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道心本相,他并不是一直只待在司空晏元神内。
根本上,他就是司空晏,司空晏就是他。
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只不过他是专注修炼、一心向道的那个超脱物外的司空晏。
而那个被尊为玉衡星君、太乙老祖,或者是痛恨他恐惧他的人称呼的“剑魔”“天孽”,则是另一个从凡身一步步走过炼狱之路,走到了今天的司空晏,他好战的另一个自我。
他们是一面镜子的正反两面。
互斥,却互为映照。
司空晏连灭十来个魔域大宗门,荡平十州,从魔域负伤归来,进了元神心府疗伤,他就接管了身体。
那段时间,每天在千灯殿里打坐的人是他,在殿外云顶峰练剑的人也是他。
因为修习无上清凉心剑诀,他一心精进,没有管宗门事务,反正太乙天都境域内,十万山脉,千川河海,大大小小宗门支脉,无数城池,主峰副峰,都是司空晏一个人说了算,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不顺他意的,杀了便是。
不过这样有种的,一年到头来也没半个。
大多数情况下,都不用司空晏自己出手,自有那些大能手下帮他办事。
除了魔域那边。
司空晏很喜欢亲自去魔域打杀,拿那些魔修大能当自己的木武童。
在太乙天都辽廓无边的境域内,形成了一条奇异森严的等级链。
普通子民,散修,城主,外门弟子,分支门派门主,内门弟子,各峰峰主,星天神伶,司空晏自己。
按惯例,各峰峰主之上,本该是亲传弟子。
但司空晏没有亲传弟子,他连自己曾经的掌门都杀了,弟子这种东西根本进不了他眼底。
于是取而代之的,便是司空晏用星天神伶术炼化出来的各色傀儡。
修为堪比化神期修士,时常御空疾行,双臂可幻化为羽翼,戴面具,负长剑,没有语言功能,只听司空晏一人命令,所指之处,皆可杀戮。
所以,星天寮上并无一个活人,也没有一丝活气。
只有司空晏,还有侍奉他的神伶。
以及流霜,夜雾,晨星,终年不化的玄冰和寒凇。
当他在一个寻常的一天,睁开眼,准备开始练剑,发现殿内除了燃烧的灵木香气,还多了一丝活人的呼吸。
他走过去,看到一个体型比他小很多的人跪坐在蒲团上,摇摇欲坠,快睡着了。
她的皮肤和骨骼都很柔软,头发很多很长,和星天寮上那些
好像只要随便来个什么人,抱起她时稍微用力,就可以将她折断。
道心本相想起来了,中途司空晏上线了一段时间,这个东西,似乎就是他带回来的。
好像一时兴起,从山道上捡了一只坠巢的雏鸟,或者是从兔子窝里掏了只还在吃奶的兔团。
道心本相无喜无悲地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再次见到她,道心本相没有想到是在司空晏的榻上。
床帐像很远的霞光,隔绝了天地,又自成天地,他像一座高大的塔,覆下阴影,她支起上半身,躺在阴影中,半抬头望着他,神情紧张,却没有那种被压迫的绝望,实际上,她好像习以为常,蝉翼纱单衣下,有指印的淤青,那是司空晏抓住她手腕和腰,过于用力留下的。
占有,因为隐秘而恣睢生长。
每次司空晏从魔域回来,都会在林北柔睡着的时候,粗暴地推开寝殿大门。
说推,只是打比方,因为门是在他一瞥之下就砰地开了。
他站在那里,阴暗,精致而唯我独尊,林北柔手肘撑起上半身,从浅眠中惊醒,安静而呼吸急促地望着那道高大的阴影,他和她之间是无所阻隔的距离,他黑魆魆的眼睛里,有正在涌动的,近乎狂躁的炙热。
退后是无用的,当司空晏连衣服都没换,护臂上还溅着不易觉察的细血,就踏上了床榻,门在远处怦然自动合上,这一方空间自动密合,他先跪在了林北柔两只脚踝旁边,指尖碰到踝骨,将人拖过来,林北柔往下滑了一段距离,丝织床单揉皱,旋即就被阴影覆没,被司空晏的嘴唇压住,尝到了余烬、金属和血的气味。
他的手紧紧固定住她的脑袋,五指张开,完全拢住她的头骨,林北柔没法移动分毫,只能仰躺着,腿内侧靠着司空晏的躯体,被动承受他的吻。
温泉水涌上来,淹没两人。林北柔睁不开眼睛,说不出话,司空晏那个好战的自我才会暂时被安抚一小部分,但接下去就是无休无止的失据。
长夜永昼,绛英纷落,叁辰颠倒。
道心本相本自端坐于心湖中,却被打乱了倒影,像被水中蛇妖缠上的法僧。
道心本相低头,看着后背缓缓起伏、趴在枕被上半昏半睡的林北柔,他自己全身隐约激烈的脉搏,还有躯体涔涔的光泽,都在昭示着发生了什么,又会发生什么,因为他感觉到了司空晏第二轮渴望,他还想再来一遍。
道心本相感到了危机,他不应该感觉到危机,即使眼前的画面感官有多绮糜,他都不应该。
修炼无上清凉心剑诀时,他曾见过比这堕落得多的考验,当时连一粒灰也不曾落入心境之湖,看一切如看枯骨。
但现在他感觉到了威胁。
更讽刺的是,道心本相意识到了一个清晰的事实。
当他感觉并判定这种感觉是威胁时,就说明他的道心出现了不稳的征兆。
即使这样清醒。
当司空晏开启第二轮深至元神的据为己有,道心本相却没有从他身体退下,而是同样清醒地感知了全部过程,从头到尾,以平等的第一视角,那一刻,他感受到了他其实就是司空晏,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魏瑕从梦境中缓缓睁开眼睛,情汛的余波依然在体内久久不肯退潮。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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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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