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锁一双圆圆的大眼闪着奇异的光,直直地仰视着面前的岑冽。自从岑冽方才降临在面前,他就这般着了魔似的一眨不眨地盯着岑冽。而当听到“孤的奴隶”这四个字时,浑身一抖闭上了眼。
岑冽并不再看身边或站或跪的一群人,转身便往寝宫里头走。身边不知是哪个宫人没眼色地亦步亦趋跟了进去,他蓦然回头,正想呵斥,却对上了青锁那双圆圆的大眼睛。
目光相交的瞬间,青锁慌忙垂下了眼,现在的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在岑冽面前低眉顺眼,偶尔才会莽撞地直眉楞眼盯着他看。
岑冽忽然觉得很有趣,他伸手捏住了青锁的下巴细细地打量他——青锁的皮肤是健康的蜜色,两腮红润,还是圆鼓鼓的少年模样,下巴上的肉却已经瘦没了。五官相当出挑生动,尤其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眼尾既不上挑也不下垂,眼珠的颜色浅淡,恍若碎玉寒星,看人时总是宝石似的放出光来。岑冽一开始就看出那光里凝聚着太多压抑着的怨愤和恨意,藏都藏不住。
只是最近,似乎又掺了些更复杂的东西,岑冽恶劣地想,估计是被自己折磨出奴性了,正和骨子深层的骄傲倔强冲撞着。
岑冽心里涌出一股怪异的忮忌——这个已经沦为奴隶的小东西还有这么一双亮晶晶清水般的眼睛。而自己眼里的水早就近乎干涸,只有被**或是震怒刺激得难耐之时,才会发散出不正常的水光。
一个变态的想法钻出来,他想把青锁眼里的水吸光,榨干,把那莹莹的光凌虐得扑灭。
这么想着,他右手抡起漂亮的弧度,甩了青锁一个清脆的耳光。
青锁实实在在地被打懵了,半天才缓慢地举起手,捂住自己被抽出鲜红指痕的面颊。这个耳光打得极有技巧,比起之前为了“教他听话”所下的那些死手,简直就是挠痒,可青锁却第一次被打出了眼泪。他呆呆地仰视着岑冽,仿佛难以置信,大眼睛里的水色浓了起来,只是强行忍着,不肯溢出。
好啊,泪水非但没少,反而更多了。
不过,这样也不错,看着犟骨头的少年被打得眼泪欲坠不坠,拼命地忍着,岑冽那扭曲的心肠酿出了微妙快慰。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岑冽控制着自己想要再打一下的右手,施暴带来的快乐电流似的窜过他的脑子,“因为你这么个低微的奴隶,孤不得不出手把他赶走,本来孤这一天都要他作伴的,现在你让孤找谁相陪去?”
青锁马上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倪云止,他依旧捂着脸,强行压着胸中的苦涩仇恨和眼眶里的泪珠,颤声道:“陛下,我错了。”
岑冽看着那张樱桃色泽的饱满嘴唇一张一合的吐出卑微的道歉话语,颅内的趣味也跟着不断膨胀。
岑冽还是克制住了想要染指那张嘴唇的冲动,青锁太小了,还是个孩子。除了脸精致,并无一个地方符合自己挑选男宠的标准。不过打青锁的耳光,确实前所未有地满足了自己的施暴癖好……
他觉得很好玩。折腾他的小奴隶真的很好玩。
于是,以那种惯常决定众生命运的冷漠语气,岑冽命令道:
“以后每晚睡前来孤寝宫领十个耳光。”
他顿了顿,看向瞬间脸色煞白的少年,眼中难得地闪烁着残忍而愉悦的光芒:
“让你时时刻刻都记住,谁才是主子,也让你这不安分的身子骨……好好清醒清醒。”
“子玉!”韩啸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可以进来吗?”
岑冽的睫毛扇了扇,眼中的欲色退潮似的消失了,扬声道:“进。”
韩啸一身轻便的劲装,眉间点缀了点点汗珠,俨然刚从演武场上赶来:“我听说你为了那个奴隶,责打了倪云止……”
目光落在青锁身上,他哽住了,“子玉,你和他单独待在房里,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岑冽摆摆手让青锁退下,随后漫不经心道:“舅舅似乎很关心我宫里的事。”
“你!青锁和你有深仇,你难道不知他迟早会报复吗?万一他突然暴起伤你,如何是好?”
“舅舅不是说他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孩子吗?一个孩子,能在我手底翻出什么风浪来?”
韩啸无言,犹豫了会儿居然单膝跪地,拱手道:“陛下,防人之心不可无,臣求您杀了青锁,以绝后患!”
“呵,”岑冽笑了,他很久没有这么发自内心的笑过了,现在他是真心觉得青锁这个小玩意有趣,“今日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都想从我手里取走他的性命。”
“舅舅,你知道我为什么养着他吗?因为我活得太没意思了。”
他空空如也的眼里划过了冷意,“在朝堂上,我要扮演君子,在背后发号施令,把所有腌臜事都交给你做,借刀杀人,终究不如手起刀落来得痛快。”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要替我背负千古骂名,可我天生好杀戮。就像一把刀,不喝血就会生锈。”
“偏偏我恨的人,恨我的人,都被我杀尽了,我的好弟弟们,我父亲的余党,我的仇敌赵王,尸骨已寒。现在就剩下这一个青锁,恨我深入骨髓,恨不得食我皮,寝我肉,满心满眼都是我。我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他从心里到眼里放出那种想狠狠报复我的光!你知道那一刻我有多么快意吗?”
“旁人敬我,怕我,爱戴我,却没有人真的敢恨我,爱我。那群趋炎附势的男宠,不过是贪慕我给的权势富贵,把我当一架向上爬的天梯,一旦我一朝失势,他们会毫不犹豫踩在我头上。这个世上,我始终是孤零零一个,没有人在意我!”
“不!”韩啸起初还静静地听着这惊世骇俗的一篇话,终于再也听不下去,竟就着跪地的姿势展臂抱住了岑冽的腰。岑冽任由他抱着,死死咬着那削薄没有血色的下唇,仿佛在竭力克制自己吐出魂魄更深处的话来。
韩啸觉得荒唐,之后却是一阵心痛如绞,他又气又痛,气的是岑冽般自轻,在他看来,自己爱岑冽,岑冽自然是天下最好的君主,最好的人,天下人自然都应该爱岑冽!
痛的却是,这份爱,他说不出,这是拿不出手的东西,这爱太庞杂,太肮脏了,他作为岑冽的舅舅,岑冽的臣子,断不能有这样的爱,断不配有这样的爱!
“陛下,臣在意您……”
岑冽闻言猛地把腰身从那汉子的掌中挣出,他语带讥诮:“舅舅又要说疼惜我,疼爱我?我听腻了。”
韩啸低头:“除了这些,我不配,也不该有别的。”
岑冽极尽刻薄地冷笑一声:“那就别管着我从别人身上求这种你不配有的东西!”
“过了这个年,舅舅就去征讨西戎吧。粮草和军械,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岑冽背对着韩啸,两人相距不过咫尺,却似隔着天涯,“可惜你我二人总是聚少离多。不过,不在我身边,舅舅反而更松快吧。”
韩啸胸口一阵酸涩,“你总是不信我。”
“舅舅多心了,这宫里,我若不信你,不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那天韩啸离开的时候,看到门外的青锁,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而青锁自那天起,就感觉得到身边监视自己的暗卫增添了一倍,每晚他进入岑冽的寝宫领那十个耳光的训诫,都能感觉一双双眼睛在背后如影随形。大概是韩啸的亲兵。
每一夜,都以站在岑冽面前,承受那清脆而侮辱性的耳光作为开始。
单薄的掌心与尖尖五指划过少年的面颊,留下疼痛和红肿,皮肉相击声在寂静的寝殿回荡。岑冽有时会笑,有时只是冷漠地看着。而青锁,在每一次脸颊火辣辣的疼痛中,在近距离嗅着岑冽身上香气、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容颜时,心中的恨意与那股黑暗的欲—望交织得越发紧密,几乎要将他撕裂。
但他只是驯服地仰视着岑冽,极力装出心悦诚服的模样,渐渐地,他以为岑冽快被自己骗过去了。
岑冽确实为自己找到了一件好玩的玩具,他不仅以痛惩罚青锁的肉身,更是在精神上肆意地践踏着他。他要让青锁在最敏感于他存在的时刻,用最直接的方式,提醒他们地位的云泥之别,高高在上地欣赏青锁不得不吞下屈辱的丑态。
没有什么比看一只幼狼为了在残暴的主人鞭下苟活,忍辱负重地装成一只听话的狗,更让人心旷神怡的了,尤其当你就是这执鞭驯兽的主人。
至冬的寒夜,岑冽批完折子已是戌时了,他披着寝衣,闲闲倚在美人榻上,从书架上取下带有插画的艳—情话本细细品读,读着读着,不觉勾起兴致。
偏偏这时,梦卿来报:“陛下,青锁来领罚了。”
“滚进来。”
青锁推门而入,正要跪下请安,却看到榻上人膝头散乱着彩绘的书籍,满面氵朝—红,不禁睁大了眼睛。
“管好你的眼睛,再乱看我给你挖出来。”岑冽明明完全不把青锁当人看,却也不肯让他直视自己。“我的右手现在忙着呢,跪到旁边等着它。”
有些别字,是不得已而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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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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