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053

郁熹连夜给自己扎好纸人,一大早尚在睡梦中,又被外边的动静吵醒。

打着呵欠从屋里出来,郁熹原本还有几分浅淡的起床气,但一看见院中的几人,那点残存的睡意消失得一干二净。

“你们昨晚干啥去了?”

静山、静明、观空三人立于院中,眼底下都有不同程度的青黑。

尤其是观空,许是因为年纪小,双眼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显得格外空洞无神。

“郁檀越。”见到她,观空强打起一丝精神,两眼终于缓缓聚焦:“我们好像真的撞邪了。”

“观空,不可妄语。”静山出言制止,但他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略带希冀地看向郁熹:“听闻郁檀越昨日也碰到异常之事,今日我们前来,就是想了解一下情况。”

原是为了昨日的事,郁熹抬脚走下台阶,比她先一步出来的斐青珵递给她一杯热茶醒神,又自然地抬手为她理了理略显凌乱的衣领。

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静山和静明微微侧目,在心里大概明白了二人的关系。

喝了口热茶润嗓,郁熹将昨日的各种倒霉事一一道来,听得斐青珵眼尾略微下垂。

虽然她说得轻描淡写,彷佛只是小意外,但稍有不慎,怕是会让郁姑娘受伤。

事已至此,他不能再置身事外。

“本来我以为是有鬼故意生事,”郁熹说到这看了斐青珵一眼:“但他在我身上并未察觉到鬼气。”

“你们又是怎么回事?”

静明面色淡然,静山不知如何开口,观空总算回了神,愤愤不平:“昨日里先是有师兄不知何故,将禅房门挨个拍得震天响,所有人都不得安眠。”

“又有人举着火把,说要去烧了柴房,好不容易将人制住,又出了各种五花八门乱七八糟的事。”

“总之闹了一夜,早上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一问他们却都不知发生了何事,简直像是......”

察觉到静明师兄投过来的冷淡视线,观空连忙将“中了邪”三个字死死压在喉咙里。

“同斐檀越说得一样,在闹事的弟子身上,我们也没察觉到邪气。”静明对着斐青珵低头行礼:“不知斐檀越可有看出什么?”

虽然他察觉到此人神魂与□□有异,但修为却是不俗。更重要的是,气息清正隐隐带着灵压,应是有传承的正道修士。

斐青珵略一思索,薄唇轻启:“生魂作祟。”

静明双手合十,轻声道了一句:“果真如此吗?”

这俩怎么突然变谜语人?郁熹不解,正要开口询问,斐青珵主动解释:“生魂乃是活人魂魄离体,往往不沾染邪祟,让人难以察觉。”

“若是被生魂附体,被附身者会短暂失去一段记忆,但这种附体维持的时间不长,会受到原本魂魄的排斥。”

观空恍然大悟:“所以才接连不断附身这么多人,但寺里怎么会有生魂?”

关于这点静明也不解:“寻常情况就算生魂离体,也不会超过半炷香时间,如今都过去一日一夜。”

“况且,”静明抬眼,视线落到刚出房门的安安身上,在她眼里看到一丝愤然和惶恐,“我怀疑几日前,我也被附身过。”

郁熹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带安安和她祖母过去的,也是那生魂?”

当时她们只知道安安祖母被抽出生魂,如今一联系起来,竟都同生魂有关。

这下轮到另外静山和观空听不懂了,郁熹只好让安安再把事情讲一遍。

听到最后,观空忍不住直言:“寺里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原来是我们错怪王檀越。”

观空双手合十行了个大礼表达歉意,王淇安也大致弄清来龙去脉,却更关心另一件事:“那我祖母可还有救?”

静明略一沉吟:“若生魂尚在,肉身安好,应还有救。”

眼睛一亮,王淇安期期艾艾:“现在该怎么办?”

现在摆在面前的线索有二,一是主持的禅房,找出那个取魂之人,二是四处作祟的生魂,若抓到应该能知道不少信息。

静明与静山对视一眼,静山主动开口:“我同静明去拜见主持,至于你们......”

郁熹主动应承:“我们去抓生魂。”

“好,那就有劳诸位。”静山点了点头,又看向观空:“你留下,别乱跑。”

撇了撇嘴,观空明显面色不满,又不敢反驳二位师兄的决定,只好不情不愿道:“是。”

等他们走后,郁熹看向斐青珵:“你如今修养得如何?不行的话我自己去就是。”

摇了摇头,斐青珵露出一个略带安抚的浅笑:“已经无事,我同你一起。”

知道这人爱逞强,郁熹将人细细盯了几分钟,看不出一丝勉强后才同意。

至于剩下两个人,郁熹想了想:“你们就待在这里,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也能快点联系到人。”

观空微微瞪大了眼,怎么这边也不要他帮忙?虽然修为尚浅,但他好歹也是有点法力的,绝不会拖后腿!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表达不满,郁熹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语气带着一丝劝哄:“安安之前或许就是被生魂盯上,如今只能麻烦观空小师傅保护她。”

耳朵动了动,观空一脸稳重,拍了拍胸脯:“行吧,那就交给我。”

压下心底的笑意,郁熹点了点头:“好。”

只是临出门时,悄悄将斐青珵拉到一边:“之前你在晓晴院子门口施的那个术法,能不能也在这里弄一个类似的,免得她俩着了道。”

斐青珵自然不会拒绝,直接抬手起势,将一道法印打入院墙。

暗中留意着他的举动,见他施术后脸不白气不喘,连眨眼频率都没变一下,郁熹放了心:“走吧。”

斐青珵跟在身后,眼底漫出几分笑意。

刚刚郁姑娘的举动他都一清二楚,保护她们是真,但借此试探也是真。

郁姑娘着实担心他,看来得让她好好放心才是。

阳光明媚,透过枝桠洒下斑驳的树影,半日过去,两人绕着寺庙足足走了两圈,也没发生任何事,原本还在警惕的郁熹一肚子疑惑。

不会已经跑了吧?

昨日她感受到的针对不是错觉,郁熹认真思索今日和昨日有什么不同,视线逐渐放到斐青珵身上。

难道是他太厉害,把生魂吓得不敢来了?

“斐青珵,你先别跟着我。”郁熹说出自己的猜测,又道:“你能不能隐藏气息,不被那生魂发现,到时侯我们一明一暗,说不定就能捉到。”

郁熹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但斐青珵却直接拒绝:“不可,若郁姑娘遇到危险,我怕赶不及。”

摆了摆手,郁熹不以为意:“昨天不也没事,放心吧,我感觉现在强了不少。”

抬手握住掌心想展示一下肱二头肌,郁熹扫了一眼依稀只能看出点轮廓的胳膊,又默默放下手,冲着斐青珵一笑。

“这不是还有你吗?我相信你,没问题的!”

温热的阳光照得眼前的笑脸明朗灿烂,那热度不知怎地传到他心尖,勾得那只蚂蚁蠢蠢欲动。

斐青珵喉头滚动,语气轻柔:“好。”

既然郁姑娘信任他,那他必不会辜负她。

半刻钟后,郁熹看着眼前一动不动,离自己尚有七八米距离的观树,脸上闪过一丝茫然。

发生了啥?这么快就解决了?

刚刚斐青珵藏于旁侧隐匿气息后,没多久就有人像昨日那样,横冲直撞地朝她冲过来。

所以真是把她当软柿子?

郁熹眉毛一挑,正做好姿势准备将人拿下,好展现一下自己的实力,却没想战斗结束在眨眼之间。

被定住的观树也发现了不对,两眼逐渐回神,用着不符合这张脸的语调,声音略显尖利:“放开我!”

“你们居然偷袭我,算什么君子!”

怎么还恶人先告状?郁熹向前走了两步,好声好气:“这都是你应得的。”

说完也不管那张气得七窍生烟的脸,转向斐青珵:“有办法把她弄出来吗?”

斐青珵摇了摇头,他修的术法主杀伐,并不擅长魂体一道:“若是强来或许可以,但难免伤到小师傅的魂魄。”

这就有些棘手,郁熹还没想出办法,那生魂听到斐青珵的话,又叫嚣起来:“有本事杀了我啊,不然我还会对你下手。”

“修道之人不是最不能容忍邪祟,只要我还活着,就还会做坏事!”

揉了揉耳朵,郁熹一脸难以忍受:“观树,你能不能安静一点。”

原本粗质的声音被强行拔高,听起来像两百只鸭子在耳边嘎嘎叫。

那人还在骂骂咧咧:“什么观树?名字土死了,听好了,本小姐的大名是万新雨,唔唔唔......”

这听着不也差不多吗?郁熹回头见观树一副无能狂怒的模样,转向斐青珵心下了然:“你下了噤声术?”

斐青珵微微点头:“郁姑娘不是嫌吵?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郁熹这才发现已经被万新雨引来三三两两的人,正看向这处。

“走吧,先回去。”郁熹捏了捏眉心,好歹是把人抓到了,等回去再说。

刚一推开院门,就听到一声厉喝:“谁?”

随即看到站在台阶上,手里拿着两道纸符,对她们怒目而视的观空。

四目相对,观空却没收起符纸,一脸警惕:“怎么这么快?你们不会被附身了吧?”

郁熹将身后的人扯到面前:“抓住了。”

等看清那人的脸,观空迟疑道:“观树?”实在是他如今的表情看起来怪模怪样,若不是相熟,他还真不敢认。

王淇安也从房内出来,一脸好奇:“这就是那生魂?”

“喏,还附身在里边呢。”

留下两人在院里好奇地打量观树,郁熹示意斐青珵进了屋,低声道:“你说我扎的纸人会不会有用?”

生魂也是魂,既然她的纸人可以引魂,那应该也能行?

若是放任她附身在观树身上,一是不好审问,二是时间一久,恐怕对小师傅有影响。

斐青珵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可以一试。”

得了他的意见,郁熹着手准备起来,只是又突然犯了难:“不知身形面容,做不出来。”

听此,斐青珵拿过纸墨,几笔下去一张生动的脸跃然纸上。

“你竟还擅丹青?”郁熹拿起纸,一脸惊喜。

眉眼微弯,斐青珵柔声道:“略懂皮毛,只是面容虽看得到,身形却难以确定。瞧着年纪不大,约莫十三四岁,尚未及笄。”

“好。”郁熹在脑海中大致勾勒出身形,很快就动起手。

一回生二回熟,如今已经扎过好几回,她的动作越来越熟练,不到两个时辰就完成,只是心里还有些忐忑:“身形只是估测,不知能不能成功。”

正当她要割手取血,一缕鬼息顺着她掌心飞向纸人,没入眉心。

两息之后,纸人的眼睛动了动,一道低哑的男子声音从里边传来。

“这是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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