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时间回到现在(接22章内容)

干脆利落地除掉了自己身上唯二两件遮挡物,太宰把浴巾们一下盲抛给织田作,紧接着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如一条灵巧的鱼般翻身滑进了浴缸里,并紧了双腿端端正正地趴在了浴缸中间的小椅子上。

就这么泡在温度适中的清澈的药水中太宰浑身不自然到了极点,却又努力状作若无其事的吹着浮在眼前的冒着热气的水泡,假装脸上不亚于水温的热度只是热传递效应的杰作……

织田作扒下糊了他满脸的浴巾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光景,身体介乎于青涩和成熟间的少年乖巧又规矩地趴在的浴缸里,安全屋的浴池并不大,成年人伸直双腿坐进去都勉强,接近于成年的太宰趴在里面却像是量身定做般刚刚好。

织田作看太宰似乎是抱在水下的椅子上的,微微拱着弧度好看的背,像是没有安全感却依旧收了攻击性的猫,看得出经过之前的几番折腾,太宰已经收了抵抗的心思,安安静静地,连原本乱翘的头发都变得无比顺贴,半散在水中。

而裸露在水面上的皮肤也被热气蒸得红润了许多,让太宰整个人都显得不再那么苍白,多了几分生气,不必再随时提心他会不会在下一秒碎掉,虽然因为太轻太瘦,依旧单薄地像是要化掉在水中一样。

浴室里漂浮着好闻的药香,淡色的水汽也恰到好处地氤氲着,时间在此刻慢下了脚步,织田作看到热气凝成的水珠慢动作般顺着太宰腰臀的曲线不断下滑,悦耳如遥远风铃般声音轻轻响起,水滴坠到了水中,晕出了一圈圈涟漪……

织田作有些急促地移开了视线,心脏像是叩门般不由分说地兀自冲撞,响声艰涩,没有找到出口的可能。

无关性别,安静的少年拥有一种近乎纯粹的美感,若有若无的水雾和柔和的灯光更是给他渡上了几分惊心动魄的丽色,和难言的诱惑力。

至少本该着是这样的。

换作任何一个人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在此刻发生,织田作却移开了目光,心中甚至没有半分符合时宜的旖旎,带给织田作造成冲击力的也不是太宰仿佛不期而至的清风般从骨子里透出的美感,如若太宰身上没有那不下四十道扭曲的鞭痕,和浸水后愈显斑驳的刺眼的印记,这些被人粗暴对待侮辱过的痕迹……

和身前相比,太宰从后颈一路沿到小腿都是鞭伤的重灾区,即使在车上被包扎清创过,交叠的绽开血肉的地方也涂上了药膏被防水膜严丝合缝的包着,肿胀程度有所消减,但几十道被□□特质的刑鞭狰狞刻下的伤痕,配合那些经过了时间和热气的发酵惹眼十分的青紫咬痕指痕勒痕,尽管在车上给太宰处理时就已经见过,可那时灯光暗淡,远不及现在清晰地触目惊心。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而受伤的人似乎也已经习惯了这些伤,但直观的冲击之下,织田作依旧感觉理智和灵魂通通抽离了几秒钟,没有人应该被这么对待,更别提被如此伤害的人还是他恨不能小心再小心保护的人。

最初的愤怒和戾气已经深深沉淀,情绪化对于曾经的都市传说般的杀手来说是最忌讳的存在,事实上,织田作很冷静,就好像只是安静呼吸着愣神了片刻,半分闪光的杀气都不曾显露。

织田作不是一个喜欢向后看的人,因为除非时间逆转,纠结过去,纠结这些业已发生的伤害是完全无意义的事,对于太宰在今天所承受的无法逆转的伤害,他能做的事不多,只有两件,一件他已经做了承诺,而另一件就是报复。

港口黑手党有约法三章,其中一条便是受到的伤害必须加倍奉还,同时最黑暗无理的存在,是他们先自相矛盾无理地伤害了别人的珍宝,那必将承受加倍反噬。

或许太宰身上的伤不出半个月就可以痊愈,但伤疤却会留下,不但不消失,还会在阴雨天隐隐作痛,要不知经过多少次春秋多少次连绵不绝的隐痛才能恢复如初,至于心灵上的伤多久才能好谁也不知道,拼凑破碎的灵魂不比拾起碎在地上的水更简单。

这些痛苦没道理只有太宰一个人承受,而伤害折辱了他的人却不痛不痒,没有这样的道理,就算有也将是过去式了。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伤害了错误的人的那些人必须支付代价,虽然这个世界上或许的确存在着赦免,但无法赦免无法和解的事依旧是存在的。

无法赦免的原因不是正义,他不是那么值得称赞的人,每天都有不幸发生,每时每刻都有弱者受到伤害,在这个并不温柔的世界里这不过是最普通的自然现象,无法赦免仅仅是出于个人原因,私人恩怨,仅此而已。

莫名地,织田作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久远到甚至未被抹消扭曲的记忆,那时的他还是做着取人性命的工作,既不需要上司也不想要同伴,独来独往,却在某天对一位银发男人和一个少年之间的关系升起了些许可以称之为羡慕的情感……

如今,他已经不是独自一人,不惜违背原则拼上性命也想要拯救保护的人也拥有了,有过之而无不及……

摆脱了如初始编码般植入人格的厌恶的钳制,织田作心中只剩模糊的像那些失去的记忆般难以抓住尾梢的情感,呼之欲出地堵塞在心口,如同一朵湿透的云般又饱又涨,沉甸甸得压得胸口难受。

织田作无法分辨这是什么,自然无法像摆脱近乎本能的厌恶般,摆脱这种朦胧又沉重的情感,只得任其滋生,如低烧般在灵魂里温养充盈。

而就是从这时,甚至更早的时候起,直到兜兜转转难以名状了两年,织田作才后知后觉迟钝地意识到,这种情感并非朋友间的深厚的情谊,也不是如厌恶般被迫植入的虚假的东西。

直到那时织田作才恍然到最重要的东西,其是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在心田里扎根了,也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拥有了,那个无法驾驭、无法解释、未曾意识到就已然存在的情感是爱意……

他爱太宰治,现在却还不知道。

不过没关系,毕竟在织田作意识到他对这个人的爱前,就已经在爱着了。

太过自然而然的感情是最不容易被意识到,因为在织田作连自己都看不清楚的内心深处守护这个被他深深爱着的人不过是再理所应当的事。

而正是因为这份扎根于比心脏中枢地带还要深之处的情感,那种扭曲的不可见的横膈在织田作和太宰之间的‘围墙’彻底被瓦解了。

织田作再也感受不到那种拉扯着心脏的‘厌恶’,眼底的深色彻底消失了,只余清澈,只余真实。

然而不管织田作心里再怎么百转千回,在相对的时间里,现实的时间也不过仅仅流逝了几秒。

将手里的浴巾丢进一旁的脏衣篮里,织田作坐到了浴池旁自己的椅子上,把袖子完全卷了起来,织田作依旧还有些恍神,但手就像有了机械记忆一样,舀起水自动避开太宰身上的伤口继续进行清洗工作。

太宰身上新溢的血污在药水中散开,水的颜色不再清澈,慢慢地变深变浊,血腥气混着药气弥漫,织田作就像是感受不到一般,淡然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就好像如太宰一般习惯了这些刺眼的伤痕的存在,毕竟这种程度的清洗工作是不需要他思考,闭着眼睛都能做好的事情。

而即便使用的是肌肉记忆,织田作也依旧记得太宰怕痛,遵循着本能擦洗着少年身体的双手温柔得不像样子,简直像是在对待一件曾经破碎过的瓷器,慢慢地,太宰也放松了身体,中途用余光偷偷看了织田作几眼。

见织田作思考着什么事情般,心思似乎并不在自己身上,太宰感到些许失落的同时,也放下了心中的包袱,像一只案板上可以随意摆弄的鱼似的完全卸掉了所有的紧张防备。

织田作的手法很好,清洗到伤口时,还会细致地按揉一些穴位,配上温热的水流,非但不痛,反而舒服得让人昏昏欲睡,让太宰不禁反思之前的挣扎到底是为了什么,于是干脆闭上了眼睛,就这么大大方方地享受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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