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衣还以为他要去哪，没想到对方过了马路，径直奔向十字路口的网吧。
他不会还要做那劳什子客服吧？！
谢天谢地，他没有。
打开电脑后，甄平安只点开了搜索栏。搜索什么灵异故事，墓葬发掘之类的东西……
效率拉满地劳碌一天后，他打字和浏览的速度仍旧很快，无数图片和文字只在小猫眼前晃了两秒，便被甄平安叉掉。
这笨蛋到底要干什么……
凌衣打着哈欠暗忖，就在他感觉即将想到某种结论的刹那，一道红光在眼前闪过。
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一封红色信函。
“欢迎你，幸运的玩家~想得到S类评价的技能吗？”
信函上弹出了一个对话框，可以选择“想”或“不用”。
不用！！
凌衣本能要帮甄平安做决定，鼠标咔哒一声，点击了“想”。
这个笨蛋！！！
这个网吧就是凌衣曾经埋伏过的地方，他记得网吧里没有任何异常之处。但这东西显然来历不明，对甄平安这种没有灵神的笨蛋来说怎么可以……
【答对以下问题，即可获得技能：神凝。】
神凝……？
这不是燕绝的技能吗？
凌衣微怔，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与之对应的脸。
似是对视。
对方微微垂眸，也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勾人的桃花眼天生含笑，那股让他恼火的，永远看不透的微妙笑意。
对这张照片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杀意后，他方才意识到这只是一张照片。
而且只是燕绝挂在光荣榜上的照片，他曾每天都从这张照片下走过。
燕绝的照片在第一个，旁边还有两张照片。一张是慕容潇的，另一张……是他？
照片上的人叼着一支玫瑰，仰面看着镜头，身旁雪花纷飞，他的发丝眉尾间也散落着剔透的冰晶。一束像是车灯发出的光穿透夜色，刚好照亮他的脸。强光之下，黑色瞳孔的深处隐隐泛出一圈红色。
凌衣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被谁拍过这么一张照片。
慕容潇的照片就潦草多了，不知道是哪次发火时被人抓拍下来的。五官扭曲神色狰狞，额角青筋微凸，看上去要咬人。
三张照片上只有一句简短的问题：找出以下选项中最丑的人。
凌衣：……
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
而且对慕容潇恶意满满啊……
凌衣自认并没有慕容潇好看，他长得秀气了点，还比慕容潇矮两厘米。不然大家不会叫慕容潇大少爷，叫他大小姐……但这三张图里哪张最丑一目了然。
他的照片无论构图还是光影都堪称艺术级别，他几乎再没有照片比这张照片更漂亮。而慕容潇稍微正常点，都不会是现在照片上的鬼样子。
果然甄平安也没怎么犹豫就选了慕容潇。
凌衣算是想明白了。
这玩意绝对是那个死人渣搞出来的。
他真是无聊到爆了啊！心眼也比针尖还小！慕容潇虽然最开始对他不怎么样，但熟悉后不也给了他很多好东西吗？
至于专门拍慕容潇丑照，还设置这种无聊的问题吗！
一时间，凌衣对信函的戒备已经抛到九霄云外。
燕绝就是这么神经病。
在埋伏的网吧里上上网，心血来潮种个病毒，设置个无聊透顶还很没品的问题，然后将可遇不可求的S级技能大方相赠。
当然……只送了一次体验卡。
但在只有普通人的副本里，足够让甄平安横行霸道了。
他可以让这个副本里的任何生物听从他的一次命令——无论对方是什么，无论命令是什么。
而下令的条件，仅仅是对视。
持续一秒以上的对视。
打个比方，他可以明天就让玫瑰大厦的老板把股份全转到他名下，他来当老板。
这个笨蛋……运气真的好到有点离谱了……
凌衣悄然看向甄平安。
对方的神情依旧看不出悲喜，正常人彩票中五块钱都没他这么平静。
猫缓缓收回目光，在一旁蜷起了身子。
甄平安若无其事地继续看电脑，开始不断搜索墓葬品，考古，坟墓，下葬仪式之类的字词，并频繁打开地图。
他怀疑那些东西……是坟里头挖的？
猫没忍住，又站了起来，和甄平安一起盯着屏幕。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倒也能解释为什么客户投诉内容千奇百怪了。
不是质量问题，也不是心理作用……是闹鬼……
凌衣忍不住继续看下去。
即便从早上八点一直高强度工作到了现在，甄平安查阅的速度仍旧快得惊人。上辈子天天快速浏览任务介绍的凌衣，此刻也只能勉强跟上对方。
到凌晨两点，他都已经快坚持不住了，甄平安还是不知疲倦……
他已经脸色惨白，血丝爬满了眼球，眼尾红得滴血，神情却愈发冷肃。
不，不是冷肃。
是阴郁感……
叶沉舟那样的才是冷肃，他像血肉流尽的鬼，只剩一缕偏执疯魔的阴魂。
小猫甚至不敢叫出声打断对方。
一点前，对方还偶尔摸摸他安抚他，一点之后，这个人眼里就只剩下他的目的，他的执念了……
猫爪搭上了人的手背。
一次，两次，三次。
那道充血的目光终于落了下来。
凌衣心脏停跳，本能地屏住了呼吸，但就像以往无数次一样，硬着头皮直视对方，喵了一声。
快去睡觉！
两只爬满血丝的眼睛与他对视良久，眼底漆黑的潮水终于缓缓退去，浮现出一抹虚弱笑意：“小猫君，怎么还没睡？”
果然……一点之后甄平安眼里就完全没有猫的存在了。
“气味太呛了吗？还是太吵了？”甄平安喃喃自语，如梦初醒般环顾一周，视线迟滞地回到凌衣身上，笑起来：“要到我怀里睡吗？”
不需要！你快点睡觉！
甄平安只是看着他。
然后装作看不懂，视线回到电脑屏幕上。
“喵喵！”
小猫生气地咬袖口，置之不理。抓手背，置之不理。喵喵叫，置之不理。
真是气死猫了！
这笨蛋从来没这么不听话过！
一直拉扯到接近三点，甄平安终于关了电脑。两只胳膊一叠，趴在桌上就睡。
小猫在他手背处蜷缩下来。
甄平安猛然抬起头。
凌衣吓了一跳差点给他一爪子，好不容易克制下来，对方打开胳膊，将猫也圈进了臂弯里。
“晚安，小猫君。”
两只小猫耳朵间落下轻轻一吻。
凌衣忍了两秒，克制下来的一爪子终究还是甩到了少年脸上。
甄平安呼吸绵长，睡得跟猪一样死。
凌衣很不理解，四个小时后，他是怎么一跃而起，容光焕发的。
他又上网查了些地图，交通之类的资料，七点四十才关电脑，去网吧自带的公共浴室草草洗漱完，踩点去上班。
楼下早饭店，和昨天一样白雾弥漫，人流拥挤。
“你现在才来啊。”
也遇到了昨天碰到的两人。
只不过，昨天看到甄平安就吐了的便秘哥今天却主动示好，虽然表情仍像便秘一样不情不愿，却主动递来一条鸡肉卷：“昨天的事……是我不对。拿着吧。”
甄平安瞥了一眼，莞尔道：“笑纳了。”
便秘哥眉头一皱似要发作，一旁同伴立即拦住，拖着人走了。
甄平安没走。
虽然有便秘哥的赔罪礼物，他还是买了个馒头才上去。
一靠近工位，又听见某人阴阳怪气的声音：“哎哟，这怎么忽然这么臭啊？”
甄平安瞥了周哥一眼，对方也正看着他。
满是鱼尾纹的眼角，堆砌着不加掩盖的嘲弄和敌意。周围人也都配合道：“是啊……怎么突然好臭？”
“小甄，不会是——”
“这是我给您带的早饭，周哥。”甄平安温柔又有些腼腆地低头笑道：“是刚刚李浩给我的……昨天没帮您带到早饭，我很抱歉。没想到今天还是去迟了……这个就算我向您赔罪的，行不，哥？”
这突然一下子，整得周哥有点蒙圈。
“啊……啊，好，行。”愣了几秒，他方才呵呵笑道，拍拍甄平安的手：“行，你小子还算有点眼力劲哈。既然你专门给我的，那我不收也不好意思。行，工作去吧。”
“嗯。”
甄平安微笑点头，转过身，笑容仍挂在脸上。
他的馒头上楼时候就吃完了，又开始一天的客服工作，哪怕周围人大多都还在吃饭，聊天。
一上午，他的键盘就没安静过。
一上午，他的同事就没安生过。
据凌衣不完全统计，周哥一上午去了三十趟厕所，中午毫不意外地被叫进了老板办公室。
十分钟后，他凶神恶煞地出来了：“甄平安！领导喊你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