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黛跟着苏万鹤直接到他院子,她的心狂跳不止,停在屋门口问:“民女也得进去吗?”
苏万鹤半身进了屋,侧首道:“我的院子没偏房。”
说白了,不跟着进去就睡外头。
容黛穿着夏衣,晚间的风还是嫌冷的,只好咬牙跟了进去。
苏万鹤的起居室很简洁,寻常大户人家都喜欢摆各种各样的古董,显得雍容华贵。
可他屋子里布置整洁大方,没多余累赘的东西。
容黛看了眼一旁绑好的半边帘子,看着滑嫩就想摸摸是什么样的感觉。
手还没碰到料子,就听到苏万鹤头也不回地说了句:“五十银两的锦缎,想好了再摸。”
容黛一手抓着另一只猛地缩了回来,咳嗽了两声道:“苏大人方才说没有偏房,那先前几位夫人都住哪儿?”
苏因帮着回:“在另外一个院子,容娘子可要想清楚,那儿死过三个,听闻晚上还能听到女人啜泣的声音。”
容黛听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搓着胳膊往苏万鹤身旁走近了些。
苏因笑了笑,却被自家主子看过来的眼神瞪了一眼。
他赶紧道:“时辰不早了,奴才下去了。”
说罢,身子窜的飞快,转身就走出屋子将门关上。
苏万鹤将卧房的门打开,迈腿入内说道:“今夜暂且睡软榻吧,等白日我让苏因送你回去。”
容黛颔首:“多谢苏大人了。”
卧房里有股淡淡的薄荷香气,想来赠于他香包的日子转过已过一月,香料味道确实快散尽了。
苏万鹤从柜中取出一床薄被递给她,自行洗漱去床榻将帘子放下,挡住了容黛与那张软榻。
苏万鹤卧房里的软榻与平日木匠铺里卖的不一样,是按照他的体型做出来的,而容黛比他身子小了近一倍,躺下与跟在床榻上一般无二。
今日惊险几番,容黛绷紧的身子总算是缓和下来,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苏万鹤双手交叠在腹前,闭眸深思今日帝王的神色与言语,忽闻细微的鼾声从床帘外传入,他嘴角勾了勾侧过身随之睡去。
天色很快就亮了,容黛被窗外鸟儿停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软榻近窗,一抹阳光斜入屋内洒在人的身上,又暖又亮。
她眯起眼睛支起身,手掌挡住入眼暖阳。
深呼吸一口气,她睁大双眼猛地扭头右看,床榻上空无一人,床帘也已经扎起,卧房里只有她。
容黛有些羞愧,苏万鹤去上朝的动静都未能将她吵醒,在别人的卧房里睡得也太沉了些,好在人家是正人君子。
努了努嘴,她将薄被掀开下榻,伸了个懒腰肚中咕噜作响。
看窗外日头估摸着已是巳时,苏府偌大,还是早些回去。
她想着将卧房的门一打开,苏因不知从哪儿跳出来,惊喜地说:“容娘子你醒了啊。”
容黛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捂了捂心口道:“是啊,我先回去了。”
苏因赶紧拦住她,语气轻快道:“别别别,早膳用完再回吧,爷走之前吩咐奴才一定要照顾好你。”
道理她都懂,可是……
“你为什么笑得这般灿烂,发月俸了?”容黛的眼神里透露着古怪。
苏因摆了摆手,将容黛引到桌前,“哪能啊,奴才是替容娘子高兴。”
“高兴什么?”容黛一边问一边舀了口白粥喝,米粥清香在嘴中散开,还有丝丝甜味。
苏因“害”了一声,低下身子靠近她小声地说道:“爷的卧房从来不让人过夜,以往三个夫人一步都没接近过爷的卧房,你可是头一人呐!”
一口粥呛在咽喉里不上不下,容黛立刻咳嗽了好几声,苏因赶紧递上水,让她喝下。
容黛缓了缓劲儿,眼角还带着呛出来的泪花,吃惊地问:“从没进过苏大人的卧房,那他们如何……如何行那档子事?”
苏因正疑惑那档子事是哪档子,就看她的脸上了红霞,顿时明了打了一下自己的嘴。
聊着聊着不小心将爷的私事说出去了。
“容娘子可用完了?奴才送你回去。”苏因讪笑着,拉着还没吃完的容黛就往门外走。
容黛被他推搡着一边快步前进一边问:“你还没回答我呢,哎,你慢点我要摔了。”
苏正青闲着无趣提着个鸟笼在府中闲逛,经过自家大哥庭院的时候听到吵嚷的声音。
他在门口停下,也不吹口哨逗鸟了,抬起脚步缓缓地靠近大门将耳朵贴近。
“我还未用完膳呢!”一个女声从门背后传出,紧接着大门就打开了,苏正青身子往前一倾赶紧稳住,抬眼看门里二人。
他出现的突然,苏因与容黛皆是一愣。
苏因先反应过来,前行几步将容黛挡住:“二爷逗鸟啊。”
苏正青缓缓站直身子,将长发往身后一甩,一手提着鸟笼,扬起下巴有几分模仿的意味:“后头的人,我瞧见了!”
但这鸟笼子实在出戏,一点都不霸气。
苏因只能无奈地让开。
容黛打量了一番他,凭借这一身打扮大概能猜出来是苏万鹤的弟弟。
她还没开口先问好,苏正青就踏入大门将苏因挤开,围着她走了一圈。
容黛被他绕的头晕,苏正青这才停下脚步,开口就问:“你是谁?”
容黛刚张嘴,下一个问题立刻抛来:“你怎么会在我哥的院子里?”
“我……”她第一个字刚蹦出,就被打断了。
“你有何目的!说!”苏正青扬眉瞪眼,摆出一副我很凶的模样,质问容黛。
可这表情没有半分可怖之处,反而让人觉得可爱。
容黛退后两步,有了呼吸的余地,缓缓道来:“见过苏公子,民女容黛,昨夜在苏大人院中借宿一宿。”
苏正青边听边点头,直到听见她最后一句话。
“啪嗒”一声,鸟笼掉在地上,鸟儿叽叽喳喳的乱跳乱叫,他的目光呆滞了,下巴合不上了。
容黛终是没能离开苏府,她被苏正青直接拉到苏府主母面前。
崔氏抿了口茶水听着自家小儿的絮絮叨叨,将目光放在了一旁的容黛身上。
那丫头低着个脑袋,一头秀发乌黑,两手攥着裙角来回轻拽,绣鞋并在了一处。
看起来像是个胆小的。
苏正青费了一番口舌终是将事情经过赘述完,“娘你听见了吗!”
说着,端起旁边的茶一口饮尽。
崔氏话语温和地问:“小娘子家住何处?可有婚配?”
苏正青手一松,青瓷碗掉落在毛毯上来回转了几下停住。
“娘!”难道不应该先怀疑下这个女人的目的嘛!
容黛面带茫然,如实回答:“家住清桐府,已有婚配。”
崔氏意外地抬了抬眉,还是很有修养地询问:“娘子若有婚配,为何会在我儿院中停留一晚。”
容黛眨了眨眼,有些不解,苏万鹤就是她的婚配啊。
“夫人,苏大人与小女已经定下终身。”
苏正青倒吸一口凉气,紧皱眉头眼神在容黛身上一寸寸的挪动,看了好半日才憋出一句话:“我哥看上你哪儿了?”
容黛:“……”
她也不知他哪根筋搭错找上自个儿。
崔氏讶异了一会儿后舒展眉眼,整个人单薄温暖笑容恬淡:“甚好,万鹤也算是选对了一次。”
苏正青纳闷道:“娘,她分明在骗人,大嫂才去多久,大哥怎可不顾大嫂感受定下这门亲事。”
在他心目中大哥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能配得上大哥的全京都也就那么几个,这小娘子根本排不上号。
崔氏无奈地瞪了他一眼,愠色道:“前几个,你可曾见过万鹤喜欢。”
苏正青嘴硬,“怎么不喜欢,倾国倾城又家世显赫,总比这个……野丫头好多了吧。”
容黛有些泄气,扯了扯衣袖,她本以为这身打扮能在人家面前糊弄过去,以为自个儿是京都哪家的闺秀,没想到只是充了门面,却没藏起底子。
崔氏怒瞪了一眼没眼力劲儿的,将容黛拉过拍了拍手背安慰:“你不要同他制气,都已经弱冠的人了,还跟孩子一样的脾气。”
苏正青扁了扁嘴不高兴:“娘……”
“这是万鹤自个儿挑的娘子,再怎么说也是你未来的嫂子,说话怎可如此轻贱,若是你爹在这儿,定要抄起茶杯砸你。”崔氏一面安抚着容黛坐下,一边教训人。
苏正青想了想,觉得爹确实会这么做,但是……
“娘!爹还不知道大哥有一门婚事呢,我去叫爹过来!”他眼中闪过一道亮光,紧接着赶紧跑了出去,没个正经少爷的模样。
崔氏失笑的摇头,转而对容黛道:“你们是怎么私定终身的?”
容黛犹豫了一下,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苏因,他双手合十拜了拜,是拜托她的意思。
她思虑一番,同崔氏说起了一件往事。
崔氏的目光里流露出心疼,随后又变成了惊讶,最后露出了一个喜悦的笑容。
外头阳光正好,屋子里亮堂,崔氏看着眼前这个喋喋不休一双眼睛明亮狡黠的人,从来没觉得如此满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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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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