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周末的魁地奇球场人声鼎沸,金红色的格兰芬多对阵银绿色的斯莱特林。伊莱亚斯坐在拉文克劳看台的高处,试图用喧嚣驱散连日来的压抑和胸口的隐痛,以及岩洞中那令人不安的沉默。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赛场上那个迅捷如风的身影——赛伦·布莱索恩,斯莱特林的找球手,此刻正驾驭着扫帚在球场上空高速穿梭,像一道撕裂空气的黑色闪电。

金色飞贼狡猾地在阳光中闪烁。赛伦锐利的灰蓝色眼睛捕捉到了那一点金光,他猛地调转扫帚,以一个近乎垂直的角度向下俯冲!气流撕扯着他的黑袍,颈侧的纱布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他俯冲的轨迹,正朝着拉文克劳看台的方向!

十米……八米……五米……

随着距离的急剧缩短,伊莱亚斯胸口衣袋里的日晷骤然变得滚烫!仿佛烧红的烙铁紧贴着皮肤!他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抓紧了胸前的衣襟。与此同时,他裸露在外的左手手背上,皮肤下竟诡异地浮现出清晰而复杂的、散发着微弱幽蓝光芒的刻痕!那纹路像扼制了血液的流动不断缩紧着。

俯冲中的赛伦也遭遇了异变!他紧握扫帚柄的双手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冷和剧痛!低头一看,只见扫帚柄上,凭空缠绕生长出无数条散发着青铜色金属光泽、却又覆盖着尖锐冰棱的诡异荆棘!荆棘疯狂蔓延、勒紧,瞬间将他的手掌与扫帚柄死死缠绕、固定在一起,冰刺深深扎入皮肉!

“该死!”赛伦咒骂一声,扫帚因这突如其来的束缚和剧痛而失控,像一颗被击中的彗星,带着刺耳的呼啸声,直直撞向拉文克劳看台的边缘!

“小心——!!”看台上响起一片惊恐的尖叫!

气浪和碎石扑面而来!伊莱亚斯被巨大的冲击力掀飞!就在身体失控向后倒去的瞬间,他眼前闪过的是赛伦因剧痛和愤怒而扭曲的脸,以及那缠绕着扫帚柄、布满冰刺的青铜荆棘!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下意识地伸出手,试图抓住什么来稳住身体——

他的手,正正抓住了其中一根最粗壮、最尖锐的冰刺!

噗嗤!

锐利的冰刺如同烧红的铁钎,瞬间刺穿了他掌心脆弱的皮肉!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而冰刺的另一端,则因为伊莱亚斯的拉扯和撞击的力量,更深地扎进了赛伦被荆棘缠绕的手掌!

“呃啊——!”两人同时发出痛苦的闷哼。

时间仿佛凝固了。

赛伦的扫帚残骸嵌在看台边缘的木栏上,冒着黑烟。伊莱亚斯半跪在地,一只手被冰刺钉穿,鲜血顺着冰冷荆棘蜿蜒流下。赛伦则被惯性甩在碎石堆里,一只手同样被荆棘钉穿,另一只手撑着地面,颈侧的伤口因剧烈的冲击彻底崩开,暗红裹着冰晶的血汩汩涌出,染红了他银绿色的院袍。

他们被这根散发着不祥青铜光泽、布满寒冰尖刺的荆棘,以一种极其残酷而紧密的方式,钉在了一起。

全场死寂。数千道目光惊恐地聚焦在这血腥而诡异的一幕上。

“想死吗?赛伦。。。!”

伊莱亚斯从牙缝里挤出低吼,愤怒与痛苦像冰冷的雨水浇遍全身,不仅因为手上的剧痛,更因为这该死的、无法摆脱的宿命纠缠!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什么总是他?!

一滴混合着伊莱亚斯的鲜红和赛伦那裹着冰晶的暗红的血液,顺着荆棘粗糙的表面滑落,滴在冰冷的、沾满灰尘和铁锈的碎石地上。

就在那滴交融的血液触地的瞬间——

滋……

一朵极其纤细、花瓣呈病态苍白色、边缘却流转着幽蓝色星芒的蓝铃花,竟然从那污秽的血滴浸润之处,颤巍巍地、顽强地钻了出来!

这匪夷所思的景象彻底点燃了全场的恐慌和议论!惊呼声、抽气声、难以置信的议论声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魁地奇球场。

而在看台下方阴影处,伪装成普通观众的罗斯默塔夫人,迅速用一枚小巧的水晶球记录下了这朵从血与诅咒中绽放的蓝铃花,以及那两个被荆棘钉在一起的宿敌少年。她的眼神冷静而专注。

---

医疗翼再次成为他们的落脚点。庞弗雷夫人一边用最轻柔的咒语处理着两人被冰刺贯穿、又被诅咒能量污染而难以愈合的手掌伤口,一边絮叨着“可怕的意外”和“不幸的男孩们”。剧烈的疼痛和庞弗雷夫人强效安眠魔药的作用下,伊莱亚斯和赛伦在相邻的病床上沉沉睡去,直到深夜。

伊莱亚斯是被一阵冰冷刺骨的剧痛惊醒的。不是手上的伤口,而是来自胸口的日晷!它仿佛一块千年寒冰,又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两种极端的感觉在皮肉下疯狂交替。他猛地睁开眼,急促地喘息着,冷汗浸湿了后背的病号服。

昏暗的医疗翼里,只有窗外的月光和墙角一盏长明魔药灯提供着微弱的光源。他下意识地看向隔壁病床。

赛伦并不在床上。

他坐起身,目光搜寻,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窗边。清冷的月光勾勒出赛伦挺拔却紧绷的侧影。他低着头,右手摊开,掌心赫然托着那颗从伊莱亚斯口袋里拿走的、由他自身毒素凝结而成的黑水晶。月光透过水晶,在其内部折射出诡异的紫色光晕。

赛伦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水晶表面。他颈侧的伤口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纱布下仍有暗色在缓慢洇开。

“怎么?”赛伦头也没回,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寂静的医疗翼里格外清晰,“拉文克劳的书虫,终于想起来要偷回你的‘战利品’了?”他的语气带着惯常的讥讽,却少了些白天的尖锐,反而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伊莱亚斯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涌上被窥破的恼怒:“它在你手里更危险。”他盯着那颗水晶,日晷的异动似乎与它有关。

“危险?”

赛伦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终于转过身。月光照亮了他半边脸,灰蓝色的眼睛在阴影中闪烁着幽冷的光。他嘴角勾起一个近乎残忍的弧度,突然做了一个让伊莱亚斯血液几乎凝固的动作——

他猛地将那颗黑水晶,狠狠按在了自己颈侧那仍在渗血的、狰狞的伤口上!

“呃!”赛伦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身体瞬间绷紧。

“你疯了?!”伊莱亚斯失声惊呼,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他想冲过去阻止,但身体被疼痛和虚脱感钉在原地。只见那颗黑水晶在接触到赛伦伤口涌出的、裹着冰晶的暗红血液的瞬间,内部那原本缓缓流转的紫色毒雾仿佛被注入了狂暴的能量,开始疯狂地旋转、冲撞!整个水晶发出嗡嗡的低鸣,表面甚至浮现出细密的裂纹,透出不稳定的暗红光芒!似乎下一秒就要炸裂!

赛伦的身体微微颤抖,额角青筋暴起,似乎在忍受巨大的痛苦。就在伊莱亚斯以为最坏的情况即将发生时,赛伦猛地将水晶从伤口上移开!

他剧烈地喘息着,像刚经历过一场搏斗。水晶内部的紫色毒雾和暗红光芒在脱离血液后,旋转的速度开始减缓,光芒也渐渐黯淡、稳定下来,最终恢复成那种冰冷、内敛的不祥状态。只是水晶的核心,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幽蓝色星点。

“看…”赛伦的声音带着喘息,却有种近乎病态的平静,他将水晶举到眼前,透过月光看着它,“它只对‘交融’的血有反应。你的恐惧,毫无意义。”他灰蓝色的眼睛透过水晶,冷冷地看向病床上的伊莱亚斯,那眼神深邃复杂,有嘲弄,有审视,还有一丝伊莱亚斯无法解读的、近乎绝望的了然。

伊莱亚斯怔怔地看着他,看着那颗在月光下散发着诡异光芒的水晶,看着赛伦颈侧因为刚才粗暴动作而再次崩裂、缓慢渗血的伤口。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比日晷的冰冷更甚。交融的血?诅咒的钥匙?他感到一阵眩晕。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两人病床之间的空地上。在冰冷的石板缝隙里,一朵花瓣苍白、边缘流转着幽蓝星芒的病态蓝铃花,正悄然探出头来,在月光下微微摇曳。

赛伦也看到了。他眼神一暗,没有任何犹豫,穿着拖鞋的脚猛地抬起,狠狠碾了下去!脆弱的花茎和花瓣瞬间被碾碎,化作一摊带着幽蓝光点的污迹,粘在冰冷的地板上。

校长室的空气弥漫着柠檬雪宝的甜腻和古老书籍的尘埃气息。旋转的银器发出细微的嗡鸣,福克斯在栖架上打着盹。气氛比上次更加凝重。

伊莱亚斯和赛伦站在巨大的半月形办公桌前,手上缠着厚厚的、浸着魔药的绷带。赛伦颈侧的纱布也换成了新的,但很快又被暗红渗透。

伊莱亚斯脸色苍白,手背皮肤下残留着灼烧般的痛感,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昨夜水晶接触血液的恐怖景象和那朵被碾碎的蓝铃花。

邓布利多的目光缓缓扫过他们,蓝眼睛里没有了惯常的温和,只剩下一种洞悉一切的沉重。“能量互斥,熵增湮灭,”他缓缓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异常清晰,“这是魔法部备案的现实诅咒,它像无形的绞索,随着你们的靠近而收紧。”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两人,望向更深远的地方。

“但是,孩子们,”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有些战争,并不发生在硝烟弥漫的战场。它潜藏在每一次心跳的间隙,每一次呼吸的间距里。那是远比魔咒更古老、更顽固的枷锁。”他拿起一块柠檬雪宝,却没有吃,只是任由那明黄色的糖果在指尖转动。

宽大的袖口微微滑落,伊莱亚斯眼尖地看到,校长枯瘦的手腕内侧,似乎有一道极其古老、已经淡化的……如同星图般的疤痕?袖口边缘,还意外地粘着一片小小的、早已干枯的蓝铃花瓣。

“保持距离,尽量活下去。”邓布利多最后说道,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片刻,最终定格在伊莱亚斯紧握的、装着那颗毒水晶的口袋(它此刻正隔着布料散发冰冷的触感),以及赛伦指间那枚闪烁着不祥暗芒的荆棘指环上。“这是目前,我能给的唯一现实的忠告。”

校长室的门在身后沉重地关上。走廊的寒意瞬间包裹上来,比禁林的夜风更刺骨。伊莱亚斯和赛伦一左一右,如同被无形的诅咒之线牵引又排斥,沉默地走向各自学院塔楼的方向。空气中,只留下浓烈的血腥味、铁锈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枯萎蓝铃花的冰冷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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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沉默地走过一条偏僻的走廊。墙上挂着一面古老的、边框雕刻着缠绕藤蔓的落地镜。这面镜子据说曾属于一位迷恋虚幻之美的女巫,后来被诅咒,镜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映照出的影像常常扭曲变形。

就在两人即将错身而过,分别走向不同楼梯口时,伊莱亚斯无意间瞥了一眼那面被诅咒的镜子。

镜中的景象让他瞬间僵在原地!

镜面布满的青铜色裂纹并未消失,但它们此刻正疯狂地扭曲、蠕动!如同有生命的藤蔓般,自发地勾勒、缠绕,最终竟在镜中清晰地形成了两个巨大的、彼此交织的图案——左侧是复杂精密的日晷刻痕,右侧是布满尖锐冰刺的荆棘这两个象征他们各自诅咒的图案,在布满裂痕的镜面上紧紧缠绕在一起,难分彼此!

更让伊莱亚斯血液冻结的是镜中的倒影:镜中的赛伦正缓缓抬起那只未受伤的手,动作带着一种冰冷而决绝的意味,伸向了镜中伊莱亚斯的脖颈!而镜中的伊莱亚斯,脸上没有惊恐,只有一种深沉的、近乎悲悯的哀伤,眼角似乎还挂着…一滴未干的泪痕?

“不…!”伊莱亚斯下意识地低呼出声。

“闭嘴!”赛伦也看到了镜中的景象,他显然也被那诡异的倒影和纠缠的图腾激怒了。一股狂暴的戾气瞬间取代了他脸上的疲惫。他猛地低吼一声,毫无预兆地挥起那只完好的拳头,裹挟着风声,狠狠砸向那面布满裂痕的魔镜!

砰——哗啦!

镜面应声而碎!无数锋利的碎片四散飞溅!

就在镜面爆裂的瞬间,伊莱亚斯感到自己的脖颈处传来一阵清晰无比的、被冰冷手指狠狠扼住的窒息感和剧痛!仿佛镜中赛伦的动作同步施加在了他的身上!他踉跄一步,捂住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难以置信地看向赛伦。

赛伦保持着挥拳的姿势,拳峰被碎裂的镜片划破,暗红的血珠裹着冰晶渗出,滴落在散落一地的镜片和扭曲的青铜荆棘图案上。他急促地喘息着,灰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碎裂的镜子,又猛地转向捂着脖子、脸色惨白的伊莱亚斯。那眼神里翻涌着暴怒、惊疑,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

“连这该死的镜子……”赛伦的声音沙哑破碎,带着一种近乎野兽般的低吼,“……都在教我们演这出该死的戏吗?!” 他胸膛剧烈起伏,看着伊莱亚斯脖颈上浮现出的、与自己指关节形状吻合的淡淡红痕,仿佛被那痕痕迹烫伤般猛地收回目光,不再看伊莱亚斯一眼,转身大步流星地冲下通往斯莱特林地窖的楼梯,黑袍在身后翻卷如乌云。

伊莱亚斯独自站在狼藉的走廊里,脚下是破碎的镜片和残留的、扭曲的诅咒图腾。脖颈上的幻痛仍未消散,镜中自己那哀伤落泪的倒影和赛伦眼中一闪而过的恐慌,如同烙印般刻在他脑海里。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自己冰冷的眼角——那里,分明是干燥的。

那朵在魁地奇球场上短暂绽放的、病态的星辉蓝铃花,如同一个不祥的烙印,深深印在每一个目击者的脑海里。而此刻,走廊里破碎的魔镜,脖颈上的幻痛,还有赛伦眼中那转瞬即逝的恐慌,则在伊莱亚斯的心上刻下了更深、更难以言喻的痕迹。宿命的齿轮,在血与荆棘的低语,以及这无声滋长的、混乱而冰冷的羁绊中,无可挽回地加速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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