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七闻言怔愣一瞬,只听见虚宁吩咐道:“琼七你回避一下将门合上,我同姜小姐有事要谈。”
“是。”
琼七没再多说什么便将门合上了。
姜婉枝回头瞄一眼,发现他就守在门口。
虚宁道:“你为何此时来找本小姐啊?”
姜婉枝解释道:“明日不是要参加你们的聚会,我想过来瞧瞧虚小姐平日里都画些什么,总那日不能真坐在一旁看着吧。”
姜婉枝见虚宁手里正绣着什么,走过去便看白帕子上的栩栩如生君子兰的图案,惊叹道:“哇,绣的真好!”
虚宁只是放下手中的针线,拍拍旁边的座位示意让她坐,又抬头看她:“你真要去?”
姜婉枝“嗯哼”一声,在她身旁坐下。
虚宁给她倒了杯茶:“为何如此执着要去?这种聚会对你来说不无趣吗?”
姜婉枝解释道:“正是如此我才想去看看这对你们来说有趣在哪里,最近发现京城里有些闺阁小姐避着我似是不愿与我交友,但我自以为不比你们差,我只是不喜这些,并不是没有鉴赏能力。”
虚宁满意的轻哼了声:“本小姐就是喜欢你浑身上下的这种自信!”
姜婉枝默默的附和一声:“那还真是我的荣幸啊。”
虚宁放下茶杯拉着姜婉枝往房间里面走,打开一幅画得意洋洋的展示给她看:“来,给你看看我近几日画的图!我画的可是她们之中最好的!”
姜婉枝正好奇这画的到底画得有多好,低头一看眉头立即皱紧,看着画纸上寥寥几笔的画难以置信道:“……她、她们都是这么说的?”
虚宁见她吃惊的神情越发的眉飞色舞:“她们倒是还没见过!不过我派琼七私下打听过了,他说我画的是最好的!你是被本小姐的画技吓到了吧?”
“明日聚会我一定要将这幅画带上,让她们好好欣赏欣赏!”
姜婉枝沉默一瞬:“……确实是大吃一惊。”
……琼七到底是怎么昧着良心说出这种话的?
姜婉枝见她兴高采烈的模样也不想拆穿她,毕竟自己还没同虚宁询问药品的事,不想这么快被赶出去。
于是她假装欣赏指着画上一只墨水画的鹅道:“我觉得还是这只鹅画得最为传神!它不仅——”
姜婉枝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只见虚宁气愤纠正道:“那是鹤!!”
“……喔。”姜婉枝盯着那一团黑乎乎的画憋了半晌,吞吞吐吐:“那这只鹤它不仅……”
话到此处顿住,虚宁没好气道:“你方才还说有鉴赏能力,如今连只鹤都看不出来,算哪门子鉴赏能力?”
姜婉枝反问道:“……你真觉得自己画得很好?”
她先前一直以为虚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没想到实际上还是有不擅长的技艺。
虚宁面露不悦:“你这话什么意思?本小姐当然画得很好,而且一定是比你好!”
姜婉枝认真的看了看她的画,就是简单用墨水画得两个圆,两只爪子,再画点纹路。
“你这我也能画一样的。”
虚宁显然不信:“那儿有纸笔,你倒是画一个给我瞧瞧!”
“不要。”
姜婉枝不想耽误时间,转身假装要走,料到虚宁会拉住她。
在对方扯她衣袖的瞬间,房间里响起一道砸在地面上清脆的碎裂声。
姜婉枝没料到的是下一瞬琼七听见声响警惕的推门而入。
琼七先是看见地上摔碎的茶杯,又见到屋中的两人都愣在原地便知道只是个意外,悬着的心松了一些。
“小姐没事吧?”
虚宁意识到是自己失礼导致茶杯摔碎了,神色尴尬道:“琼七,正好你进来了,便把这里打扫干净吧。”
“是。”琼七并无多言便几步走过来。
姜婉枝正愁找不到话题引到虚家药品上面去,便连忙蹲下去收拾:“没事没事,茶杯是我打碎的,我来收拾就好。”
虚宁皱眉刚要阻拦只见姜婉枝倏然间吸了口冷气。
“嘶。”
虚宁低头一看只见姜婉枝手指上被地上碎片划了道口子,鲜血正从伤口处汩汩涌出。
姜婉枝蹲在地上垂眸看了眼手上不止的血液,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头皮发麻,能清晰的感受到心跳加快,渐渐地越来越晕。
虚宁看她下一瞬就要倒似得,焦急的的扶住她的背:“你没事吧?这是怎么了?”
她闭眼低头靠在膝盖上想缓一会儿,轻声道:“虚宁……你这有擦伤的药吗?”
虚宁闻言慌张的去柜子里翻药:“有!你等着啊,我这就去拿药给你包扎!”
姜婉枝皱眉强忍住晕眩感,额头上已经冒出许多冷汗。
其实昨日两人马车中相见姜婉枝便不怀疑虚宁了,对方哪哪都不像是做这种事的人,只是她却越发的不明白,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怀疑了。
虚宁拿着药急匆匆的赶过来,姜婉枝的思绪很快便被她打断,只是感受到手指被人用帕子仔细擦干净,紧接着是药膏涂在伤口上的清凉感。
姜婉枝强撑着睁眼时注意到琼七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虚宁手中药瓶底下的方形图案格外显眼。
“虚宁,你们医馆这瓶底的图案好特别啊,是有什么讲究吗?”
虚宁帮她抹好药后又包扎好:“医馆都是我爹在经营,什么讲究我倒是不太懂,不过我们家用的都是这种药瓶。”
“那你懂一些医术吗?”
虚宁斟酌道:“略知一二,不算太了解。”
姜婉枝从腰间拿出上次闻蝉衣搜到的那瓶药递给她,笑道:“上次在你家医馆买了几瓶药弄混了,虚宁知道这是什么药吗?”
她今日出来的目的便是弄清楚这药,出门时便放在身上了。
虚宁接过药瓶打开闻了闻,立即皱眉道:“这药闻着不太对,我家医馆好像不卖这种药啊,你是不是弄错了?”
姜婉枝怔愣一瞬:“你能确定吗?”
“虽说我不懂什么治病的医术,但医馆里有些什么药还是知晓的。”
虚宁不解的看着她:“你这药哪来的?”
姜婉枝从她手里拿回药瓶收起来,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掩饰性的笑笑:“许是我弄错了吧。”
虚宁没有再想这些,从地上站起来:“你身体好些了吧?”
姜婉枝也站起来:“嗯,好了许多,方才谢谢你,我也该回去了。”
虚宁不太信:“要不要本小姐派人送你回去?”
姜婉枝摇摇头:“不用,已经好了。”
虚宁见姜婉枝明确推辞,便也没再说什么。
姜婉枝又重新提起放在院子里装满桃子的竹篮走出虚家,抬头却看见凌府的马车回来停在门口。
没一会儿凌玉便从马车上下来,手上正抱着那只白白胖胖的兔子。
玉玉今日竟是出去了吗,还带着兔子?
姜婉枝本想就此回去,但觉得既是见到了凌玉却又不同他打招呼有些不好,于是又走过去。
“玉玉是刚从何处回来了?”
凌玉闻声回头见到姜婉枝后怔愣一瞬,解释道:“方才出去给它买了些喜欢吃的菜叶回来,不过枝枝为何这会儿会出现在这?”
姜婉枝道:“我方才去虚家同虚宁聊了会儿天,天色不早已经准备回府啦!”
凌玉倏然注意到她手指上的伤,脸色有些差:“枝枝怎么受伤了?”
“别人弄得么?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被打碎的茶杯划伤的,”姜婉枝刻意活动了下手指:“玉玉你看我没事,你不必事事都如此担忧的。”
凌玉仍旧拧着眉,顿了一瞬又道:“……不论是什么情况我都会担忧,何况枝枝还晕血,自然凡是伤口都应当格外重视。”
“也还好吧,不过多亏了虚宁帮我包扎伤口。”
凌玉视线忽地落在她另一只手上:“枝枝今日还去找鹤生了?”
姜婉枝大方的将竹篮提到凌玉面前:“嗯,树上的桃子这几日熟了,这是鹤生今日摘给我的!玉玉要吃吗?”
“不必,枝枝自己吃就好。”凌玉语气平缓温和:“不过枝枝若是喜欢,我也可以给你种。”
姜婉枝闻言笑道:“若是喜欢,我当然也可以自己种!”
凌玉无奈的弯唇,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枝枝若是能养活一颗桃树,先不论它能不能结果都算是进步了。”
“玉玉!”
姜婉枝佯装生气的努着嘴,忽然注意到什么,目光看向他的手臂上的兔子,神情惊讶起来。
“诶玉玉,兔子的尾巴怎么变了?我记得上次看到的时候它的尾巴是有黑有白的。”
凌玉好整以暇道:“上次那只没看住,让它逃走了,于是今日又买回来一只。”
姜婉枝一时间没消化完,还想说什么,只听见凌玉率先开口,柔声的语气像是在哄人:“这只不咬人。”
“枝枝想抱抱它吗?”
姜婉枝提着竹篮实在是不太好抱,于是只是抬手摸了摸兔子的头,往下摸时突然在白色毛发中摸到了一个金属质感的事物。
这分明是根铁链。
可是何曾见过有人给兔子拴铁链的?
姜婉枝怔愣一瞬,随后缓缓的抬头看着凌玉,眼神有些茫然,似是在问他为何要这样做。
凌玉眼眸很黑,诡秘地盯着她片刻,像是看不见她此时的困惑般,低沉一笑。
“不摸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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