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僵在原地,脑子里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等等!这剧本不对啊大哥!
我预想了无数种开场,浪漫的,搞笑的,甚至他直接无视我的......唯独没想过这一种!
谁家正常人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长得像人的帅哥说“你像我的狗”啊!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谁拿着锣在我耳边狠狠敲了一下。
像...像他的狗?!
周屿你是不是伤心过度脑子坏掉了?哪有人这么跟初次见面的帅哥搭讪的!我预想的浪漫邂逅、暧昧开场呢?怎么开局就是地狱难度!
我僵在原地,嘴角抽搐了一下,硬是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先、先生,您这个比喻...挺别致的。”
周屿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言,尴尬地推了推眼镜,那镜片后的眼睛依旧带着未散的红血丝和浓重的疲惫。他看着我,眼神里的悲伤几乎要溢出来,低声又补充了一句:“对不起,我...我最近失去了它。你刚才弯腰捡东西的样子,还有你的卷发...真的很像它。”
他妈的,原来是弯腰捡东西和这头卷毛暴露了!早知道化形的时候让太上老君给我整个板寸了!
我心里疯狂吐槽,但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那点被冒犯的火气又“噗”一下熄灭了,只剩下密密麻麻的心疼。
“没、没关系。”我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节哀顺变。宠物都是家人。”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他,他沉默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只是默默整理着被我撞乱的书本。
机会!这是拉近距离的机会!
我厚着脸皮,在他对面的空位坐了下来,假装没看到他略显惊讶的眼神。“那个,我也很喜欢小动物。你的狗,它是什么样子的?”
周屿抬起眼,看了我几秒,似乎在判断我的意图。也许是我眼神里的“真诚”打动了他,他轻轻叹了口气,身体微微向后靠了靠,目光投向窗外,陷入了回忆。
“它是一只小泰迪,棕色的,毛卷卷的。”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柔软的怀念,“很调皮,总是捣乱。我吃饭的时候它会拱翻狗盆,我工作的时候它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好几次让我电脑里的文件凭空消失又出现,遛它的时候它还总喜欢躲起来让我找......”
我听着他细数我的“罪状”,脸上有点发烫。原来我那些小把戏,他都知道,只是从不拆穿。
“但是,”他话锋一转,嘴角牵起一个极淡却温柔的弧度,“它也很乖。我回家的时候,它会第一时间冲过来;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它会安安静静趴在我脚边;晚上睡觉,一定要挨着我的枕头.....”
他的描述一点点勾勒出我们过去一年的点点滴滴,那些我以为他毫不在意的细节,原来他都清晰地记在心里。我的心像是被泡在温水里,又酸又软。
“它叫毛毛。”他最后说,声音低沉下去,“一个星期前...走的。”
我看着他低垂的眼睫,那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脆弱得让人想把他搂进怀里。我几乎要控制不住脱口而出:我就是毛毛!我没死!我在这儿!
但残存的理智拉住了我。说出来他肯定以为我是疯子,或者是什么狗妖,到时候别说谈恋爱了,不被送去精神病院或者请道士来收了我就算好的。
“它一定很幸福。”我干巴巴地安慰,心里急得抓耳挠腮。这重逢开场太垮了,得赶紧扭转局面!
我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自认为最阳光、最无害的笑容:“那个,正式认识一下,我叫...毛栗子!”情急之下,我只好取了个谐音梗名字,反正跟“毛毛”沾边就行,“刚搬来这附近,对这边还不熟。”
周屿似乎被我这突兀的自我介绍弄得愣了一下,但还是礼貌地回应:“周屿。”
“周先生。”我从善如流,继续没话找话,“我看你好像经常来这里?这家的咖啡怎么样?有什么推荐吗?”
周屿大概没见过我这么自来熟且锲而不舍的,沉默了几秒,还是指了指他面前那杯几乎没动过的美式:“我一般都喝这个。提神。”
真是个毫无情趣的直男。我心里翻了个白眼,但脸上笑容不变:“美式啊,有点苦。我更喜欢加点糖和奶的。”
他“嗯”了一声,没再接话,气氛再次陷入尴尬。
不行,不能就这么结束!
我绞尽脑汁,想起他刚才看的书似乎是一本编程相关的专业书籍,立刻抓住话题:“周先生是做IT的吗?我对这方面也挺感兴趣的,就是刚入门,好多不懂的.”
提到专业领域,周屿的话似乎多了一点,虽然依旧言简意赅,但至少能跟我有来有回地聊几句了。我仗着之前趴在他电脑旁偷窥时学到的一点皮毛,勉强能接上话,努力扮演一个好学的萌新。
聊了大概十几分钟,周屿抬手看了看表:“抱歉,我还有点事,得先走了。”
我心中警铃大作!这就走了?联系方式还没搞到手呢!
“啊,这么快?”我立刻露出失望的表情,随即灵机一动,掏出手机,这是化形后太上老君友情赞助的老年智能机,据说沾了点仙气,不怕摔不怕水还能自动充电,“周先生,能不能加个微信?以后我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可以请教你吗?保证不频繁打扰!”
我眼巴巴地看着他,用上了当年讨要零食时的终极眼神杀。
周屿看着我的脸,又看了看我手里那部颇具年代感的手机,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古怪。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拿出手机,扫了我的二维码。
“滴”一声,添加成功!
我看着微信列表里多出来的那个默认头像,用户名就是简单的“Zhou Yu”,心里乐开了花。第一步,成功!
“谢谢周先生!”我笑得见牙不见眼。
周屿点了点头,没再多说,拿起书起身离开了。
看着他消失在咖啡馆门口的背影,我激动得差点在原形和人性之间切换失败,尾巴骨那里一阵发痒。
太好了!拿到了联系方式!虽然开场有点崩,但总算接上线了!
我美滋滋地捧着手机,点开周屿的朋友圈——果然,干干净净,啥也没有,跟他的人一样单调。
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嘛。
我正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不频繁”地打扰他,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太上老君发来的,呃,脑内传音?这老家伙,还挺跟潮流。
“蠢狗!既已化形,还不速去寻一僻静处稳固修为?在此对着块铁疙瘩傻笑作甚!灵力涣散,小心被打回原形!”
得,催命符来了。
我悻悻地收起手机,看了一眼周屿刚才坐过的位置,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身上好闻的肥皂味。
周屿,你等着。
等我稳固了修为,就来找你“请教问题”。
这一次,我可不再是那只只能捣乱、藏起来让你着急的小泰迪了。
太上老君的警告像根小鞭子抽在屁股上,我不敢怠慢,麻溜地滚回了他给我安排的“临时洞府”。
其实就是市郊一栋老破居民楼的顶层单间,据说这里以前是个鸽子笼,现在鸽子飞升了,便宜了我这只刚化形的狗。
“稳固修为,稳固修为……”我盘腿坐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学着电视里那些武林高手的样子调息,脑子里却全是周屿那张憔悴的脸,还有他低声说“你很像我的狗”时那让人心尖发颤的语气。
不行不行,集中精神!我甩甩头,试图把周屿从脑子里赶出去。可灵力在体内走了没两圈,就又不受控制地飘到了微信上。我点开周屿那个一片空白的头像,戳进对话框,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半天。
发点什么好呢?
“在吗?”——太老土,pass。
“周先生,我有个代码问题想请教?”——太刻意,而且我肚子里那点货刚才在咖啡馆已经抖搂干净了,再问就露馅了。
“嗨,还记得我吗?今天咖啡馆那个?”——废话。
我抓了抓一头卷毛,烦躁得想啃手机。原来当人这么麻烦!当狗的时候多简单,想他了就往他怀里拱,蹭他,舔他手背,他就算在忙也会分出一只手来揉揉我的脑袋。
现在倒好,发条信息都跟做贼似的。
正纠结着,手机“嗡”地震了一下。
不是周屿。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毛栗子先生您好,您投递的‘奇趣宠物生活馆’店员岗位已通过初审,请于明日上午十点携带简历至本店面试。
我盯着屏幕,愣了三秒,才猛地想起来——前几天为了找个合理身份接近周屿,我确实在网上瞎投了一堆简历,这家宠物店离周屿家好像就隔了两条街!
天助我也!不对,是太上老君嫌我进度太慢,暗中推了一把?
不管了!这可是光明正大打入周屿生活圈的机会!虽然毛毛“没了”,但他总会养新宠物的吧?就算不养,路过也能碰见吧?
我瞬间把稳固修为抛到脑后,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简历?那是什么东西?用灵力变一个出来好了!
第二天,我顶着用灵力精心打理过、更显蓬松可爱的卷毛,准时出现在了“奇趣宠物生活馆”门口。
店面不大,但装修得挺温馨,玻璃窗里放着各种宠物玩具和零食。我推门进去,风铃“叮铃”一响。
“欢迎光临!”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
我抬头,看见一个扎着马尾辫、穿着印有猫咪图案围裙的女生从货架后面探出头来,笑容灿烂。她目光落在我脸上时,明显顿了一下,随即笑容更盛:“请问需要点什么?”
“你好,我是来面试的,毛栗子。”
“啊!是你!”女生眼睛一亮,快步走过来,围裙上挂着的几个小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我是店长林晓!没想到你本人比简历上的照片还...呃,还帅气!”
简历上的照片是我用灵力随便合成的,估计有点模糊。我笑了笑,没接话。
林晓很健谈,带着我在店里转了一圈,介绍了主要业务——卖宠物用品、提供基础美容洗澡、还有宠物寄养。
“我们店虽然小,但口碑不错,附近很多住户都是我们的老顾客。”林晓说着,指了指墙上贴着的几张宠物照片,“你看,这都是我们的小客人。”
我的目光扫过那些照片,突然定格在靠中间的一张上。
那是一只笑得傻乎乎的萨摩耶,旁边站着它的主人,而背景里,一个穿着白衬衫、戴着眼镜的侧影正在货架前挑选东西,是周屿!虽然只是个模糊的侧影,但我绝不会认错。
心脏猛地跳快了一拍。果然来对了!
“店长,”我指着那张照片,故作随意地问,“这位客人,好像也住附近?”
林晓凑过来看了一眼:“哦,你说周先生啊!对,他就住后面那个小区。以前经常来给他家泰迪买零食和洗澡,唉,可惜了,听说他家狗狗前段时间...”
她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
我适时地露出惋惜的表情:“是啊,失去宠物是很难过的事情。”
面试过程异常顺利。林晓似乎对我“天生对小动物有亲和力”的特质非常满意,加上我表示可以立即上岗、对工资要求不高,她当场就拍板录用了我。
“明天就来上班吧!”林晓拍拍我的肩膀,笑得见牙不见眼,“正好下午有一批宠物要送来洗澡美容,你可以先跟着学。”
“没问题!”我一口答应,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只要在这里守株待兔,就不信等不到周屿!
接下来的几天,我充分发挥了作为前·泰迪的先天优势。给博美梳毛,它舒服得直哼哼;给英短洗澡,它乖得不像话;连店里那只脾气暴躁、谁碰咬谁的吉娃娃,在我手里都温顺得像只假狗。
林晓看得目瞪口呆,直呼捡到宝了。
我一边享受着她的夸奖,一边眼巴巴地望着店门口,期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第三天下午,我正蹲在门口给一只金毛擦爪子,风铃响了。
“欢迎光.....”我抬起头,“临”字卡在了喉咙里。
玻璃门被推开,逆着光,一个清瘦的身影走了进来。白衬衫,金丝眼镜,手里提着一个……熟悉的、印着宠物医院标志的航空箱。
是周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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