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真是大少爷…”江岫一眼就看出了手里的面包出自联邦最贵的那款,连营养液也是定制。
鹤酒宵双手插兜,目光扫过红发男人下巴上的牙印,变成了淡淡的粉色。
他听到男人的嘀咕声,笑道:“怎么?不合学长的口味吗?”
江岫瞥了眼莫名其妙心情愉悦的男人,狠狠咬了一口面包,仿佛咬的是令他憋屈的鹤酒宵。
嗯,不愧是限量供应的高级货,就是好吃。
他吃完面包把手中那管红色的营养液一饮而尽,砸吧下嘴,是树莓味。
江岫愣了下,这味道对他来说不仅不陌生,可以说是相当熟悉。物资相对贫乏的雀尾星最不缺的就是树莓,这不仅是他的零食更是儿时充饥的食物。
但树莓对帝都星的大家族来说可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东西。
鹤酒宵的定制营养液原料之一采用树莓,这让不由得他感到疑惑。
下意识抬眼,措不及防与鹤酒宵浮着碎光的眼眸相撞,江岫唇瓣一抿,默默移开视线。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都没再说一句话,各自占着一方领地互不干扰。
江岫因为发情期的问题,感觉骨头酥软,倦意接连上涌,又被信息素安抚得舒舒服服。几个哈欠后,头一歪,靠着墙阖上了双眼。
“……”
鹤酒宵虽然开着光脑在处理事务,但注意力一直放在江岫身上。
见人睡着,他叹了声气从纳米空间里又扯出一件大衣,盖在江岫身上,接着坐在他身旁,调整了一下江岫的位置,让对方的头枕在自己身上。
“但凡平常有睡着时一半坦诚…”鹤酒宵拢着江岫,下巴在对方柔软的红发上轻蹭,话说到一半有些无奈地撇了撇嘴。
“…倔得跟驴一样。”
似乎是见不得人这么舒坦自己兀自烦恼,鹤酒宵低头在江岫脸上轻轻咬了一口,留下一个浅浅的咬痕。
瞧见江岫因为他的动作皱着眉头哼哼,鹤酒宵心情愉快,打开光脑接着处理被他搁置的事项。
…
直到天空平和的白光被火红的云团取代,军舰完成跃迁登陆赤陨星地表。
负责人顺着士兵的生命信号找到江岫所待的废弃居民楼。
他一踏入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红酒味,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两个拥抱入睡的男人。尤其白发男人,几乎把红发男人整个搂在怀中,姿势霸道强势。
他们的红发与白发交错缠绕,却相当和谐安宁。
看到这一幕负责人眼睛瞪大,嘴巴不自觉张开,心灵似乎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没等他再向前,埋在红发男人脖颈处的白发男人抬起头,掀起眼皮的一瞬间,像只察觉到领地被外来者擅入的猛兽。
负责人脚步一顿,鸡皮疙瘩从脊背爬到后脑,寒毛集体起立。
好在这危险的感觉转瞬即逝,男人很快收起了敌意,仿佛只是负责人的错觉。
但是脖子上挂着的汗水在晚风吹拂下冰凉得有些刺骨,无时无刻都在提醒他,差一点就痛失友军身份被划为敌人了。
冷静下来后,负责人认出了面前的白发男人,这不仅没有打消他心中的疑惑,反倒大大增加了不解。
江岫和鹤酒宵不是在军校时期就互相看不顺眼吗?把对方打进医疗室好几次了。
怎么现在抱在一起这么和谐?
即便心中如何惊异,但走到负责人这个位置靠的就是稳定的心态。他很快整理好杂乱的思绪,说道:
“鹤…”
“嘘。”
没曾想他的第一句话就这么夭折了,甚至只冒了一个头。
接下来他就见证了什么是曾经军校死对头的相处模式。
鹤酒宵手臂一捞,直接把红发男人横抱起,他们俩身形差别不大,但鹤酒宵却轻轻松松,行走的步子依旧优雅稳健。
“帮我收一下地上的衣服。”
负责人被鹤酒宵的声音拉回注意力,连忙点头去捡地上的风衣。
手指触碰到布料时,他心中浮起疑惑,虽然造价高昂,但以鹤家的财力来说,不至于还要这垫屁股的衣服吧。
或许鹤先生这么做有他的深意,于是负责人拎着衣服,顺手拍了拍灰尘后搭在手臂上。
巨大的日轮落在地平线上,像是在天空燃起熊熊烈火。
从居民楼出来后,他们看见来来往往的后勤人员,身上扛着机器,一刻不停地冲向不远处的空地。
没有了雨幕的遮挡,鹤酒宵很清楚地瞧见堆积成山的星虫尸体,它们的汁液与毒液不断腐蚀地面。
后勤人员在工具以及机器人的协助下,把虫核从星虫体内取出,这些都是研究样本与远征的天然能源。
“江先生一个人能处理掉这么多星虫,还没受什么伤,不愧是中央军校保送军部的优秀毕业生。”负责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现在又看了一遍,心中仍然是震撼。
知道江岫是常年霸占军校排行榜第一的人,没想到竟然强悍到这种地步。
来自偏远星系的乡下小子硬生生在军校中闯出一条路,再给他几年,负责人相信江岫一定能成为写进联邦教科书里的人物。
无论是励志栏目还是功绩名录。
鹤酒宵平淡的声音打断了负责人的思绪,“走吧。”
登上军舰,连上系统后,负责人记录完鹤酒宵与江岫的信息,便带他们来到休息室。
好在工作人员都在忙碌,战斗人员都在休整,一路下来没几个人,否则那场面…负责人想想就觉得尴尬。
“有事的话休息室有终端可以联络我。”负责人说完,不再打扰两人的休息,转身离开。
房间里归为平静,鹤酒宵把江岫安置在床铺上,帮他把外套脱下,换了件柔软的休闲套装。接着捯饬好自己,躺在对方身边,拉过被子抱着人,继续补觉。
军舰的家居系统检测到两人的体征数据,智能降低光线,释放助眠气体。
…
江岫是被身上的重量以及禁锢勒醒的,睁开眼就看见鹤酒宵那张帅得惊天动地的脸,差点没给他吓死。
看着横在腰间的手臂,以及埋在他脖颈间的脸,江岫合理怀疑鹤酒宵是想趁他不注意勒死他,或者一口咬破他颈动脉让他在睡梦中魂归故里。
“啧…”
江岫抬起手,准备摇醒鹤酒宵,旋即瞥见对方眼下淡淡的青黑,顿了一下,终究没下手。
但是要他和这人待在一个床上,那不可能,他抓着鹤酒宵的手臂,想将它从自己身上移开,没曾想对方的手臂跟铁钳一样掰不开。
他刚睡醒外加发情期的影响,一半的力气都使不上,花了半天,把自己累得够呛。
江岫一阵恼火,下意识就准备抬脚踹。
结果鹤酒宵嘴里咕哝一声,手上力度加大,一个翻身把他摁了回去。
“靠,你——”江岫刚要开腔,就瞧见白发男人蹙起的眉头和下压的眉梢,看起来像个在梦里都过不好的可怜小孩。
“算了,就这一次。”
江岫望着天花板,眼神平静,大脑少见的一片空白,什么杂乱的念头都没有,淡雅的栀子花香萦绕在周身,无形中按摩他紧绷的神经。
脖颈一侧不断有温热湿润的鼻息轻拂,像是唇瓣缱绻地摩挲。
白发男人的心跳贴着他的皮肤震动,一下一下,有力而规律,仿佛安抚孩童睡眠的那只柔软的手。
江岫脑海中闪过古早的记忆片段,很艰难但很美好,远胜现在的一切。
或许是回忆过于温馨,又或是身旁男人的梦过于香甜,拉着他一同坠入梦乡。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岫再次睁开双眼,短暂的迷蒙后,彻底清醒,耳畔传来一声轻笑,吐息打湿耳廓。
他转过头,这一次对上的不是禁闭的双眼,而是一双灰蓝色,有如雾霾下清澈的长空,朦胧典雅,又有些神秘。
除了儿时那段时间,江岫极少和鹤酒宵靠得这么近,连雪白的睫毛都根根分明。
“学长,看入迷了?”
鹤酒宵弯着唇瓣,褪去平时的伪装,看起来就像狡黠的雪豹。
“滚蛋,你还没我好看。”
舷窗倒映着广袤宇宙,星云流转,银河倒泻,辉光透过水晶倾洒在室内,俨然一片缩小的星空。
江岫和鹤酒宵面对面躺着,璀璨的星光在眼眸中起伏,宛若南北极相互吸引的磁铁。
忽然,江岫抬起手,在宁静的氛围里,不轻不重地拍在鹤酒宵脸上,一声脆响。
“麻溜地滚起来,压了我一路了知道吗?”
“学长,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在赤陨星压着我的衣服睡得不省人事的是你,联络军部的是我。照顾你一路,被你拉着上床睡觉都要挨打。”鹤酒宵的声音听着委屈,但脸上却是明晃晃的微笑。
一开始真实的狡黠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如既往的假面。
看得江岫一阵不舒服。
他懒得理鹤酒宵,这人说的话真假掺半,分辨起来麻烦得要死,索性直接无视。
江岫拿着衣服进入浴室更衣,留鹤酒宵一个人在外面。
没有了对话声,房间陷入沉寂,靠在床头的白发男人听着浴室里传来的窸窣声,脸上的假笑消失不见。
面无表情的样子更显得生人勿近和冷硬强势。
他打开光脑,看着里面传来的讯息,唇瓣轻启,一声嗤笑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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