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少爷……”葛庆元声音都有点颤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薛可曾已经傻眼了,干瞪着眼珠子愣在那儿。

苏万鹤松开手,背起手右手掐着左手的手腕,说道:“葛叔,这件事我会亲自同父亲说明,您先下去吧。”

葛庆元叹了口气,将薛可曾给他的东西置于桌上,低首告退。

这会儿薛可曾缓过来了,扯了扯嘴皮子好像明白过来:“鄙人本以为那物什有什么奇特之处,现下却是明白为何了。”

他当时自己多年来的眼光不灵了,这样一串平平无奇的碎玉首饰竟能入苏万鹤的眼。

苏万鹤在入朝为官前,作为一个商人眼光可是毒辣得很。

苏万鹤笑了笑,微微侧首用目光示意容黛:“桌上那东西是给你的。”

容黛眨了眨眼睛,看到了桌子上的首饰木盒,走过去拿起打开,里头摆着的正是祖母的首饰。

“这是!”她惊喜,一时欣喜过度,笑得眼睛都弯成两抹玉弓。

容黛将首饰取出戴上右手,因常年戴着这首饰的原因,时常会被不平整的边缘硌着,右手腕上有一道细微的小伤痕。

苏万鹤看着她喜悦的神情,很是满意。

薛可曾想到先前自己这般为难她,连忙向容黛致歉道:“方才轻看了娘子,还请娘子宽容大度饶过鄙人。”

容黛并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她本来就只是想买回祖母的首饰,既然已经到手那便算了。

“没事,我可没那般小气。”

说罢,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似的,问:“你之前说这串首饰值二百两,那是不是大人用了二百两买下的?”

说到这个……薛可曾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说:“那是鄙人乱讲的,娘子不必放在心上。”

容黛扁了扁嘴,哦,原来搞了半日就是想用银两劝退她。

苏万鹤拿出锦帕擦了擦左手,便擦便走到椅子旁,顺手将帕子丢给苏因。

苏因扯了扯嘴角,搞了半天主子还是老样子,只能默默地把锦帕收进袖里。

薛可曾走后,容黛已经将首饰看好几遍了,确认是祖母的首饰。

“多谢苏大人。”她咧嘴冲坐着喝茶水的人行礼,是寻常百姓见官时行的礼仪。

苏万鹤掀了掀眼皮子,将茶水放在茶托上,说道:“此事你该谢苏因。”

一旁突然被喊到的苏因一脸茫然,然后稀里糊涂的就接受了容黛的道谢。

他只是如实汇报那日所见所听罢了。

谢罢容黛问道:“大人买下这首饰多少银两,民女一定尽数还!”

苏万鹤道:“白送而已。”

薛可曾想在京都站住脚还得靠京都的大家,父亲虽与薛可曾有鉴宝之缘,可从未提及要帮薛可曾。

现如今京都的当铺越来越多,薛可曾是急于靠山,他要东西,薛可曾送都来不及遑论提价。

容黛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碎玉首饰,委屈道:“难道这首饰真就这么不值钱。”

苏万鹤丝毫没有同情心地说:“嗯,十两白银都多了。”

不值钱吗?可在她心里确实无价的。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必在掏钱给人,省下好大一笔银两,香铺里那些香料又该换了,也得不少银两呢。

正想着,余光瞥到苏万鹤腰间挂着一只熟悉的香包,她顿时眉开眼笑地说:“看来大人很喜欢这只香包呢。”

上次在刑部大牢的时候还没看见。

苏万鹤手顿了顿,回:“驱蚊罢了。”

这香包确实加了几味香料是驱蚊的。

“大人能喜欢就好,若是觉得好用,下次来香铺时民女再送您一个。”容黛很爽快地说。

苏因眼神一直往自家主子的腰上瞄,脑中回想着这香包好像是好几日前戴起来的,主子以前可是不喜这种香喷喷的东西,这香包驱蚊真有这么厉害?

他已经开始想着要不要去容黛香铺里也买上一只专放在床头驱蚊用。

苏万鹤显然不想提及此事,起身走至门口停顿了一下说:“苏因,将她送回去。”

说罢,跨出门槛去书房里批改近些日子来京都的账本。

这几日京都的铺子生意好,账本自然源源不断的送进来,苏万鹤刚入书房没多久,葛庆元便又拿着一叠账本进来。

放下账本后有些犹豫要不要问,想了想还是出去。

苏万鹤看着这些账本,也是极头疼的,这一忙便不知时辰,提笔不断地在账本上圈出修改,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很快眼前满满三四叠账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减下去,外头的天色也逐渐暗下来。

苏因瞧着天色进来点了蜡烛后在苏万鹤手边两寸外摆了杯热茶后又出去。

苏万鹤一口都没喝。

还剩下最后一叠,他终于搁笔捏了捏眉心,伸出手背在杯壁上碰了一下茶杯透着冰凉。

苏万鹤收回手没拿起,将最后一叠账本上头的两本取下,其中一本账本的颜色有些奇怪。

苏家在京都开铺子的账本都是蓝封,而右手拿着的账本是朱红封,上头哪家铺子账本先生是何许人也都没写。

苏万鹤疑惑着,将左手捏着的账本放下,翻开朱红封账本看了起来。

这账本记载的交易远比蓝封账本少,仅仅半本。

上头记载的人名也十分奇怪,并非沥国的姓名。

这让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是父亲游离在各国随身带着的账本,现下在他的书房出现绝非偶然。

案上这些账本都是葛叔拿来的,恐怕……

苏万鹤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烛光照映着他的侧脸愈发玉质金相。

*

翌日。

苏万鹤神采奕奕的穿着官服上马车,苏因看着自家主子这精神头,怀疑昨日看了那么多账本的人是他。

上了早朝,郭公公在大喊一声上朝后,卫极第一个出列,他是个大老粗,国字脸长浓眉,长得十分憨厚,单膝跪地行礼道:“臣十分忧心关塞之事,昨日苏大人说并未问出,不知今日如何。”

晁景明自然是看戏,也不说话,只是将目光转到人群之中的苏万鹤身上。

苏万鹤被点到名,十分从容的出列,拿着玉牌作揖一礼:“皇上,臣本想将此事脱出,卫将军这颗忧国忧民的心臣很是感动,臣这就将所知之事尽数告知。”

满堂寂静,苏万鹤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

“家父却与羴族有过交易,只是买的并非刀刃,而且马匹上战场必备的马蹄铁,且购之数大到近五百。”

此话一出满堂惊诧,五百马蹄铁,那可是整整五百匹战马啊,关塞战马仅有百匹,将士六百,这该如何抵挡羴族的猛攻。

卫极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请求皇上将他派往关塞:“皇上,臣请求派兵出关塞,臣也自愿前往镇压!”

“莫急。”与卫极情绪高昂的声音相比,苏万鹤显得沉稳冷静:“卫将军,吾的话还未说完。”

“那五百马蹄铁虽然惊人,但有一些要求却有些奇怪,羴族人要的这一批马蹄铁比寻常马蹄铁价钱高了一倍,臣便让人连夜询问其中缘由,原是这马蹄铁的熔铁与打磨与寻常马蹄铁不同,这些马蹄铁耐寒且又抗磨,这价钱确实需要。”苏万鹤从容不迫的说完一堆话,卫极愣是没听进去几句。

卫极性子急,脑袋也没想,只是问:“这马蹄铁与寻常马蹄铁只是价钱不同罢了,难不成还能阻挡进攻关塞?”

“哈哈哈哈哈哈哈。”

晁景明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惊得大多数的大臣面面相觑,不知皇上在高兴什么。

“苏爱卿观察入微,不愧是商贾之子。”虽然忌惮这个年轻人身居高位,可时常也在想为何自己的几位皇儿反而没人家这般厉害。

苏万鹤弯了弯嘴角,躬身回:“皇上过誉。”

卫极不明所以,问道:“皇上,还派兵吗?”

“不必了。”晁景明摆了摆手,“你就听听苏爱卿是怎么解释吧。”

苏万鹤侧身朝着卫极的方向说:“卫将军不必惊慌,这马蹄铁既然又得抗磨又得抗寒,便说明羴族想要进攻的目标并非沥国的关塞,而是雪国边境。”

雪国边境是两重天,一边是难以攀登的高山,另一边则是厚雪覆盖的雪山,而这马得翻山越岭就必须用这上等的马蹄铁,不然都得死在雪山之上。

卫极顿时恍然大悟,憨厚的脸上先是愣住随后展露出笑容,憨笑了两声后起身说道:“我倒是没想到这些,苏大人真是聪明人,若是我这莽夫来,定是察觉不出来。”

晁景明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呀你,武将切不可有一颗急躁的心,勇猛是要细心也需,多向苏爱卿学学。”

早朝上一片欢声笑语,在轻松的氛围中结束了早朝。

“退朝!”郭成尖细的声音喊着,众大臣三三两两的离去,居献远远地看了苏万鹤一眼,似有话要说,刚迈开步子就停住了,随后自生自气的甩了甩袖子出殿门去。

苏万鹤不愿挤在人堆里,便走在最后几个,忽然就听到郭成的声音。

“苏大人,苏大人别走。”

他在殿门口停下,没迈过门槛,问道:“郭公公找我何事?”

郭成像女人似尖细的声音笑了几声,说道:“可不是奴才找,是皇上。”

顺着他伸展手掌的方向看去,皇帝已经从龙椅上走下来,站在台阶下背着手正看着他。

苏万鹤颔首绕过郭成,走到晁景明身旁,作揖道:“臣见过皇上。”

晁景明心情愉悦,声音里也带着几分爽朗:“今日之事你做的不错,朕该嘉奖你。”

“这些都是臣该做的,关塞将士能平安无事并非臣一人的功劳。”苏万鹤不争不抢的样子看似让人放心,可皇室有几人能不忌惮他。

晁景明嘴边的笑意淡了一些,说道:“先前说要需你一桩皇婚,现在朕有人选了。”

苏万鹤垂眸,心道还是来了。

“多谢皇上担忧,臣还是觉得此时不宜成婚。”苏万鹤再次尝试推脱,可皇帝并不想。

“此事可不是朕说的算呐,苏爱卿长得一表人才又心思细腻,朕这大女儿啊着实动了心,一个姑娘家家整日求着让朕将她许给你。”晁景明话语里带着无奈,像极了被女儿缠的没法子的父亲。

苏万鹤抿唇,回道:“能得到大公主的厚爱是臣的荣幸,只是臣已有未婚妻,万不能委屈了大公主。”

此话平地惊雷,站在一旁的郭成震惊的转过身张大了嘴巴。

晁景明也是十分明显的愣了一下。

他苏万鹤先妻才亡半月,怎么又徒然生出一桩婚事。

“爱卿该不会是想拒绝朕,所以才谎称有未婚妻吧。”虽然这是大不敬,但他尚且能容忍一下。

苏万鹤十分恭敬地说:“臣万万不敢向皇上撒谎,此乃杀头之罪,臣与未婚妻已经签下婚书,自然是算数的。”

“那女子能有大公主的身份尊贵?长相能有大公主这般国色天香?能有大公主擅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皇帝显然是动怒了,胸腔里带着闷气,说话也是低沉有力。

苏万鹤低着头默默地听着,完毕才言:“臣之未婚妻虽未有大公主那般国色天香,身份尊贵,样样精通,可一颦一笑一言一行俱是臣喜爱的样子,虽出身低贱可骨子里并不低贱,臣喜欢。”

他不卑不亢的回答令晁景明像是一拳头砸在了棉花上,丝毫没有力气。

“好好好,既然爱卿喜欢,朕倒是想寻个机会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将爱卿迷得神魂颠倒。”晁景明显然是被气到了,胸膛起伏不定。

“退下!”

他怒吼一声,苏万鹤便缓缓地退了出去。

晁景明捏紧拳头看着空荡荡的殿门,极其反笑道:“好一个苏万鹤啊,竟然同朕玩这样一出,若是真的朕既往不咎若是假的,看朕怎么收拾你!”

苏万鹤走出殿门,吐出一口浊气,浑身热汗都被风吹凉了。

现下皇婚之事已经解决,该向父亲解释容黛的事了。

啊啊啊啊我更新完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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