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渊的手探入腰间时，苏涵洛顿觉有些腿软。

他无法接受在这里做这样的事，尤其此时外面的脚步声和交谈声如此清晰，甚至能关联到每个具体的面孔。

绝对力量下的任何反抗都是无效的，苏涵洛只能选择委曲求全。

“不要在这里。”他抓住黎渊的手腕，露出罕见的、祈求的神情。

“……宝贝，你觉得很好玩吗？”黎渊动作微顿，垂眸抱怨地看着他，“高兴了给点好脸色，不高兴了就扇我耳光，真当我好糊弄的？”

提起这个苏涵洛又有些生气，甚至忘了自己还处于危险的境地：“还不是因为你背着我勾引别人？”

“我没有背着你勾引别人。”黎渊无辜道。

“没有？”苏涵洛冷笑一声，“早上不知是谁和季晨坐在一起，都快要亲上了。”

“除了你，我不会亲别人。”黎渊微微蹙眉，“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许下誓约。”

“谁要你那破誓约......”苏涵洛扭过脸，赌气道。

不过这句话确实让他心安许多。虽然寄希望于恶魔的感情忠诚度有些可笑，但即使是谎言也比什么都没有强。

如果是谎言，他会亲手剁了黎渊那根玩意儿，让恶魔感受一下什么叫人间险恶。

黎渊捧起他的脸颊，指尖抚过反噬的印痕：“你对自己真够狠的。”

“能让你尝点苦头，也算值了。”苏涵洛忿然道。

黎渊轻笑，凑到他耳边低声：“那我索取些赔偿不过分吧？”

“你还好意思……”

未等苏涵洛说完，黎渊将他抱起放在货架上，俯身吻住他的唇。

这个吻比以往多了些怜惜的轻柔，棒棒糖的甜味儿在唇齿间漫开，一寸寸浸入炽热的呼吸。

苏涵洛挣扎几下没用，便抬着头任黎渊亲吻，好像这样能讨回一些情绪慰藉。

喧闹声都被隔在门外，狭小的储物间里充斥着他们轻微的喘息。

苏涵洛被亲得晕头转向，警惕心降了大半，甚至未察觉有脚步声由近及远地传来。

“小季呢？！”楚月提着一包矿泉水四处找人，揪住一个路过的同学道，“摄影组的季晨来了没有？”

对方被她吓一跳，慌乱地摇头：“没见着，可能在储物间吧。”

楚月丢开他的衣领，转身朝报告厅后面那扇紧闭的屋子走去，怒气冲冲地推开门。

“季晨你这臭小子不好好在前面呆着跑这来做……”

下一秒，她如遭雷劈般定在原地。

苏涵洛僵硬地转过脸，面颊红晕未消，而那位平日里高冷如冰山的帅气学弟赤｜裸着上半身，将他牢牢嵌在怀里。

空气明显凝固几秒，紧接着楚月爆发出一声尖叫，矿泉水瓶“哗啦哗啦”滚了满地。

“啊啊啊啊——”

苏涵洛刚要说些什么，对方已经落荒而逃，还体贴地把门摔上了。

“......”

苏涵洛扶额，太阳穴隐隐抽痛起来。

楚月这丫头是个嘴巴没门的，说不定几小时后全校都知道他和黎渊在储物间里激情热吻了。

他叹口气，从货架上跳下来，捡起校服往黎渊脑袋上套，低声抱怨：“你的感应能力失灵了吗？来人了怎么不提醒我？”

黎渊无事发生一般倚在货架上，神情散漫：“没注意。”

他俩将地上的矿泉水瓶捡起重新码好，走出储物间，果然被一众好奇的目光包围。

苏涵洛有些脸热，赶紧作若无其事状回去干活了。

忙了一阵后，苏涵洛和楚月各自抱着物资，在走廊上迎面相遇。

四目相对时，两人陷入尴尬的沉默，几秒后又同时开口：

“那个......”

“阿洛，我......”

苏涵洛嘴角抽了抽：“月月姐，你先说。”

楚月犹豫片刻，有些语无伦次道：“阿洛，之前......之前我不知道你俩是那个关系，所以才说了那些话，实在不好意思。”

苏涵洛勉强笑了几声：“没关系。”

“原来论坛上说的都是真的。”楚月深吸一口气，“我之前还不信来着。”

“......什么？”

“你没看论坛吗？”楚月撇撇嘴，“黎渊刚转来没多久，有人专门给你俩开了CP贴，说凭借多年鉴gay经验打包票你俩有一腿，那帖子还是论坛热度最高呢。”

“......”苏涵洛听这话感觉怪怪的，刚要说“我不是gay”，又把这话咽了下去。

说出来自己都不信的程度。

“哦对了，你放心，我不会往外说的。”楚月补充道，“我会守护好你们的爱情。”

“......”苏涵洛干笑一声，“谢……谢？”

*

这件小插曲并未从楚月那里散播出去，接下来的时间还算风平浪静。

后勤活动结束后，他俩在回教室的路上遇到江辰羽、齐川和李商泉，三人一反之前不可一世的傲慢姿态，甚至不敢直视黎渊，瞥了眼苏涵洛便走了。

苏涵洛想到他们之前说的话，怀疑地看向黎渊：“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吓唬他们了？”

“没有。”黎渊叼着棒棒糖，神情慵懒，“恶魔受到攻击后会产生一些异象，也许他们看到了，还以为是闹鬼呢。”

苏涵洛想想也有道理，便没有再问。

晚自习铃响之后，同学们纷纷回到座位上。

苏涵洛平时很少看校园论坛，想起楚月说的话，忍不住去搜了他和黎渊的CP贴。

果然是高悬榜首的热门贴，跟帖竟然多达几千条。

【今天在食堂看见他俩啦！不过黎渊是在节食吗，怎么只有苏涵洛在吃哈哈哈~】

配图是他们在食堂的照片，苏涵洛用筷子挑着面，黎渊坐在对面静静看着。发帖人还加了粉红泡泡的滤镜，下面一堆“小情侣真是如胶似漆，干什么都要在一起呢”“好甜好甜”之类的评论。

苏涵洛看得有些汗流浃背，他从没想过这种简单日常也会被别人注意，还被渲染得这样暧昧。更重要的是，恶魔不同于人类的习性也会因此暴露出来。

好在大部分人只是无脑磕糖，苏涵洛往下翻去，均是他俩同框的一些照片，没什么特别的。

看了一会儿，他将手机揣回包里，用胳膊怼了怼黎渊：“抄好了没有？”

黎渊点点头，将作业本递给他。

“可以啊。”苏涵洛浏览一遍，露出惊异的表情，“怎么做到一模一样的？”

黎渊用了短短几天记住了新华字典里所有的字，苏涵洛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将抄课文这种无聊费时的作业丢给黎渊写，结果这家伙顺带把他的字迹模仿上去了，连他自己都看不出破绽。

“我把你的每一个字都印在心里了。”黎渊勾了勾唇。

苏涵洛笑起来，揉揉他的头发：“你这脑袋还怪好使的。”

他们写了会儿作业，教室里忽然掀起一阵窃窃私语，许多人都朝教室外面看。苏涵洛好奇地看去，发现教学楼下停着一辆警车，几个警员正和老师交谈。

“那不是五班班主任吗？发生什么了？”

“听说五班有个学生失踪了。”

“谁失踪了？”

“好像是叫季晨的。”

......

苏涵洛微怔。

季晨？失踪了？

记得楚月在储物间撞见他们时，似乎也在找季晨，而他最后一次见到，还是上午和黎渊在一起那会儿。

苏涵洛警觉起来，用胳膊怼了怼黎渊，轻声道：“他们说季晨不见了，你知道在哪吗？”

黎渊停下笔，眸底闪过一丝迷茫：“季晨是谁？”

“......”苏涵洛皱眉，“就是早上和你说话的那个男生啊。”

黎渊恍然，思考片刻后，摇了摇头：“不知道。”

“跟你没关系？”

“当然。”

苏涵洛放心下来，随口问道：“那你早上见他时，有什么异常吗？”

“有。”黎渊漫不经心，“他身上有很重的恶灵气息。”

“恶灵气息？”苏涵洛愣了愣，身为灵术师，他竟然没有感知到这一点。

“而且他被不止一个恶灵附身过。”黎渊回忆道，“气血损耗严重，随时可能死掉。”

“那你当时怎么不说？!”苏涵洛瞪大眼睛，“至少我们能保证他的安全。”

“……”黎渊想起被扇耳光的经历，陷入沉默。

“看来这不是普通的失踪案。”苏涵洛思索片刻，下定决心道，“季晨现在很危险，我们要去找他。”

黎渊慢悠悠翻开试卷：“等我把这个数学作业写完......”

“不要写了！”苏涵洛夺下他的笔，悄悄打量四周，“我们现在就走。”

“你身为巡查纪委，怎么可以逃课呢？”黎渊轻挑眼尾。

“管不了那么多了。”苏涵洛将胸前的牌子摘下，卷起带子放下书桌里，指了指教室后门，“救人要紧。”

苏涵洛猫着身子溜出教室后门，见黎渊没有跟上来，刚要回头看时，门却被按上了。

黎渊倚着外面的墙边，神情悠闲：“去哪里找？”

“在学校里不要用瞬移。”苏涵洛警告道，拉住他的手往楼梯赶去，“我也不知道，或许可以先去季晨家里看看。”

“你知道他住在哪儿？”

“管理部的学生档案里有家庭住址……”苏涵洛还没说完，忽然顿时脚步。

前面拐弯处的墙壁上投出几道影子，伴随着中年男人的谈笑声由远及近。

“糟了。”苏涵洛失色，“我特么居然忘了今天晚自习是校领导检查……”

他慌忙后退几步，从对面的声音判断出那些人已经快到拐弯处了，要穿过走廊跑回教室也来不及了。苏涵洛瞬间后悔把牌子摘了，不然还可以假装在巡查……

正头脑风暴着，他忽觉身体一轻，整个人被横抱起来，然后从旁边的围栏翻了下去！

伴随着迅速下坠的失重感，苏涵洛脑袋一懵，紧接着不受控制地大叫起来：“等等这是六楼啊啊啊啊啊！”

此时踏上楼梯口的领导们停下谈话，其中一人道：“怎么有尖叫声？”

他们探头看了眼前方空荡荡的走廊，再听已是寂静无声。

“好像是幻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