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受区域威压的影响，还是刚才极限计算太耗费眼睛，林泽的超凡视觉在这一层受到极大限制。

入口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墙壁上有微弱的亮光。走近一看，是附生在腐物上的发光孢子，一闪一烁都是活的。

越往前走，亮光越来越强，蔓延在整个墙顶，还在不断掉落。

哈恩：“实在是太恶心了。”

就算隔着适应性装甲，他还是难受得起了鸡皮疙瘩。

“我第一次用微波炉加热压缩视频时，忘记打开包装袋了。后来里面的食物膨胀得一塌糊涂，还从微波炉的门缝中挤了出来。”林泽指了指前面的地面，“就跟现在差不多。”

“你这个玩笑不太好笑。”

就连最沉静的杜祁都忍不了了。

“是嘛，我倒是觉得还挺切合的。”林泽挠挠头，又看了一眼四周。

类似场景他见过不少次。

中央基地的失败实验品会发生自爆，秽物涨得到处都是，远远超过爆炸体原本的体积。后来研究员们提出了异化值的概念，超过界限的实验品会被严密关押，防止自爆。

哈恩拿出高能激光笔，调高了喷射直径，直接扫荡。

通道中迅速暗下来，空气中弥漫着肉质焦糊味。

林泽：“这真的跟微波食品炸开不像吗？”

杜祁&哈恩：“别再说了！”

从眼前的走廊左拐，地面上都是黑色的灼烧痕迹，可见火势之大。

路过时，林泽发现有些未被烧死的“幸运儿”又在新一轮的分裂，孕育新的发光孢子。

“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

虽然它们的分裂速度并不快。

连续拐了几个弯，两侧都是上了锁的房间，直到抵达一扇金属门。

——如今却被腐物和发光孢子汹涌寄生。

三人用高能激光笔烧了整整5分钟，直到金属门被烧穿一个半平米的洞，发光孢子的分裂速度才慢下来。

整个房间有几百平，三十多个实验舱。

有一些人类骨架靠在墙边，还有一些匍匐在地上呈爬行状态。最惨烈的被关在实验舱内的，尸身没有腐烂，有些胀大，有些瘪瘦，但无一例外表情狰狞。

能看出来，他们在死前遭受过非人待遇。

哈恩：“这些实验舱……”

杜祁：“据我所知，就算是乌塔园，也没有在做人体实验。”

哈恩：“那这些人是没逃走的职员？”

也只有这一种可能。

普通人是没可能自己走进放逐地的。

在最离间的实验舱内，杜祁看到了张心凌。

“心凌！”

她也被囚禁在一人高的玻璃实验舱内。

她看到三人现身，着急地敲打着玻璃，嘴中像是在说：

救我救我……

哈恩：“心凌，你别急。”

“这是20年前的样式，回收中心有不少报废品。”

杜祁说着，马上着手研究开关。

“有些麻烦，这也是用能量罐的款式。”

哈恩：“不能直接把开关砸烂吗？”

杜祁摇摇头：“以我的了解，可能会引发自毁装置。”

林泽不懂这些，他环顾四周。

奇怪，紫裙女孩不在这里。

而且房间里连一只发光孢子都没有。

“等我听我的口令，哈恩，你负责按住左边的灰色按钮。”杜祁转到实验舱的右侧面，“林泽，你负责这个灰色按钮。”

两人乖乖照做。

杜祁自己来到正面，拿出近步枪对着舱门“砰砰”就是几枪。

“杜祁，你……！”

哈恩还没来及问，杜祁紧接着大喊：“按！”

林泽和哈恩立刻按下。

“别放手。”杜祁自己也按下舱门边上的灰色小按钮。

实验舱果然如杜祁所说短路了，滋滋滋地冒着火花，升出白色烟雾。

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实验舱壁上的金属螺丝同一时间膨出，三面环形玻璃轰然倒塌。林泽三人被巨大的冲击波震到地上。

脱困的张心凌没了支撑，一下子瘫软到地上。

离得最近的林泽赶紧托了一把。

张心凌：“吓死我了。幸好你们来了。”

杜祁站的位置受的冲击最大，虽然穿着适应性装甲，但直接撞到墙上，后背脊梁骨还是一阵阵发痛。

哈恩也爬了起来，十分不解：“老杜，你不是说不能强行打开吗？现在这又是办到的？”

杜祁捡起地上的螺丝：“所有装置都有报废的那一天，那三个灰色按钮就是设计师留下的拆除方式。只不过这个实验舱太老旧了，螺丝太紧，刚才我们同时按下也没有用。”

林泽：“哦，我懂了。所以你来了几枪，想给舱内升升压。”

杜祁：“嗯，只不过没想到爆破的冲击这么大。抱歉了。”

哈恩：“总之快点离开这里吧，我心里发毛。”

但是人救出来了，回去的路还要摸索。

张心凌有些站不稳，只能将手搭在林泽的肩上：“我看见那个女魔头是穿过那面墙走了。”

三人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过去，斑驳发绿的墙面隐藏在黑暗中。走近时，看上去和其他的墙并无区别。

哈恩伸手去探时，手掌真的穿了过去。

“看来这里就是时间湍流的区域边界了！”

*

本来哈恩还担心，走这条路，万一遇上折返的紫裙女孩。

敌人变幻莫测，总之还是不要正面遇到的好。

结果一脚踏入，眼前风和日丽。

——他们再次走入舒适的丛林。

意料之中，众人回头时，破烂的指挥中心遗址已经消失不见。

哈恩：“终于出来了，赶紧到溪水边装点水吧。我这套装甲承受了太多，得给它加点干净水了。”

杜祁的心情也很好。

任务早就完成了。

有这几个同伴作陪，就算一辈子困在这里也没那么可怕。

等哈恩和杜祁走远后，林泽突然一把将靠在他身上的张心凌往侧面一推，马上擒住她的手。

“林泽，你干嘛！”张心凌红着脸大喊。

哈恩和杜祁也马上转过身来。

林泽：“张心凌在哪？”

“我不就是吗，你在说什么？”

林泽没再给对方解释的机会，抽出剩余的7根藤蔓来回刺穿了她的身体。

张心凌身体一软，躺在地上。

她的身体迅速瘪了下去，人皮开始融化。最后只剩一副骨架从烂泥肉中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竟然还要近林泽的身。

哈恩也迅速明白过来，用脉冲步枪，一枪将骨架轰出去老远，直接碎成两半。一团白色的发光孢子从它的脑壳中游了出来，被林泽一脚踩烂。

果然是假的。

“你们真的是……好聪明，我都迫不及待地想把你们做成洋娃娃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清脆的声音像是锐器刮在瓷砖上那样刺耳，令人顿生烦躁。

紫裙女孩的身形突然出现。

“我拿走了一个姐姐，现在还你们一个。”她紧紧盯住林泽，“怎么地，还嫌这嫌那。”

林泽三人迅速聚在一起，也不多说，杜祁和哈恩直接朝着对方猛烈射击。

子弹和能量火焰都被一旁的林泽挡了下来。

杜祁和哈恩不可置信，异口同声：“林泽，你？”

林泽也没完全放弃，他换用藤蔓顺利绑住了紫裙女孩的手腕，挺立的尖刺悬在扎破她的脖颈附近，以示威胁。

仅仅维持了十几秒，就被对方挣脱了。

而且藤蔓又断了两根，只剩下5根。

“你？”紫裙女孩惊讶地笑了起来，“真是太让我惊喜了。说实话，你们能走到这里真的让我太高兴了。”

杜祁又开始扫射，想以此吸引紫裙女孩的注意。

“我改主意了。”紫裙女孩指着林泽，“我可以放你们走，我只要他。”

哈恩作为地表调查局的特别外勤组成员，遇到过凶猛的变异兽、残酷的风雪和骇人的雪崩。

但还是第一次，尊严被人踩在地上狠狠摩擦。

“你做梦！”

“好，我跟你走。”林泽强撑起身体，正合他意。

不管是过度使用超凡视觉，还是驱使藤蔓，消耗了太多能量。

这时候，思域烙印又不争气地烫了起来，时时刻刻提醒期限将近。

总需要一个人探出张心凌的真正位置。

能把她救出来吗？不去做就没有胜算。

林泽没想那么多，更何况他还有私心，有话要问紫裙女孩，不能让其他人跟着白白牺牲。

杜祁着急地喊出：“林泽！别跟她做交易。”

紫裙女孩没再废话，手一挥，只带了林泽回到了昏暗的废弃建筑物。

那只眼熟的秃鹰围着林泽绕了一圈，发出长长的嘶鸣。

“不行，他不行。”紫裙女孩懊恼将秃鹰拍走，“我看你最近是越来越馋了。”

林泽头脑发晕，眼前一阵模糊一阵黑。

而张心凌就坐在他面前的地板上，红着眼看着他。

嘴巴一张一合，发不出声音。

但林泽读懂了。

「快走！快走！」

紫裙女孩找了张凳子坐下，托腮看着林泽。

“先给你洗个澡，洗得干干净净。”

「叽嘎叽嘎」……

林泽抬头看。

头顶上的灰白色秽物混着发光孢子不断掉落，他躲闪避之不及。

他能感觉到细小的孢子伸出无数触手，透过细密的装甲布料，直触□□，贪婪地汲取鲜血。

但这种糟糕情况并没有维持多久，那些发光孢子裹挟着秽物，发疯似的迅速逃离。那些趴在墙上和地板上的发光孢子更是一步都不敢再靠近，全都退到三米之外。

林泽猜想，这些发光孢子和紫裙女孩的情绪是相通的。

因为此刻，她也恼怒而又畏惧地叫喊道：“它们竟然怕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