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假山洞

听见声响,那身影转过了身,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嗓音依旧嘶哑得厉害,却是林书棠曾经最熟悉的腔调,“书棠师妹。”

林书棠瞬间哭了出来。

五年……

已经有五年,她与过往断了一切联系。

像浮萍一般在玉京挣扎。

“……我方才看见那宋大人当真是生得玉树临风,也不知道有没有娶妻。”

“诶,你可别告诉我,你春心萌动了。”另一个女子声音压得极低,可在宽阔的游廊下似乎自带回响,无比清晰地贯进林书棠二人的耳中。

“我跟你说,他可是个哑巴。”

“什么!”

“他嗓子说不出来话,跟哑巴没什么区别,听着声音可吓人了。”

……

声音渐渐远去,林书棠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宋楹,眼神又不由自主落进他的颈侧。

方才听见那声音时,宋楹反应很快,在她们转弯要走过来时,先一步拉过了林书棠拐进了月洞门后。

此刻二人距离比之方才要近很多,宋楹衣领也微微有些散开,林书棠很清楚地看见了那道狰狞的伤痕。

她眼睛又开始有些湿润了。

宋楹师兄的声音从前最是好听,像百灵鸟一样。

幼年时,她睡不着觉,就是宋楹师兄给她唱歌哄睡。

爹爹曾笑言,师兄即便不学木匠的手艺傍身,日后也是能凭借这张脸和歌喉大有作为的。

定然是十里八乡闻名的才子。

晟朝是马背上打下来的江山,从先皇开始崇文,不再那么重实务,反而更兴诗词歌赋,意在丰蕴国朝文基。

如师兄一般优秀的人,本应该一生坦途,却被她毁了大半辈子。

“师兄,你……”

“书棠,你过得好吗?”宋楹知道她想说什么,但是此时不是可以叙旧的时候。

他更愿意听林书棠的生活。

如方才离开的那女子所说,宋楹的声音嘶哑得紧,难听得厉害。

他自己说话时好像也很痛苦,语速因为快了起来,像是牵动了肌理。

虽在极力控制,可是眉头还是疼得忍不住紧蹙了起来。

“我,挺好的。”林书棠看出他说话有些不适,连忙想要去扶他。

“眼下不是说话的好时机,把这个东西拿好。”

宋楹没躲林书棠要扶他的手,反而似有些晕乎乎的承受住了她的力。

声音压得极低,借着这一瞬的相处,将一个东西塞进了她的手心。

林书棠立马心领神会地手腕一抬,将东西滑进了袖中。

“多谢世子夫人,在下无事,只是吃醉了酒,就先告辞了。”宋楹没多做停留,拱手行了一个礼,就告退了。

像是真的只是出来透气,两人只是萍水相逢罢了。

林书棠看着他走远,袖中的那块东西微凉。

她方才短暂地触摸下,应是一块印章。

林书棠不着痕迹地摸了摸手腕。

“阿棠。”

身后,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兀得响起。

平静,冷淡,缓长。

林书棠后脊发凉,差点要将袖中的东西甩出去。

她转过身来,看见沈筠站在月洞门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周身都裹挟在廊檐的阴影中。

林书棠呼吸都紧了起来,脚步像是沾在了原地一般,只能眼睁睁看着沈筠朝着她走过来。

她根本不知道沈筠站在那里有多久了。

强烈的不安,应该是让林书棠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因为在林书棠努力地挂起笑容,尽可能平常地询问沈筠怎么来这里了时,沈筠却是什么话也没说。

只捧着她的脸,仔细地瞧。

距离很近,林书棠感受到沈筠微凉的鼻尖时不时擦过自己的脸颊。

他速度很慢,呼吸偶尔有些重,像是在嗅闻。

良久,他缓缓道,“有别人的味道。”

林书棠简直头皮发麻。

“宴席上这么多人,当然会……”林书棠脑袋极速转着,刚为自己想了一个由头出来,就被沈筠抓着手腕,二话不说拉进了一旁的假山洞里。

“沈筠,你做什么!”林书棠惊呼。

沈筠的力道很大,根本不容她置喙。

天旋地转间,林书棠后背就抵上了假山凹凸不平的石壁,眼前完全被沈筠高大的身影笼罩了个彻底。

视线里正对上沈筠低头凝着一层寒冰的带着笑意的眼睛。

“阿棠,你还是很不乖。”

……他看见了。

林书棠脑海里立马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她觉得很没意思。

明明沈筠什么都知道,却总想着要从自己口中得到答案。

她当然什么都不会说,可是沈筠总是要问。

总是要做这些根本就不会有结果的事。

何必呢?

“我是见他了,那又如何?”林书棠坦然地看着他。

被拆穿了,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宋楹是在我临盆时进的三皇子府,他早已凭借为圣上修物誉满京都,你明明知道却故意要放我出府,让我与他相遇。”

林书棠有些生气。

沈筠总是要她诚实。

可他自己的行为又何尝坦荡。

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别有用心。

她也总算明白,今日府门处,沈筠为何非要她回静渊居休息。

因为他早就知道宋楹如今的身份不同。

林书棠眼神不再躲闪,决意也不让他痛快,“那我今日再多见一面,又有何区别?”

沈筠没说话,只眼底那一点点可怜的笑意也消失殆尽,黑漆漆的眼眸里盛着山雨欲来的沉晦。

好像被一向乖顺的林书棠因为别人而这样对他的行为真的气到了。

他拢着林书棠的后脑向自己逼近,薄唇擦着林书棠的脸颊滑过,冷冽的声线里却藏着轻微的哄意。

像是即便是对于林书棠这样无理取闹的要求,沈筠也可以贴心地全部做到。

“好。阿棠既然想见他,那我就砍下他的头颅,让阿棠日日夜夜都能瞧见他可好?”

“沈筠!”

林书棠觉得他简直是不可理喻。

“他如今是三皇子的座上宾,幕僚客,是圣上跟前的红人,特封的营缮郎,你怎敢动他?”

林书棠以为这样一番话,就能让沈筠收敛。

毕竟宋楹不再是当年溪县那个没有仪仗的少年。

这也是林书棠为什么敢跟沈筠叫板的原因。

“他今日敢出现,不就是料定了如今他能与我作对?林书棠,是他在挑衅我。”

沈筠并不为所动,甚至对于林书棠仅仅一个宴席就将宋楹如今的身份打听的清清楚楚的行为更加窝火。

以至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了她的全名。

宋楹的出现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

沈筠扣着林书棠后脑的手也不由紧了几分,他寸寸逼近,森冷的眸子就落在她脸上。

像是凛冬凝结的冰锥,“你说,我怎么能轻易放过他?”

“沈筠,从来人都是往高处走,他或许不是想和你作对。否则,他今日就会带我走了。”意识到沈筠不是在说笑,林书棠连忙解释道。

“看来我们阿棠,真的很关心他啊……”

沈筠盯着她瞧,语气轻幽幽的,似是了然的模样。

温柔地用指腹抚摸她的唇瓣,眼底的冷意却是丝毫未减。

林书棠面上的焦灼消散,意识到自己和沈筠说不通了。

反而她越是表现得在乎宋楹,沈筠就会越动杀心。

她表情也不再好看,变得和沈筠一样冰冷。

启唇,狠狠咬住了沈筠欲探入她口中的指节。

沈筠没动,只垂眸盯着林书棠微张的唇看,直到鲜血流出染红了她本就嫣红的唇。

沈筠不懂声色滚动了喉结。

林书棠将他的指节吐出,有些嫌恶地抬手擦掉那实在不好吃的血腥。

下一刻,就被沈筠捧着下颌吻了上去。

舌尖娴熟地卷过,轻易找准了林书棠的敏感点,钻入了进去,将他的血渍连同她的气息全部吞吃。

林书棠呜咽着拍打他,沈筠却是吻得愈发凶狠。

腾出一只手来抓住她的手腕压在了石壁上。

握剑的掌心满是薄茧,偏生沈筠不断在她手腕处摩挲,像是要擦掉什么脏东西似的。

粗砺的触感激得林书棠止不住发颤,沈筠柔软的舌尖又在不断顶、弄她的上颚。

细细密密的酥麻在骨头缝里游走,林书棠简直觉得要疯了。

她不敢再动,害怕沈筠变本加厉,更害怕袖中的印章滑落,只能先顺着沈筠。

但好在,沈筠只是在她手腕处流连,不曾顺着她的袖口往里摸。

好久以后,林书棠觉得自己嘴巴都麻了,沈筠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

他低垂着额头顶着她的前额,温热的呼吸起伏,好似给沈筠不近人情的气质消融了几分。

分明是温存的模样,可沈筠的话依旧那么强势霸道,“不许再见他,不许他碰你。”

落在林书棠耳里,就俨然变成了警告的意味。

林书棠没好气地推开他,呼吸这会儿还没平匀,一张脸绯红,眼角羽睫都被打湿了几缕。

她狠狠地瞪着沈筠,用自以为非常怨毒的眼神看他,“你简直无聊!”

可即便是这样再没有攻击性的言论,落在沈筠身上,也是极为受伤的。

尤其是在见过林书棠对比宋楹时和他的模样。

沈筠有些烦躁,在看见林书棠撂完这句话转身就要走以后,几乎是没有思考地抬手,准确无误抓住了林书棠的手腕。

“你去哪里?”他很冰冷地道。

到底还要见几面才够。

林书棠觉得有些好笑,她去哪里?她还能去哪里?!

她转身看他,面无表情,“我回静渊居行了吧。”

说罢,狠狠甩开了沈筠的手出了假山洞,却在外面瞧见了垂头候着的青黛。

林书棠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沈筠:我会永远视奸你,永远……(死死盯着)

林书棠:(后背好凉)(打个哆嗦)(疑惑)是倒春寒来了吗?

花椒:(轻轻摇头)(偷偷溜走)(避免被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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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国庆快乐!~啊![加油][加油][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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