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小闻你来了啦,快到里面来。”
西巷派出所属老片区,办公室不大,王警官正在跟人说话,很警觉的注意到门口来人了,抬头看到是闻珏忙招呼道。
“这是那孩子的父母章先生和章太太,还有孩子奶奶也来了。”
“几位,这个就是小闻,小宝正是在他家门口发现的,也是小伙第一时间报的警,而且啊,有了他家门外的监控视频作为关键线索,所里才能这么快破案了。”
王警官为章家人和闻珏相互介绍完就退开了,把时间交给他们自己。
这几人中,最为激动莫过于章奶奶了,她寻声转过来,由儿子儿媳扶着她来到闻珏面前。
“小闻呐,谢谢你哟,太感谢了,小闻啊,你啊,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大恩人啊,感谢你呀,要不你,??我们小宝还不知道遭多少罪呢!”
章奶奶双手发颤地紧紧握住小少年的手,不断道谢,说到激动处,还有些语无伦次了,眼泪更是完全控制不住??。
闻珏这时才注意到老人的眼睛是看不见的。
不过老太太其他感官倒是很敏锐,她人其实是正对着阿飘的方向在道谢了。
闻珏随即偏头,见某鬼想走又不好走,正别扭的有些想逃时,不禁暗自摇头。
难得一见,厚脸皮的阿飘竟然有些害羞了。
阿飘在闻珏面前当然会强调一下自己的功劳,本来也是她先发现的小婴儿,某人那会儿还在假装看不见她呢!
??可真面对老人的感谢,又是另一回事了。
阿飘瞧着章奶奶眼角的泪水,心也跟着胀胀的,暖暖的。
“应该的,也是碰巧在我家门外了,小宝能平安回来就好。”
闻珏点了点头,替阿飘应下了老人家的感谢,同时也关心了下小朋友现在的身体状况,得知检查一切正常,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几人寒暄完后,王警官出来为大家简单讲解了案情。
偷走小宝的人确实如闻珏猜测那样,是个拐卖妇女儿童的惯犯,且他们是团伙作案。
这些人贩子常年行踪不定,来往多地,又鲜少乘坐公共交通,所以,嫌疑人并不好锁定。
西巷好几条被药倒的黄狗也是这人及其同伙干的。
只是老片区的天网尚未完善,信息滞后,使得案件侦破一度陷入了僵局。
好在闻家的监控提供了有效信息,刑侦人员连夜分析出了这伙人的潜逃路线。
最终,多方合作下,警方在邻县的一条入山小路将人拦了下来。
“哎哟,真是太好了。”
得知这次拔出萝卜带出泥,犯罪团伙也悉数落网,章奶奶合手感叹了一句,又向民警们表达了谢意。
“谢谢你们付出,救了那么多孩子,这是挽救了无数家庭啊!”
“您严重了,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
闻珏从派出所出来,外头已经没什么太阳了,他收了伞,和阿飘边走边聊。
“刚刚章老太太一直盯着我这边在道谢,吓得我以为她也能到鬼呢,差点当场想逃走了!”
“是吗,你这会儿倒是瞧着心情挺不错呢?”
阿飘说是害怕,还半真半假的拍了拍胸口,只是耳边传来她哼唱的不知名小调,闻珏觉得有些好笑。
“肯定的呀,你没听到老太太说的么,那天晚上多惊险啊,要是再晚一小会儿,说不定我们都见不到小宝了!”
他俩算是很幸运的及时救了小宝一命。
章家转述医生的原话是,真真是晚一分钟都不行的,夜里地又凉,还是在垃圾袋里,先不说小婴儿能多抗冻,能不能受得住,那万一袋子给捂着闭气了呢?
要不,这世上又将多了一缕魂,还是那么小的孩子,想想都令人心痛。
小宝刚出生不久就查出有先天性心脏病,是家里捧在掌心的宝,从他的小名就能看出。
可没想到无良的人贩子连这么个可怜的小婴儿都不放过,趁章家人带孩子看完病,不过是医院出来买一瓶水的功夫,就把小宝偷走了。
当时,睡得无知无觉的小宝身边只有眼盲的章奶奶,章妈妈仅是进店结完账,总共离开了不到五分钟。
等章爸爸开车绕到侧门来接几人时,见到是空空的婴儿车和几近昏厥的家人。
阿飘和闻珏在派出所里听章家人回忆起那天的惊险,章老太太捶胸哭诉的模样扔历历在目。
老太太只恨自己是个睁眼瞎的老太婆,孙子在面前被人偷偷抱走了,她都没注意,要是小宝找不回来,她也不活了,这句倒不是威胁,是一个无助老人深深的自责,她更多的怪自己。
而另一头,也是因小宝的病,几个人贩子得手后急需逃离出省,一路得躲着又不方便,他们担心这孩子撑不住,砸手里了。
不敢多给小宝喂药,又不想他醒来闹。
待几人藏匿到老片区探了几个点后,就派了个老手出去,打算随便找个地方把小宝给扔掉。
得知真相的章家人,一时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后怕了。
阿飘听完,没那么多复杂的情绪,就觉得这些人贩子都该死,绝不能放过的。
这点倒不用担心,等待他们的,只会是法律的严惩。
跟闻珏咬牙切齿说完,阿飘仍有些气呼呼的,拐卖这种事,无论发生在哪个时代,对一个家庭都是毁灭性打击。
“说来,你起初怎么就注意到了外头有动静的?”
回头再来看整件事,也就一开始这点是闻珏一直没想明白的。
据阿飘的描述,她是到门外看到有个小婴儿后,好奇的戳了戳人脸蛋儿,小宝才“哇哇”的哭着醒来,刚被扔下的时候,可是没声的。
闻珏笔录时,说自己是听到哭声才出来的,这倒也没错。
被喂了药的小孩,后面自己饿醒哭了,是本能救了他。
从监控上来看,也是这么个顺序,解释得通。
可闻珏有阿飘这层在,知道她是在哭声前就出去了的,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闻珏记得自己进房间后,阿飘没在他门外多待,便又开始在他家里四处“探索”了。
只他洗个澡的功夫,竟“转悠”到外面去了,那也挺巧的。
“我不是被你关在门外了么,你不准我进去不准我敲门,我就去了堂屋。”
说着,阿飘乜了眼闻珏,控诉道。
“你还把屋里灯都关了,我一个人又不好玩。”
“玩?”
这话说的,闻珏已经不知道要从哪句开始吐槽了。
先不说灯是不是拿来“玩”的问题。
一只鬼,还需要开灯么?
闻珏看着对面这个自称“一个人不好玩”的阿飘,这意思是,还有他的不对咯?
“嘿嘿,就是不好玩嘛,然后,我去了院子。”
阿飘被闻珏盯着没法,眼神飘了飘又接着说道。
“外头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怪没意思,我本来是要回屋,准备到厨房翻翻看——”
这句话没说完,阿飘立刻意识到不对,有些懊恼的想要捂嘴,可为时已晚,闻珏又不是聋子,肯定听到了。
“继续。”
闻珏瞧着阿飘小心翼翼的模样,也不想追究她要到厨房翻什么了,示意她赶紧说重点。
“至于我为什么又跑去了大门口,就,就大概是直觉吧?”
其实阿飘也觉得挺莫名的,她当时根本没多想,反正她又不用走路,速度又快,一下子就到了外头。
紧接着就一低头,先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黑袋子,探过去一看,里面竟然是个小婴儿。
阿飘哪里见过这阵子啊!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试试小婴儿的气息,还没怎么着呢,刚刚还闭着眼的孩子突然就哭闹了起来。
哄孩子什么的,阿飘嘴上说说行,她哪会啊,何况她还是只鬼,也上不了手啊。
然后就是慌忙起身砸门,砰砰砰几下,阿飘终于是喊来了闻珏。
随后,便是一人一鬼抱个小婴儿进屋,暖孩子喂孩子,又是报警、等警察来,还有后续破案等等。
这一系列事情来得又急又繁杂,要不是闻珏这会儿问起来,阿飘都没空仔细回想了。
当时,她确实没听到什么动静,阿飘很清楚的记得,自己是打算到厨房去——
作为不用脚走路的物种,速度自然是不用说,只是在她整个身影都半“踏”在台阶上了,是有那么一两秒的停顿,似乎,后头有什么在引她过去。
像是,忽然升起的一个念头。
下一瞬,阿飘就已经到门外了,后面阿飘的注意力全在小婴儿身上了,哪还有空去琢磨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现在经闻珏这么一提醒,阿飘也觉得那个让她出去的“点”很是奇妙了。
可她又不太能准确的描述出是什么。
要具体点儿,就跟脑子里莫名冒出一个声音,在叫她“出去看看”似的。
“这难不成,又是你某个比较敏锐的感官?”
阿飘讲不清楚的点,闻珏更想不明白了,听起来挺玄乎的,不过这事放在一只鬼身上,什么原因都不奇怪,就看以后有没有机会验证了。
随即,想到阿飘如今的情况,虽然是失忆了,但到底还是鬼魂的存在,闻珏稍微组织了下语言又问道。
“你,你有没有感觉自己身上哪里很奇怪,或不舒服、疼痛这些?会有想要去哪里的想法吗?就,就类似那种身体像是不受控的要被拉着走,跟你之前说脑子有个声音要你‘去门外看看’的?”
“蛤?”
阿飘随闻珏的问话,伸手在自己胸口胳膊到处摸了摸,不痛不痒的,摇摇头,有些没太懂他的意思。
“呃…我是想说,你,你现在不是鬼么,以魂魄的状态,应该存……那个,你自己有要去的地方吗,总不能一直这——”
“你是想问我要不要去投胎是吧?”
难得见到闻珏还有吞吞吐吐的时候,阿飘倒是觉得有趣,听明白后,也毫不避讳的点明了说。
“嗯。”
见闻珏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阿飘更是感到好笑,但也开始认真思索了起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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