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刚来就看见傻子真糟心

九月的晨雾像一层湿漉漉的裹尸布,沉重地压在伦敦国王十字车站的砖墙上。水珠沿着斑驳的污渍滑落,汇聚在站台边缘,滴答声在异常的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空气里没有甜腻的点心香气,只有铁锈、煤灰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味——那是几周前对角巷爆炸案的残痕。

伊莱亚斯·索拉尼斯将脸埋在高耸的衣领里,灰白色的发丝被冷汗黏在苍白的额角。他紧紧攥着怀里一个用厚绒布包裹的硬物——那东西冰冷、沉重,隔着布料也能感受到其上古拙纹路的轮廓,像一颗不属于他的、缓慢搏动的心脏。祖父沾血的怀表,这是他仅存的遗物,也是索拉尼斯家族最后的圣物——青铜日晷。

“当心!”一声短促、带着惊惶的低喝自身后响起。不是零食车女巫的吆喝,而是一个穿着破旧风衣的男人,他眼神锐利如鹰隼,警惕地扫视着稀疏的人流。

他是最后一位护送者。

伊莱亚斯猛地回神,低头。一颗深紫色的水晶正无声地滚过他沾满泥泞的靴尖。水晶内部,一团蜷缩的、藤蔓般的生物疯狂地抽搐,仿佛感知到了什么,墨绿色的粘液猛烈撞击着水晶内壁,发出沉闷的“噗噗”声。粘液溅在他怀中包裹的边缘,布料立刻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嘶”声,冒起刺鼻的青烟,蚀刻出一个焦黑的圆斑。

护送者倒吸一口冷气,迅速挡在伊莱亚斯身前,魔杖尖端警惕地指向雾气深处。就在这时——

“喀嚓。”

一声极轻、却清晰无比的金属摩擦声从伊莱亚斯怀中响起。青铜日晷在绒布下诡异地转动了半格,冰冷的触感瞬间变得灼热!一缕幽蓝得近乎黑色的光芒从中渗出,光芒深处竟有碎金般的星尘闪烁,如同被碾碎的银河残骸。

几乎在同一刹那,几米开外,一个巨大的皮箱“砰”地砸在湿漉漉的地面上。皮箱的主人——一个金发少年,像一柄出鞘的黑色利刃,突兀地立在雾气中。他一身黑袍,与周围灰蒙蒙的环境格格不入。他没有看伊莱亚斯,而是猛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脖颈!

晨光短暂地穿透雾气,照亮了他颈侧——那里并非纹身,而是一道道狰狞龟裂的黑色血痂,如同被荆棘狠狠鞭笞过,新鲜的、暗红的血珠正从裂口处缓慢渗出!他指间,一枚缠绕着荆棘的指环正闪烁着不祥的暗芒。

是布莱索恩的荆棘指环。

两股无形的力量在雾气中对撞。伊莱亚斯只觉得胸腔里仿佛被塞进了一块烧红的烙铁,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他死死咬住牙关,将几乎脱口而出的咳嗽和鲜血强行咽下,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晃。怀中的日晷滚烫得像是要灼穿他的肋骨。

金发少年——赛伦·布莱索恩,缓缓放下手,灰蓝色的眼睛如同淬了冰的刀锋,精准地刺向伊莱亚斯。那眼神里没有嘲讽,只有冰冷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杀意。他看到了伊莱亚斯怀中那冒着青烟的包裹,也看到了对方瞬间惨白的脸色和强忍的痛苦。

“走!”护送者一把抓住伊莱亚斯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几乎是拖着他冲向九又四分之三站台那堵看似坚实的墙壁。“快上车!别回头!”

伊莱亚斯踉跄着被推入站台。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的猩红色车体在雾气中如同蛰伏的巨兽。他最后瞥了一眼站台入口,赛伦的身影已经消失,只留下地上那滩被雾气迅速稀释的、混合着煤灰的暗红水渍,以及空气中残留的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与枯萎植物的气息。

车厢里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压抑。没有喧闹的新生,只有零星几个学生,大多沉默地缩在隔间角落,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警惕和疲惫。车窗外的景色飞逝,灰暗的天空和萧瑟的田野飞快掠过。

伊莱亚斯独自坐在一个隔间里,手指无意识地隔着衣料摩挲着怀中的日晷。冰冷的青铜此刻只剩下余温,但胸腔深处那团被强行压下的灼痛感仍在隐隐作祟。他翻开一本厚重的旧书,试图分散注意力。书页边缘的墨渍扭曲着:第三十七处像一只蜷缩的、受伤的渡鸦,第四十二处则像一株被烈火焚烧的荆棘……

车厢门被猛地拉开。一个圆脸男孩(塞巴斯蒂安·博克)抱着一个毛茸茸的、长着长鼻子的玩偶,不是可爱型,更像某种皱巴巴的魔物,跌跌撞撞冲进来,那玩偶正疯狂地撕扯着他自己袍子上一个亮闪闪的铜扣!

“爷爷说嗅嗅幼崽得用银器喂……可它连铜的也……”博克手忙脚乱地掏出一个玻璃小瓶,里面粘稠的绿色液体剧烈沸腾着,散发出硫磺般的恶臭。

突然,隔间门口光线一暗。

赛伦·布莱索恩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像一道冰冷的阴影。他颈侧的血痂在昏暗光线下更显狰狞。他根本没看博克和他的嗅嗅幼崽,灰蓝色的眼睛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直直刺向伊莱亚斯。他指间的荆棘指环微微震颤,尖端渗出一点暗红。

伊莱亚斯怀中的日晷猛地一沉!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紧接着是撕裂般的剧痛从胸腔炸开!他眼前一黑,再也无法抑制,俯身剧烈地咳嗽起来,指缝间瞬间溢出刺目的鲜红!

“呃啊!”博克手中的玻璃瓶也同时发出刺耳的嗡鸣,里面的绿色液体疯狂旋转,瓶壁“咔咔”作响,眼看就要炸裂!

赛伦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伊莱亚斯的痛苦与他无关。他只是极其轻微地、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兴味,勾了勾戴着荆棘指环的手指。

赛伦指间荆棘指环的尖刺,因强行催动魔力而更深地扎入皮肉,新渗出的血珠竟裹着一层细小的冰晶。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点冰霜与暗红交织的血滴坠落在袍角,仿佛那痛楚属于旁人。

“砰!”

玻璃瓶没有炸开,而是瞬间被一层急速蔓延的、带着尖刺的深色冰霜冻结!冰霜甚至顺着博克的手臂向上攀爬了一小截,冻得他哇哇大叫,怀里的嗅嗅幼崽也惊恐地缩成一团。

博克抱着被冻僵的嗅嗅幼崽,牙齿打颤地看向赛伦消失的阴影,突然嘶声尖叫:“魔鬼藤!他绝对是布莱索恩家养出的魔鬼藤成精了!” 叫声在死寂的车厢里激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

而那几滴溅落在橡木桌面上的伊莱亚斯的鲜血,竟诡异地凝结成了几颗暗红色的、如同石榴籽般的晶珠。

赛伦的目光扫过那些血晶,最终落在伊莱亚斯痛苦蜷缩的身影上。他什么也没说,嘴角扯出一个难以捉摸的弧度,转身消失在过道的阴影里。只留下一股浓烈的、混合着血腥、铁锈的冰冷气息。

伊莱亚斯艰难地喘息着,用手帕死死捂住嘴,指缝间一片黏腻的猩红。他贴身口袋里,日晷的表盖似乎又裂开了一道更长的缝隙,一缕幽蓝得近乎黑色的光芒从中渗出,冰冷地缠绕着他的指尖。

霍格沃茨城堡巨大的橡木门在身后沉重合拢,隔绝了外界湿冷的雾气,却隔绝不了弥漫在新生队伍中的紧张气氛。宏伟的礼堂依旧悬浮着温暖的金色烛光,但光芒似乎无法驱散角落的阴影,也无法温暖伊莱亚斯冰冷的手指。他刻意站在队伍最后,远离斯莱特林新生聚集的方向,那里,赛伦·布莱索恩像一尊冰冷的雕像,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分院仪式进行着,气氛有些沉闷。轮到圆脸的塞巴斯蒂安·博克时,帽子刚碰到他乱糟糟的头发就尖叫起来:“赫奇帕奇!”声音尖锐得有些刺耳。厨房飘来的肉桂香气也带着一丝焦躁,小精灵们似乎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工作。

当那对试图用伸缩耳偷听教师席谈话的双胞胎被麦格教授用无声的冰冻咒冻住耳朵,像冰雕一样滑稽地僵在原地时,引起的也只是几声压抑的、神经质的低笑。

“伊莱亚斯·索拉尼斯!”

名字被喊出时,礼堂似乎更加安静了。伊莱亚斯深吸一口气,走向四角凳。他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包括那道冰冷锐利、如同实质的视线。

破旧的分院帽被放在他头上。帽子内部传来一阵模糊不清的咕哝:“索拉尼斯……古老的智慧……拉文克劳的星辰……但是……”

就在“但是”出口的瞬间——

———嗡——!

伊莱亚斯怀中的青铜日晷和他贴身口袋里的怀表同时发出一声低沉的、只有他能感觉到的共鸣!一股冰冷与灼热交织的剧痛瞬间穿透他的身体!

与此同时,斯莱特林长桌边,赛伦指间的荆棘指环骤然爆发出刺目的暗红光芒!他猛地攥紧拳头,手背上原本龟裂的黑色血痂瞬间崩裂,暗红的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他银绿色的院袍上!

“嘶…”赛伦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啊啊啊——!!!”

伊莱亚斯头顶的分院帽,发出了绝非人类能发出的、撕裂灵魂般的恐怖尖啸!帽子疯狂地扭曲、膨胀,仿佛内部有怪物在挣扎!

“血!污秽的血脉联结!停下!它在吞噬!在互相啃噬!日晷的刻痕!荆棘的尖刺!死亡缠绕着你们!分开!必须分开!否则……星光……将是你们永恒的坟冢——!!!”

尖啸声戛然而止。分院帽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软塌塌地从伊莱亚斯头上滑落,“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帽尖还冒着一缕诡异的青烟。

——竟是死寂。

绝对的沉默笼罩了整个礼堂。数千道目光凝固在伊莱亚斯苍白如纸、嘴角残留血迹的脸上,以及斯莱特林长桌边,那个指缝滴血、眼神阴鸷得如同深渊的金发少年身上。

伊莱亚斯感到一阵眩晕,他死死盯着地上那顶仍在微微抽搐的帽子。蓝银相间的拉文克劳旗帜在他头顶展开,却感觉不到丝毫荣耀,只有冰冷的枷锁。

远处,赛伦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任由鲜血滴落。他抬起手,舌尖极其缓慢地舔舐掉指关节上的一滴暗红,灰蓝色的眼睛穿过人群,如同淬毒的箭矢,牢牢钉在伊莱亚斯身上。那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非人的、对某种注定的毁灭结局的了然和……冰冷的兴味。

伊莱亚斯口袋里的日晷,裂开的表盖缝隙中,那缕幽蓝的光芒如同活物般蠕动了一下,无声无息地勾勒出一个首尾相衔、不断吞噬自身的蛇形暗影,印在他深色长袍的内衬上。

新生的晚宴开始了。但对他们两人而言,一场以彼此生命为燃料的残酷倒计时,已然在分院帽凄厉的诅咒声中,冰冷地启动。

“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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