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里回到苏府后，刚入门便见葛庆元站在大堂口，见到他就说：“老爷在书房，让大少爷过去一趟。”

苏万鹤立即想到父亲应该是知道了容黛的事，先行回到院子里换了一身衣裳后去了书房。

苏文博的书房比他的大了一倍有余，摆着不少的玩物。

苏万鹤迈开腿入了书房，将红账本放在案前。

“多谢父亲托管家将账本给孩儿。”苏万鹤十分恭敬地说。

苏文博看着红账本冷哼一声：“此事与我无关，是你自己查出来的。”

他将红账本丢入屉中，续道：“昨日来的那个小娘子是怎么回事。”

苏万鹤也不打算隐瞒，直白道：“她是孩儿还未过门的夫人。”

苏文博觉得他向来有分寸，从小到大除了入朝为官一事之外，皆由他自己做主，可现下他第三夫人过世未久，便又同另一女子定下婚约，实属鲁莽。

“你前妻尸骨未寒，为何无故定亲于一个乡下丫头，更何况她先前还有嫌疑。”在他说出乡下丫头时，苏万鹤便知道父亲已经查清了容黛的底细。

尽管知道父亲的人脉遍地全国，但传递消息的速度实在迅速，令人咋舌不已。

“居滟之事已经结案，她与此事并无关联，孩儿需要她。”苏万鹤神色镇定地说。

需要，而并非喜欢。

苏文博看着案前这个比自己还高一些的年轻人，心生出一种欣慰，起身绕过案拍了拍他的肩膀。

“若只是需要，那便好生待着，莫要像前三人一样，丢了心又丢了命。”

苏文博这番话饱含深意，苏万鹤抿唇不语，知道父亲了解自己的心思。

“走了，去外头转转，在这府中待着实属无趣。”

苏万鹤转身回望，父亲的背影洒脱无拘无束般，不像自己现在入了朝堂，身陷囹圄。

只是，这路是自己选的，即便是硬着头皮也得继续走下去。

苏文博没让下人跟着，换了一身普通百姓穿的粗布衣裳，沿街而行，看看小摊上的新奇玩意。

许久未在京都，逛一逛收获良多。

走至一条小街时，他突然转了个身钻进胡同里，又从另一侧出现。

此旬阳街是京都最冷清的，许多铺子常年紧闭铺门，一路走过去根本看不到几家开着门。

苏文博在一间铺子前停下脚步，挂着的木牌上写着三个字，留香铺。

看着歪歪扭扭的字体，他有些好笑的走了进去。

容黛正收拾着香铺，灰尘掸去后将木盒摆正，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苏文博就看着这个小娘子背对着他上蹿下跳的，嘴里还哼着小调儿，似乎心情愉悦的样子。

这让他想起自己白手起家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一间小小的铺子，越做越大到如今。

容黛感觉好像有人在看自己，缓缓地转过身发现门口站着个人，惊了一跳后赶紧从小凳上下来。

她的手在裙摆上擦了擦，走进苏文博问：“客官买香包？昂，瞧瞧这条藤上的，都是男子用的。”

苏文博发现她鼻子上脏兮兮的，随着她的脚步走到藤边，伸手取下一个放在鼻前闻了闻。

这个香囊让人闻了心旷神怡，脑袋一下子清醒了。

有点意思。

苏文博捏着香囊问：“这香囊怎么卖？”

容黛很少见不挑的客人，愣了愣说道：“这香包十文钱。”

苏文博是个商人，什么样的东西都见过，西域的香料他经手过多次，这个香包卖的实在便宜。

容黛看到他脸上露出笑容，迷茫地问：“客官为何无故发笑，是嫌这香包贵了？这香包都是上好的香料做的，我做的都是良心生意。”

他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并非觉得这香包卖贵了，而是嫌它卖的便宜了。”

说着，他将香包挂上去，又重新取了一个闻。

容黛一听笑了，说道：“客官你懂香料？我这香料买来那都是上品，以前许多的客人都嫌贵呢。”

她小声嘟囔着，神情有些生气。

苏文博心道这是个喜欢将情绪摆在脸上的小娘子，倒是挺有趣的。

他再次将香包放回藤上，在小香铺里转了一圈，众多香包围绕着他，鼻子里闻着各种各样的香味，到最后都麻木了。

就在此时，他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掺杂在众多的香气中，难以捕捉却香味突出。

他猛地转身，看向容黛，惊得容黛往后退了一步，瞪圆了眼睛。

“你这儿……有一股我从未闻过的香味。”苏文博鼻翼翕动，像是在寻找香味的来源。

然而这股香味越靠近容黛越发浓烈。

容黛赶紧将腰间别着的香包递到他面前，问道：“客官是说这香包吗？”

苏文博拿起香包闻了闻，味道确实很像，闭上眼能想到林间一弯蜿蜒的小溪，有花瓣落在溪水面上，水的无味沾上花瓣的香仿佛清淡又浓郁。

实在是妙。

苏文博睁眼看向容黛，然而这次眼神中带着欣赏。

“这香应该很难配吧。”

容黛不知为何笑容有些僵硬，说道：“是啊，调制许久呢。”

苏文博喜欢这个香包，他问：“这香包不错，多少银子，我买了。”

容黛“啊”了一声，目光紧盯着香包：“这个香包，我不卖。”

苏文博疑惑地问：“为什么？它有特殊的意义？不卖便不卖吧，将这香包的香料成分卖给我就是。”

他将香包还给容黛，等着她的回答。

容黛低了低头，将香包重新别在腰带上：“香料成分也不卖，客官看看其他的喜欢吗？”

苏文博看她如此防备的样子，笑出声道：“你怕我断了你的财路？此香既然是你调制出来的，卖多少份我便分你几成，断不会亏待。”

他向来取财有道，不然也不可能做到这么大。

容黛捏着衣角咬着下唇，不是她不愿意交出香包，只是这香包里有一味香料她根本写不出来，若是将香料配方交出去别人也是做不出一样的香包出来的。

“客官若是同行，便知道这样做是大忌，既然客官没想买的，那便出去吧。”容黛硬气地说道，转过身走进柜台后不再理会。

苏文博扬眉不解，这小娘子的脾气还挺大。

若是嫁给鹤儿，不知是谁压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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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