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涵洛好言好语地哄了一阵，恶魔终于打消“负伤上阵”的念头，乖乖贴着他睡觉。
兴奋劲过去后，黎渊终于有些难受了。断骨对他来说不是重伤，但骨骼自愈如同钝刀割肉，是极其漫长又煎熬的过程。
苏涵洛把他按在脖颈处让他喝血，黎渊不肯，只好把嘴唇咬破，就着吻将血珠喂进他的嘴里。
直到下半夜，黎渊才沉沉地睡去。
苏涵洛没怎么睡安稳，怕他乱动影响骨骼愈合，好在恶魔的自愈能力强，加上血的作用，终于在天亮之前长好了。
为了掩人耳目，苏涵洛还给他缠了绷带，毕竟对人类来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否则江辰羽那帮家伙又得嚷嚷着见鬼了。
很快，黎渊吊着胳膊的照片被传到校园论坛上，于是他的书桌里陆续出现了跌打损伤药、止痛药还有奶茶糖果之类，以及几封写满慰问话语的粉色信笺。
黎渊拆了一块棒棒糖，刚要递到嘴边，却被苏涵洛夺了下来。
“我上次给你买的糖都吃完了？”
黎渊摇摇头。
苏涵洛随手一扔，甚至不用回头，棒棒糖以精准优美的弧线落入垃圾桶。
“除我之外，任何人给你的东西都不要乱吃，明白吗？”
黎渊的眼神追随过去，十分惋惜地皱了皱眉。
苏涵洛捏着下巴将他的脑袋转过来，又重复一遍：“明白没有？”
黎渊老老实实地回答：“明白。”
今天是苏涵洛轮值课间操，他和管理部的学弟沿着操场巡视，负责监督各班的跑操秩序。
黎渊坐在樱花树荫下，远远眺望着苏涵洛的身影。
在他无法触及的明媚阳光下，那道背影单薄、俊秀，臂上的红色袖章格外显眼。
黎渊看得专注，没有理会附近灌木丛里窥伺的目光，直到那人举起相机，将镜头对准了他。
“阿洛！”
操场另一边，苏涵洛和学弟刚走到拐角，身后传来急切的声音。
苏涵洛懒得搭理，结果没走几步，就被小跑追上的三人挡住去路。
旁边的学弟接收到威胁眼神后，非常识趣地走开了。
苏涵洛站定，冷淡的眼神扫过几张面孔：“有何贵干？”
“阿洛，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但你必须听我说。”江辰羽顿了顿，面露忧色，“黎渊这个人很危险，你不能和他待在一起。”
苏涵洛皱眉，有些好笑道：“你们昨天刚揍了人家一顿，今天跑来跟我说他很危险？”
“是真的！”江辰羽急忙解释，“我们昨晚亲眼看见了，他的眼睛能变成红色，像电影里面的吸血鬼一样。”
“他还会瞬移。”齐川赶紧附和，“上一秒还在教室另一边，下一秒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们身后。”
“他用意念碾碎了我们的棍子。”李商泉补充道，“我生平第一次看见那玩意变成粉末……”
“停。”苏涵洛做了个制止的手势，眼神仿佛在看一群智障，“你们三个脑子有病就去治，别在这里胡说八道行不行？”
三人愣了愣，这些话听上去的确很离谱，但却是事实，可苏涵洛不相信这些事实。
“不管怎样，黎渊绝对不是正常人，你要离他远一些。”江辰羽无奈道。
“多谢提醒。”苏涵洛冷着脸，显然已经没有听下去的耐心，“没别的事我可以走了吗？”
未等江辰羽说话，他扬长而去，剩下几人面面相觑。
*
季晨刚要按下快门键，相机忽然发出“滋滋”的声响，一股烧焦的味道迅速弥漫开来。
他吓得一个趔趄，从灌木丛里摔了出来，抬头看时，黎渊正面无表情地斜睨着他。
“呃，抱……抱歉。”季晨慌忙站起，整理几下衣服。
他身形瘦弱，皮肤有些苍白，站在那儿好像随时都会被风吹倒似的。
黎渊收回视线，继续盯着苏涵洛背影消失的角落。
“学长，我不是故意要偷拍你的。”季晨微红着脸，鼓起勇气靠近，“我，我是高一三班的季晨，在学习部负责摄影。”
他正为校报拍大课间活动素材，恰好看见黎渊独自坐在樱花树下，内心泛起莫名的悸动，忍不住举起了相机。
黎渊敷衍地“嗯”了一声，似乎没有和他聊天的兴致。
没有得到回应的季晨有些许尴尬，只好从口袋里拿出一支棒棒糖递给他，怯生生道：“学长，你吃糖吗？”
黎渊瞥了眼他手里的糖，经过几秒的思想斗争后，坚决地摇了摇头。
但此时，他的注意力终于转移到这个少年身上，尤其是胸前那块金闪闪的小徽章，上面印着小太阳的图案。
黎渊微微蹙眉，凑近看了看：“这是什么？”
季晨被他忽然靠近的动作吓到，脸颊瞬间漫开一片薄红，语无伦次道：“这是志愿活动的纪念章，学长你喜欢吗，我可以送……”
“不喜欢。”黎渊平静道。
“……”
“不过，我对你身上的气味很感兴趣。”黎渊懒懒托着脸颊，眼尾挑起漂亮的弧度，“最近家里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吗？”
“气……气味？”季晨还以为是某种暧昧的含义，内心砰砰狂跳起来，直接忽略了他的后半句话，“呃，可能是衣服上有香味，今天刚换上洗干净的校服……”
黎渊摇摇头，神情慵懒。
“不是香味。”
季晨笑容凝固了几分，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襟和袖口，有些迷惑道：“那是……什么气味？”
黎渊似笑非笑看着他，正欲开口，身后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
“两位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几分钟前，苏涵洛趁着忙碌间隙去看台上找黎渊，远远看见他和另一个男生坐在一起。
向来不屑于和人类交流的黎渊竟倾身凑近少年，轻声说些什么，那少年满脸羞涩和紧张，从脖子一直红到了耳朵根。
苏涵洛愣在原地，内心顿生一股无名怒火。
他攥紧拳头，准备赌气离开，想想又觉得憋屈，便沉着脸色走了过去。
“苏学长。”季晨察觉到来者不善，勉强笑着打了声招呼。
苏涵洛没有回应，只是冷着脸坐在黎渊身边，目光在他俩之间游移。
“你们继续，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
此时再没眼力见的人也能察觉出苏涵洛夹枪带棒的语气了，季晨只好向黎渊投去求助的眼神，却发现对方根本没在看他。
“呃，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慑于对方凛然的气势，季晨赶紧收拾东西，匆匆地离开了。
“怎么了？”黎渊想去搂苏涵洛，却被一把推开。
“你不许我和别人在一起，自己倒是沾花惹草乐得逍遥自在。”苏涵洛神色阴冷，“怎么，仗着我在床上打不过你？”
黎渊有些莫名其妙：“我哪里沾花惹草了？”
“是我错怪你了。”苏涵洛讽刺地笑笑，“不过是随机色｜诱一下路人，毕竟谁见了漂亮恶魔都会迷失心窍，被人类爱恋的感觉一定很不错吧？”
黎渊愣了愣，这人明明早上还好好的，怎么转眼间就变得像火药桶一样。
根据过往苏涵洛生气的经验，他是必须要哄的，然而恶魔并不擅长哄人，从前大多数问题都是在床上解决，直到和苏涵洛呆久了才慢慢学会顺着对方的意思安抚。
但他并没有完全掌握人类的脑回路，有时会将阴阳怪气的反讽理解成表面意思，比如这句“被人类爱恋的感觉”，他能想到的人类只有苏涵洛而已，便自然而然道：“确实很不错。”
没想到这句话精准踩中雷区，几乎瞬间坐实了苏涵洛的种种臆想和猜测。
苏涵洛登时火冒三丈，甩手给了渣恶魔一记耳光，吼道：“你这个混蛋！”
黎渊被打得偏过脸，嘴里漫开一阵血腥味。
他惊愕地抬头，待大脑里的眩晕感慢慢消除，苏涵洛已经不见了踪影。
陆续有好奇的目光投过来，黎渊擦去嘴角的血，脸颊还在火辣辣得痛。
按照他以前的秉性，这会儿周围的活口估计一个不剩了，可现在他却出奇地平静，或许因为不是第一次被扇巴掌了，甚至可以旁若无人地整理好衣服，向苏涵洛消失的方向走去。
*
B教学术报告厅。
过几天就是校方举办的省内知名高中学术报告会，学生会多个部门的干事正在热火朝天地布置场地、准备物资。
苏涵洛还在为早上的事生气，对黎渊爱搭不理的，只一味埋头干活。
他抱着会议进程手册穿过走道，直接无视掉黎渊伸过来的手，放在讲台边的书架上。
“苏学长，你的脸怎么了？”
一个小干事注意到他脸颊微红，关切道。
“摔了一跤。”苏涵洛摸了下脸侧，反噬的刺痛格外灼心。
“都有点肿了哎。”小干事皱眉，“需要药膏吗？”
“不用了，谢谢。”他摇头。
“阿洛！阿洛你过来！”楚月忽然朝他招手。
苏涵洛走过去，无精打采道：“什么事？”
“阿洛，你把我的帅气学弟抓进管理部，就这么虐待人家呀？”楚月神色不虞，“你看看，手都断了还让人来干活，”
苏涵洛循着她心疼的目光看去，黎渊一手缠着绷带，另一手轻松拎起装满物资的木箱，朝储物间走去。
“怎么就虐待了？”想去早上的事苏涵洛就气得头疼，说话语气更冲了，“断的是左手，右手不还好好的么？”
而且多亏他这个傻逼喂了一夜的血，左手也好了，早知这家伙寻花问柳、不守夫德，就该让他多断几截，好好疼个三天两夜！
苏涵洛忿忿想着，举起矿泉水瓶猛灌了一口。
“我听说，男生在受伤的时候最脆弱，也最容易被打动。”楚月弯起一抹羞涩的笑，“你说，我现在加黎渊的微信并对他嘘寒问暖，在他遭受部门上级压榨时给予无微不至的关爱，黎渊会不会对我心动呀？”
苏涵洛差点喷出一口水，捂着胸口疯狂咳嗽起来。
“哎呀，你能不能喝慢点儿，又没人跟你抢。”楚月赶紧给他拍背。
“我……咳咳，没事……”苏涵洛好不容易缓过来，脸色苍白地摆摆手道，“我先去干活了。”
“哎，你别走呀，还没给我黎渊的微信呢！”楚月急切道。
结果这小子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报告厅人流如织，各种巡视、搬货、走流程的学生穿梭在场地间，交谈和呼喊声不绝于耳。
苏涵洛刚把一箱矿泉水搬到储物间的货架上，门口传来关门的声音。他抬头看时，神色迅速冷下来，跟没看见似的往外走。
擦肩而过的瞬间，黎渊扼住他的脖颈，将他按在货架的边沿。
“你要躲着我到什么时候？”
储物间里没有旁人，黎渊用缠着绷带的左手按住他，另一只手将校服上衣脱去，露出白皙、线条漂亮的上半身，壁垒分明的腹肌上浮着薄薄的汗珠，清晰的人鱼线一路向下收入腹里。
储物间十分狭小，两边摆着货架的情况下过道更加狭窄，黎渊故意将苏涵洛限制在身前，不得已紧靠着他。
“放开！”苏涵洛有些愠怒，却无法避开面前这副近在咫尺、极具诱惑力的身体。
“说我喜欢色｜诱？”黎渊俯身凑近他，唇角弯着笑，“那我色｜诱你，你会迷失心窍吗？”
苏涵洛把头撇向一边：“滚远点儿。”
“或许我们应该试试这里。”黎渊掐着他的脸转过来，眸中充满兴味，“一墙之隔的外面有那么多人，他们听不见你的声音，而我们却可以在人声鼎沸中享受被**吞噬的感觉……”
苏涵洛挣扎几下，却发现根本无法动弹，直到下面肌肤相贴处传来异样的触感，他才意识到这混蛋好像是要来真的。
“你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