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心软

季霖在门口静站了一分钟,没在让许助敲门。

许助心头惴惴,害怕吃了闭门羹季霖生气。

但季霖没有。

好半天,只对许助比了个手势,看愣了许助,一时间有些不明白。

季霖:“还待着干嘛,走啊。”

“哦哦。”

钟熠心里是乱的,看到季霖和许助的第一反应就是关门,等关上门,意识到自己行为极其失礼,碍着养父在,又不好再主动去开门。

钟熠想季霖再敲,他就开门,真的开门这次。

然而,敲门声再没有响起了。

最后是钟熠坐不住,又去门口晃了一圈,猫眼里瞧不见人,趁着养父回屋的功夫,打开大门看了看,楼道亦然空无一人。

走,走了?

唔。

走了。

钟熠揉了揉眼睛,甚至有点怀疑刚刚是不是真有人敲门,还是他脑子出了幻觉。

幻觉,自然不能够,没多久,钟熠微信弹出来了好友申请,季霖发的,申请上就写着——【说好不迁怒的呢,闭门羹都吃了,好友申请总不能够再拒了吧?】

钟熠:“……”

钟熠通过了。

钟熠辩驳,【我没迁怒】

季霖回复得快,【你的行为可没什么说服力啊】

钟熠缄默。

愣愣看了手机一会儿,季霖:【又不回了?】

【没】钟熠抿唇,【我不知道回什么】

钟熠:【我要说我是下意识的动作你信吗?】

季霖眼尾弯起,【那对你爸撒谎也是下意识的?】

钟熠不要脸了,【是的】

季霖笑了起来,【撒谎可不是个好习惯】

【哦】

这次换季霖不再回复。

钟熠等了又等,只得主动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钟熠可不信季霖在他家这边有什么公司业务,他自己的公司业务全集中在上京,季氏的业务就算覆盖了他的城市,也不可能刚好需要季霖跑一趟。

季霖坦荡,【跟着你来的】

【飞机我们都坐的一班】

【不过你那天情绪不对,没敢喊你,想你今天应该消气了上门的,结果看起来好像没有】

钟熠惊讶,【什么叫跟着我?】

季霖四两拨千斤,【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觉得钟熠心头有数,但季霖还是多嘴道,【钟教授在实验室,孟老师出差明天才回家,钟家目前还没闹起来,不过明天钟睿应该就会全部告诉你父母了】

又邀功,【本来钟睿是当天想说的,我觉得你恐怕也不想面对那么多喊你回家,问你怎么了的电话,让他算了,既然你都回家了,给你清净两天,调整下心情】

季霖:【现在看来,是我想错,多事了?心情还是没有调整好?】

钟熠:【……也不能这样说 】

钟熠讷讷:【还是好了一些的】

季霖:【但没好到给我开门的地步】

三句话绕不过关门的事情。

钟熠:【!】

钟熠:【你们后来也没敲门了啊】

季霖游刃有余,【那是我有自知之明,怕再敲把你惹急了,直接在门口把我俩轰出来,那场面多尴尬】

钟熠:【不会的,我爸还在呢,怎么可能】

季霖耍赖道,【我又不认识你养父,怎么知道他脾气是什么样】

钟熠说不过季霖,且越和季霖掰扯自己越是心虚,怕再多几句就被对方死死拿捏住,他又不是没感受过季霖的逻辑厉害,想了想,主动换了个话头道,【你们直接就走了,现在在哪儿呢,住周边的宾馆?】

【谁说我走了,哪里敢】

钟熠:?

钟熠惊了:【啊?你没走?】

季霖手上拿着木质棋子,看着手机笑起来,鱼上钩了。

打出来的字却不减哀怨,【没走啊,你小区楼下呢,顶着太阳等你,有没有很真诚?】

钟熠吓了一跳。

【你别怕骗我!】

季霖:【谁逗你】

季霖:【图片.jpg】

随手拍的图,还真是钟熠小区的环境。

钟熠急了,【你在下面晒太阳干嘛,上来啊!】

【本来我当时就是吓到了,没过脑子关的门,你们再敲我肯定会开的】

想着季霖那个身体,还有那个看起来就很麻烦的偏头痛,钟熠拿着手机人都坐正了。

季霖长指叩了叩桌面,继续卖惨,【晒蔫了走不动,你下来】

钟熠是个实心孩子,【我下来】

季霖笑起来,把手机锁了屏。

钟熠换好了衣服鞋子,下楼的时候总觉得有哪里没对,季霖拍的风景,好像很眼熟,但是他也有两三个月没回来了,让他细想,钟熠一时间还想不起来。

怕人真在晒着闷头等,钟熠不敢耽误,糊涂着,一路小跑下了楼。

下了楼,在家属区的小花园里,终于明白了风景缘何眼熟。

晒什么太阳,季霖和一群老大爷坐一起,优哉游哉下象棋呢!

棋盘正正摆在一颗老树下,树冠巨大,哪有好多阳光,从树叶缝里漏下去的那些吗?

钟熠:“……”

季霖看到了钟熠,冲他招手,笑。

他一喊人,家属区里大家都熟悉,也把钟熠认了出来,大爷们招呼钟熠过去,问季霖和钟熠是不是认识之类的话。

钟熠乖乖走近站到季霖背后,也不好闹,不甘不愿敷衍道,“是朋友。”

季霖接过话头,“上京认识的,跟他回来玩几天。”

“哦哦。”

钟熠抱错的事情,他走后家属区也基本都知道了,一提地名,大家都默认是新家认识的朋友。

“你朋友棋艺不错啊,象棋都能下得这么好。”

一个常年在此处棋盘厮杀的大爷赞道。

钟熠闷声,“哦。”

季霖怕又惹钟熠不高兴,仰头对小朋友道,“能帮我去买瓶水吗,刚坐下下棋,天气太热了。”

脸颊仰起,钟熠才发现季霖冷白的皮肤上全是细汗。

哽了下,纵使不是很情愿,钟熠还是问道:“什么水?”

“矿泉水都行,如果是冰的更好。”

“知道了。”看了眼棋盘,走前又问,“你还要下多久?”

季霖忽悠人下来了,钟熠一问,也不敢让钟熠等,便道,“你回来差不多就完了。”

钟熠没听出其中机锋,点了点头,去小区外超市给季霖买水,走到一半,后知后觉,许助呢?季霖想喝水,怎么不让许助去买?

没见到许助人,没有答案。

大夏天的,超市里冷饮不多,矿泉水在他们这儿不摆冰柜,钟熠跑了两家店,最后去冰淇淋批发处,给季霖挖出一瓶冰冻的水来。

季霖急着离开,让了好几步棋给大爷们,输掉棋局,就此告辞。

等钟熠回去,季霖正好从位置上起来,和大爷们有说有笑,挥手告别。

隔着一段距离,钟熠便站定了,等季霖自己过来。

汇合后,季霖接过水喝了好几口,钟熠观察他神情,又觉得微信里的不像是说谎,季霖脸颊被晒得发红了。

钟熠再注意到别的,多看几眼,季霖垂目和他对视,“怎么了?”

钟熠迟疑道,“你肤色,好像是冷白色的?”

很不确定。

季霖扬了扬眉,“学画画的眼睛都这么毒的?”

钟熠奇怪的不是这点,而是,亚洲人皮肤很少有冷色调的,就算是白,也是暖白,比如钟熠自己就是,冷白的,钟熠想了又想,确定生活中,就看到了季霖一个。

季霖也学过画,钟熠想什么能猜到,又喝了口水,直说,“和我妈有关系,她是混血。”

这样哦,那就不奇怪了。

不过季霖的母亲,钟熠脑子迟缓地转了转,记得钟睿说过,是个雷区来着。

钟熠不再多问,季霖也不提,钟熠确定了,没记错就是个雷区。

怕季霖再被晒,钟熠带季霖去了门口的小超市外,给他抽了根小板凳。

钟熠和超市老板熟,这超市开了十多年,老板是看着钟熠长大的,又要了一根凳子自己坐,不知从哪儿再搬出来一台老旧风扇打开摇头,钟熠道:“你将就下。”

季霖言笑晏晏,脾气十分好的模样,“挺好的,算不上将就。”

“吃冰棍吗?”

钟熠本意是让季霖降降暑。

季霖摇头,“胃不好。”

钟熠鼓捣完,等他再拿了瓶水坐到季霖面前,脸上也出了一层薄汗,季霖把凳子往边上挪了挪,钟熠会意,整个挪入了遮阳伞下的阴凉处,休息。

老式风扇呼啦啦的转动着,年代久远,每一次摇头都有吱吱呀呀的声响,季霖颇为新奇打量着这一切,脸上看不出来嫌弃,反而带着些陌生好奇。

钟熠:“你没来过这种地方吧?”

季霖好笑:“我在你心里有多不食人间烟火,不至于。”

如闲聊般,季霖道,“待过更艰苦的环境,骑行西藏的时候,海拔高点水都烧不开。”

“噢。”

钟睿是说过季霖喜欢旅游。

不过——

“你一个人去吗,许助不会把一切都给你弄好?”

这下换季霖目光微讶打量钟熠了,等把钟熠看得,自己都觉得自己说的话不对劲了,季霖伸手在钟熠额头敲了个栗子,“我要是让人把一切给我弄好,我骑行什么?我直接一路开车上去不就行了?”

钟熠捂着额头,“。”也是这个道理。

说完季霖的视线却并没有移开,目光如炬道,“你心里就这样想我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

钟熠:“……”

钟熠有点不敢直视季霖了,低头嘟囔道,“你本身就是少爷啊。”

耳边听得一声嘲讽似的讥笑,笑得钟熠耳根发麻,莫名丢脸。

钟熠赶紧回归正题,“你跟我回来干嘛,这里你又待不惯。”

他家和上京可没法比。

钟熠甚至怀疑季霖在周边能不能找到一家舒心的酒店。

“那没办法,谁让事情是我告诉你的呢。”

哦,改制和转专业的事情。

钟熠低头,情绪低落,“我答应了不迁怒的,这事和你没关系。”

如果他早知道一些,那季霖就算是怎么暗示明示,他那天也不可能去赴约的,会乖乖在家备考,且,酒也是他自己想试试才喝的,也不是谁逼的。

想着难免郁闷,钟熠身体越发放低了,在低矮的凳子上蜷成一团,看着委屈巴巴的模样。

季霖不觉得事情是自己的主要责任,但要说全然无关,也不能。

本来是想和钟熠提回家的事,但见小朋友这样,季霖能感觉到,钟熠现在并不提起这个话头。

不想提啊……

季霖抬头看了眼烈烈旭日,突兀道:“你是从小在这儿长大的?”

钟熠点了点头。

“那带我去商业街逛下吧,给我找点能吃的东西。”

季霖正儿八经道,“住的还好,吃的吃不惯,胃现在不太好,再饿它几次要痛了。”

钟熠是知道季霖平日吃得不多的,闻言迟疑,“你……是有胃病?”

季霖摇了摇头,“之前犯老毛病,吃了一个月的药吃的。”

不断反胃干呕,胃能好才怪。

又笑了笑,笑容很淡,季霖一瞬不瞬凝着钟熠,故作弱势道。

“看我诚心等了你这么久的份上,可怜可怜我呗?”

【看我诚心等了你这么久的份上】=和大爷们们从开头下到熠崽下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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