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鹤年把自己的发现说出来。
董旭还想为张豪辩论下,可是事实胜于雄辩,他无力反驳,只得嘀咕道:“我们在这恶相创造的幻境中,还不是她想要我们看见我们才能看见什么吗?这个女的八成是许玉兰,她爱而不得后给自己编织的美梦。”
“不完全是。”陈敬拿过照片,开口解释,“你玩游戏加载地图,没有涉及的地方不能说不存在,只能说你还没看见,所以你没法改变它。”
董旭自动捕捉感兴趣的重点,惊诧问道:“陈哥,你还玩游戏?”
“玩过。”陈敬抬眼瞥见另外三人吃惊的表情,奇怪道,“怎么了?”
三人不约而同地说没事,又不约而同地想像陈敬这样的变态为什么会玩正常人的游戏?
陈敬对他们的反应感到奇怪,也没多想,毕竟他没工夫去思考一些低智问题。
张文清办公的桌子上有许多抽屉,唯有一个抽屉上锁,陈敬直接用桌案的砚石砸开,里面放着牛皮笔记本。
翻了两页,陈敬可以确定是张文清的日记本。
看来这个张文清也是蠢货,既然不想让别人发现他的日记,这么多抽屉就给一个抽屉上锁,不明摆着告诉别人这个抽屉有点东西吗?
日记写了大半本,大多是些没用的废话,陈敬直接翻到日记的最后一页看。
1935年6月26日
在我的印象中,玉兰是个连鸡也不敢杀的柔弱女子,可是今天我居然看见她凶狠地打骂小霞和小梅,我从未见过她如此骇人模样,同我认识的玉兰完全是两人!
之前我奇怪两个孩子身上缘何总是出现那么多淤青,问她们从哪里来的,总说自己摔的。原是玉兰打得,她们不敢说。
可玉兰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可是她亲生女儿啊。
……
陈敬还没读完,地面陡然震动了下,他手里的日记本凭空消失。
“怎么回事?”董旭惊恐叫道。
很快屋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书架出现虫洞,书籍消失不见,干净的桌椅覆满灰尘,蛛网爬满角落。
这才是书房现在真实的模样。
“看来游戏地图加载到这里了。”陈敬扬起唇角。
邓启问:“什么意思吗?”
梁鹤年替陈敬解答,“许玉兰发现我们在这里。她显然不想让我们从过去的蛛丝马迹发现一些东西。但基于目前的信息,已经能合理推测出一些事情。”
“这座宅子从前姓许,拥有者很可能是许玉兰,张文清像是入赘进来的。从日记来看,许玉兰是改嫁,那对双胞胎是许玉兰的孩子而不是张文清的。张文清在日记中提到许玉兰虐待双胞胎女儿的事情值得探究。毕竟从照片上看双胞胎的穿着是当时鲜有的西式洋裙,手里的玩具也像外国进口的,头发什么的也是精心梳洗过的。”
“许玉兰假如真的虐待这孩子,为什么又要对她们这么好?”
不论是照片还是日记,这些事情十分匪夷所思,透露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异。
邓启纳闷问道:“日记会骗人吗?”
“怎么不会?”陈敬淡淡道,“专门给别人看的,当然会造假。”
他看了眼窗外,乌云密布。
下一秒,外面突然下起暴雨。
狂风像头猛兽,“嘭”的一声,直直冲开那扇陈旧的木门,夹杂着雨点向屋内席卷进来。
几人被扬了一身雨。
“得走了,先找个地方躲躲。许玉兰要来。”陈敬一边顶雨往外走,一边说。
恶相附在张豪身上是件棘手的事,伤害恶相时很容易伤害到张豪。可许玉兰与张豪他们家渊源颇深,一时半会无法搞明白许玉兰的执念究竟是什么,只能先离开,再去宅院其他地方搜寻线索。
隆隆作响的闷雷声听着像是怒吼,无数道如诡异触手的闪电布满上方。整个天空像是面碎掉的镜子。
房屋、树木还有人,显得格外渺小。
地面的积水涨得飞快,远远超出正常积水的速度,他们还没走出院落,积水已经蔓延到脚踝。
风太大,梁鹤年抬臂挡在眼前,低头跟着紧跟着陈敬步伐,陈敬那双黑色牛皮鞋泡在水中泛着灰,黑皮鞋渐渐泛红,仅是眨眼的功夫变成一双暗红色的绣花鞋。
污浊的水面缓缓漂浮起熟悉的鲜红裙摆。
梁鹤年慌忙抬头,一张惨白的女人脸猛地贴到面前,那双鲜红的眼睛微微弯了下,那女人在笑!
这张脸梁鹤年见过,是照片上穿旗袍的女人。
他下意识去叫人,可一个音节还没完整地发出来,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钻进嗓子眼中,又干又硬,梁鹤年胃里作呕,吐又吐不出来。
前面三个人越走越远,似乎完全把他遗忘。
女人掩嘴发出低低笑声,像是在嘲笑他的无能一样。梁鹤年嗓子被堵着,脸憋得通红,几乎要窒息。
下一秒,女人忽然抬手用力推了下他,力气极大,梁鹤年猛地向后栽去,身体传来失重感,像是跌入一个没有底部的空洞。
光亮从眼前一点一点消失,他暗道完蛋。
-
暴雨滂沱,董旭和邓启走在最前面,陈敬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眼,身后空荡荡的。
他叫住前面的两个人,“梁鹤年不见了。”
邓启左右环顾一圈,院子里落满折断的树木,还有一口孤零零的井,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梁鹤年是谁?自始至终不就我们三个人吗?现在得赶紧走了,要不一会儿赶不上婚宴。”
董旭急切地附和道:“快走吧,别误了时辰。”
陈敬漆黑的瞳孔闪了闪,“哦,走吧。”
-
漆黑的周遭,四面八方涌过来水,梁鹤年嗓子眼里的东西不见了,他屏住呼吸,想要往上浮游。
等快要挣扎出水面时,脚脖子忽然被什么东西缠住,冷不丁将他往下一扯。
梁鹤年再次溺入水中,就在快窒息之际,四周的水消散,他结结实实地摔到地面上。
与刚才水压带来的耳鸣不同,周遭安静地出奇,偶有鸟叫蝉鸣传来。
梁鹤年无暇顾及周围,他摔得不轻,鼻子往外冒血,趴在地面缓了足足两分钟才好。等他勉强支撑起上半身时,惊讶地发现自己被带入到另一个世界。
依旧是玉兰苑,但与先前待得诡异的玉兰苑完全不同。
所有细节都拿捏到位,街道车水马龙的声音、远处烟囱冒出的徐徐白烟、风吹来厨房的饭香味……来来往往的人们都神色如常,除了看不见他,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
梁鹤年从地上爬起来,仰头止住鼻血,找出陈敬的手帕又擦了擦。看着地上那滩血和身上的擦伤皱了下眉。
陈敬说他的血会吸引来怪物也不知道真假,好在周围没有什么异常。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身离开的瞬间地面上的血消失的干干净净。
梁鹤年一边走一边观察这处宅院,发现民国时期的张家宅院打理的相当漂亮奢华,在兵荒马乱的年代,甚至有雅兴搭建个戏台子。
他在这里转了转,从下人们的闲谈和房间搜集到一些基本信息,和之前的猜测差不多吻合。
玉兰苑原先的主人姓许,老主人把女儿许玉兰嫁给张豪的爷爷桥梁工程师张文清。
两人成亲不久,老主人突发恶疾过世,许玉兰每天都沉浸在悲痛当中。
从祠堂摆设还有用人们的议论中,梁鹤年推断出这些事情的时间应该都是发生在1935年的夏天。
许玉兰是老主人的独女,女子无法守丧,她雇了几个堂兄弟来帮忙守丧。
梁鹤年打算找到许玉兰和张文清还有照片里双胞胎,确认张文清日记的真假以及看看能不能获得更多有用的信息。可是转得满头大汗也没有看到其中一人。
玉兰苑实在是大,外加他方向感十分差劲,有些地方走过绕了几圈不知不觉中又走回来。
日头一点点下落,夜色渐浓。
梁鹤年当时是在张文清的书房附近被袭击,虽然抵触再碰见变成恶相的许玉兰,但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七绕八拐下,他又走了半小时才走到书房。
天一黑,院子里的狗吠声就响起。
梁鹤年以前被狗咬过,听见狗叫就有些犯怵,不由得提高警惕。
刚进入到书房的小院,梁鹤年就注意到那口井,这口井正对着大门,井上面盖着木头盖子,旁边摆了两个木桶子和一团拉水桶的钩绳。
没有值厄石,目前许家还是正常的。
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怎么着,梁鹤年看到那口井心里总觉得毛毛的,似乎能感受到那冰凉的井水一样,从旁边经过时,他特意绕远过去。
屋里亮着电灯,没走进去,里面的谈话声就传出来。
一个男人急躁地说:“这有什么不行的?就用那俩孩子做活人桩,我已经安排好了。”
另一个男人慌忙道:“嘘,小点声,这让嫂子听见可就完了。”
“怕什么,她娘吊死在这里她嫌晦气从来不来。你知道吗?我为这项工程煞费多少苦心,就差佛门一脚了,镇长那老糊涂的非要两个活人桩,我去哪里给他弄?家里有现成的不用干什么?”
“嫂子平常把她俩当做宝,真没了她俩,嫂子不得疯了吗?”
“她疯了正好,许家的钱财就跟我姓了。当初不就图他家有钱有钱能帮我建桥才娶得她,要不我一个高材生娶个寡妇我疯了吗?”
……
梁鹤年没进屋就知道里面的人是谁了。
敢情张文清是个凤凰男啊,张豪家里那么有钱都是凭着许玉兰的家底?
可这和张文清日记里那个胆小如鼠的形象也不符合啊,假如他真的是是个彻头彻尾的凤凰男就不会写那样的日记。
梁鹤年有些疑惑。
他得想办法找到那对双胞胎女儿,看看他们身上是否有张文清日记上所说的虐待。
现在可以进书房找找其他的有用信息。
梁鹤年刚要推门进去,身后就传来滴滴答答的雨声。
又下雨了。
看到雨就像看到院里那口井一样,他心里毛毛的。雨和井在幻境中似乎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啊。”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小女孩的叫声。
梁鹤年赶忙跑出去,只见两道矮小的身影闪过,他急忙追上去,可是人影凭空消失般,雨越下越大,他正要往回走,听到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
我要把我存稿都发完这回[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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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凤凰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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