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根，是修士的与天地沟通的手段。没有灵根，则无法储存天地灵气。除灵根外，想要成为一个修士，一定要有灵脉，唯有二者俱全，则可储存天地灵气并能在身体里运转炼化这些灵气。

至于灵气，那是不可琢磨的存在，无色无形，所以称之为“气”。灵气存在于天地之间，修士利用这些灵气则可以冯虚御风，无所不能。

灵气是天地造物，仙凡两界之所以有差别，就在于在当年关天门之际，凡界灵气被消耗殆尽，凡界各处少有灵气存在之处。

云潜羽听着这道士讲，心里止不住的疑惑，那何来天地之外的灵气？

道士东扯西扯，却也隐隐感觉云潜羽已经隐忍到了极限，话音一转，讲起了重点：“要说这天地造物，人又何尝不是？人本身，自然也有灵气，不然那些回归凡界的大能，是准备回凡界等死吗？人体本身具有的灵气称为先天灵气，这种灵气，存于身而无形，只和一个人的天赋有关。灵根越接近顶级，先天灵气就越多。这些灵气，和后天修炼所得并不相同，后天修炼，是要化天地灵气为己用，用完了，再吸收。而先天灵气，就算用完了，不用吸收，自己就能恢复。”

云潜羽明白了，意思就是即使凡界无可吸收的灵气，借用先天所有，也可以使出修士手段。

云潜羽回想起先前扇出的一巴掌，好似隐隐带着金风，这莫不就是先天灵气？

见那道士讲来讲去讲不到重点，就像在拖延时间，云潜羽自是不惯他。

“我的金铃呢？”

道士正口若悬河，听见金铃一物，手自己就往后藏了藏。

什么人啊，先关心这种东西，不能给个机会偷偷藏起来吗？

见道士这反应，云潜羽挑眉，耍流氓？云潜羽本想伸手去夺，潜意识就是知道金铃所在的位置。想，自己虽未修行，此时也应算是半个修士，若是金灵根……

云潜羽心里微动，调动丹田里的先天灵气，一阵铃声响过，金铃自己就回到了手里。

眼微微睁大，闪着兴奋的光。修士诶！

道士把金铃别在腰后，本想拖到天黑，骗云潜羽放出先天灵气，借金铃收拾那老鬼一顿，趁机跑了，这灵器，可就是自己的了。谁想的到，这小子竟无疑是个天才，谁能在刚觉醒灵根就会运用灵气的？

且不说那道士心里作何，云潜羽再次陷入到了一种玄妙的境地，就像共鸣，和一个器物共鸣，不可思议。

云潜羽来回把弄，这本来就是普通的器物，此时就像有生命一样，不好形容。

就像什么呢？云潜羽脑海里闪过一副画面，那是在做乞丐时，下雨天，一只流浪猫和他一起躲在破屋子里。猫，本来多做贵族玩物，哪能流落到这步田地？那时，那只猫没有什么生存能力，饿的要死了，冲他叫，蹭着他的裤脚。

这金铃和那只猫何其相像，他完全掌控这金铃。

还像什么呢？

云潜羽又记起一句诗，他尚且还没有明白这句诗是如何浮现在脑海中的，但这就是莫名其妙的契合。

“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①

灵器是会认主的，道士比云潜羽知道的多，那种人与物之间的奇妙链接，外人怎么去插手？

命啊，这东西天生就不是我的。道士想。

云潜羽的脑子晕晕乎乎的，对世界的感知不太分明，不知自己是谁，这是哪里，也不分过去未来。

就像大梦一场，还没有完全醒来，还沉浸在那种迷惘的梦境之中。

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但当云潜羽再次恢复对周围的敏锐察觉力时，已经接近傍晚。

大事不妙。

云潜羽立马环顾四周。

呵，多稀奇啊，没人。

该死，那道士指定是见自己这里无利可图了，不如不冒这个险，这鬼说到底和他又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是见死不救，哪有自己小名重要。

要是道士真知道云潜羽的想法，那真真是六月的飞雪，哪能这么冤死人的。

事情回到一刻钟前。

道士百无聊懒，这一趟出门，遇见个活阎王不说，真是赔本的生意，没处说理去，早知道先给自己卜一卦，何苦陷于这种境地。

“走，不走？走，不走……”道士随意拔了株野花，嘴里嘟嘟囔囔的，“不走？！”

这孽缘还真是天命，算了，纯当是积功德，做个人情，镇只真鬼涨涨道行，别半生归来，在本事上还是只会吐血。

一阵风过，谁也没注意。

一坨阴影藏在影子后面，慢慢挪到了两人身旁，借着傍晚影子拉长，阴影越积越多。

道士抬头看天，天色越发黑沉，唉，趁没黑透，找点吃的：“我这真是天生的劳苦命，就是给这小子卖的，上辈子欠的？”

一边嘟囔一边起身去寻野果，中午打野鸡的旁边记得有棵野果树，现在才夏天，肯定没熟，刚好给那小子垫垫肚子，这可是今晚的主力军啊。

那坨黑影藏在道士被拉长的影子里一起走了。

那云潜羽是真觉道士不是个好东西，虽然他自己要是遇见了这种事指定第一次就把拖油瓶给踹了。毕竟现在是自己被踹下了，那肯定是对方有问题。

他不过入道半天，拿了个不知道怎么用的金铃，等那老鬼杀过来，还是做鬼儿子的一天。

天渐渐黑了，不打算在这里多待，昨晚硬是跑到天亮才有一线生机，这地方，肯定被知道了。

打定主意，云潜羽即刻起身。

“啊——”

一声尖叫划破寂静，惊起了归巢的倦鸟。

还能有什么人？肯定是那道士。

声音从西北方向传来，动静很大，离这不算远。

救？

不救？

云潜羽脚一拧，向反方向爆冲。没跑几步，又回来，竟是向着声源处去了。

真就是冤家。

我自己真能跑出一只老鬼的手心？不可能！还不如现在回去，把道士拖出来，他有手段，我有灵力，杀了那鬼，这才能一劳永逸。

那鬼借着影子，在道士身后缓缓起身，拍了拍道士的肩：“把果子给我吧，一起回去吃。”赫然是云潜羽的声音。

道士右肩传来一股凉气，这小子何时这么好心过了？只打交道不到两天，难道还看不出来？那就是好吃懒做的主，坐那等着吃的。估计是晓得晚上他孙爷爷的重要性了，这来巴结一下。

哼，现在知道我多重要了？

道士准备扭头，猛然警觉，不对啊？那半大小子，不是没我高吗？这拍肩，怎么感觉是从上往下拍的？

后脑勺一凉，好家伙，这哪能是人啊？

“知道你孙爷爷的厉害了？去，把最高的摘了，那颗指定好吃。”道士说着，脚步加快前赶，迈步开跑的前一刻，一根藤条状的东西往脖子上缠。

顺势后仰，衣服兜着的果子往后抛，下滑，转步，正和鬼面对面。

知道那鬼不好看，可是近距离瞧见这副尊容，着实是吓了一跳，直接就喊出来了。

昨晚的追逐战中，这鬼极擅长模糊人对空间距离的感知，可是反应不行。道士又接一个滑步，竟就在鬼面前错过那只鬼，跑了。

本就是不远的路程，云潜羽听见叫喊狂奔，没多久，看见一团黑乎乎的人朝他大喊大叫：“金铃！灵气！”

金铃脱手而出，实在敏捷，跳起来就接住了。

灵气释放，不是，这不会啊。

道士接到金铃就转身，摆好了架势，念起了口诀，步踏斗罡，已然成了镇鬼的简易阵法。

调用灵气！

嗯？灵气呢？

鬼追到了眼前，对道士贴面杀：“灵气呢？啊？你的先天灵气呢？你倒是放出来啊？！”

道士转身就跑，云潜羽也转身就跑，两人交流输出全靠吼：“我不会啊！灵气怎么外放？”

“这还能怎么办？这是你自己的东西，你自己的力量，当然是你自己想放出来就能放出来，你的意念！哥哥！亲祖宗！这还要教什么？”

云潜羽好像悟了，小时候隔壁小虎他妈妈好像对小虎大吼时自带威严，还带加伤。

懂了，云潜羽扭头，一声大吼：“你，个，死，鬼！”一道金光从大张的嘴射出，擦着道士翻飞的衣袍直轰到了身后的鬼。

道士一摔，赶紧回头看，那鬼直接被轰散了，抓紧时间，再摆镇鬼阵。鬼可不是轰散就能杀死的。

云潜羽的先天灵气有限，轰出一次，后继乏力，后坐力直接把自己掀趴了，接着看了道士一眼，还是那么奇怪的步法。

世界充斥着金光，云潜羽头晕目眩，远处道士和鬼斗法的身影模糊起来，身旁的树影扭曲，恍惚听到。

“小朋友，捉鬼游戏结束了哦。”

捉鬼？不是鬼捉我吗？

1.——出自谢灵运《登池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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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入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