是宇宙、是苍天创造的偶然。与牛顿被苹果砸,思考出万有引力定律类似,但后者被称之为天福。”

“它们的偶然存在为事情的发展提供多种可能性就是意义,至于你说的顺其自然发展会有什么不一样,这谁也不知道,就像你问我牛顿没有被苹果砸中,还会不会思考出万有引力定律一样。”

梁鹤年大体明白。

他静了静,抬起头问:“那举个例子,我们的认识,是天罚还是天福?”

陈敬盯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觉得非常漂亮,这双眼睛和自己的眼睛很像,但又有点不一样。

“是命。”

梁鹤年诧异了下。

“命中注定你缺钱我有钱,你要给我打工。”

“……”

梁鹤年眼中的求知欲顷刻转变为看智障的目光。

天气逐渐阴沉,门上挂着的红绳五钱晃起来,在风中叮叮当当碰撞。原本褪色的红绳不知不觉中变得鲜亮起来。

几人进书房搜寻,里面并非想象中的堆满灰尘,而是一尘不染。

简朴的书架上放满书籍,梁鹤年简单地看了看大多是桥梁工程、测量学之类和土工工程相关的书籍。还有不少外籍书译本。

书桌上放着尺规用具还有一些桥梁图纸,制图日期标着1935年。

“我们又穿越了?”邓启呆呆道。

董旭有些兴奋,穿越回民国这件事够他吹嘘一辈子了。他拿起图纸证明道:“我就说张豪家世代搞工程的,你看制图人张文清,这是张豪爷爷的名字。”

梁鹤年看了眼图纸,注意到刚从被图纸压住的相框。他拿起来,看到一张黑白全家福。

照片中间是个穿着旗袍的靓丽女人,她笑容满面的挽着自己身边的两个男人,一个是年纪稍大的身材臃肿的老头,一个是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

三人面前还站着对双胞胎小女孩,双胞胎穿着公主裙,手里抱着当时十分流行的西式洋娃娃,冲着镜头露出标准的笑容。

或许是笑容过于标准,以至于这俩小孩看着有些奇怪。

“这个应该是张豪爷爷。”董旭忽然指着中年男人说,“我以前见过他的照片,不过第一次见这么年轻的照片。”

他又纳闷道,“可这个女人是谁?这两小孩又是谁?张豪爸爸是独生子。”

梁鹤年定睛一看,很快发现照片又一处十分奇怪的地方,这张全家福拍照的位置是张家古宅的门口,但上面挂着门匾不是玉兰苑,而是许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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