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尚看不见，这使得他的动作木愣迟钝了许多，他侧耳听着声音，只是待在贺泽身边，也不说话。

贺泽明明知道聂尚看不见，但是对上那张面孔时总觉得很奇怪，他似乎能看到聂尚的眼睛，像往常一般平和。

“好。”

聂尚他的确能听到一些裤子摩挲的声音，窸窸窣窣的，总让他担心贺泽支撑不住倒下来。

可那人总是比他想象强硬太多。他甚至能能想象出贺泽撑着身体，弯着腰，一点点扯裤子的动作。

“好了。”

聂尚摸索着床边，转过去，恍然中被一双手搭上，是贺泽帮他寻找到了合适的地方。

“我今晚先帮你按按，哪里疼告诉我。”聂尚依靠着感觉寻找到贺泽的眼神，抬着头看他。

贺泽点头，很快意识到聂尚蒙住了眼睛，张口：“好。”

聂尚的手法很好，几下上去能隐隐感到腿上的热气，还有一些痒痒的知觉。

聂尚的附在贺泽的萎缩的腿上，小麦色的皮肤压在贺泽惨白的残肢上，显得有些怪异。

贺泽垂眸看着自己的腿，眼神里除了压抑的悲愤甚是还有些厌恶。

“呃……”聂尚不知道摁到了哪里，贺泽差点痛呼出声。

聂尚能明显感觉到手下分明的骨骼结构和神经，他抬头寻着贺泽的方向：“不用忍。”

聂尚话音刚落，明显的痛感传输到脑海里，贺泽还是下意识吞住了，他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半晌突然喃喃：“我的腿在疼……”

聂尚看不见贺泽，但他想对方也应该是高兴的。只是他想象力有限，想不到贺泽高兴的模样。

“嗯。”聂尚淡淡应了一声，摩挲着把旁边的毯子拿过来盖到贺泽腿上，“会没事的。”

贺泽的手搁在毛毯上，他发现聂尚的手比他的要宽大一些，还有许多茧子。他隐隐的居然对眼前的人生出了些意外的好心，不是出自于警惕和防备。

聂尚一膝盖跪在地上，另一腿撑着，他没听到贺泽回应，便试探着问：“我可以摘下来了?”

贺泽抬眸看着他，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拖着声音懒懒道：“不能。”

“嗯。”

贺泽伸手握住聂尚的手腕，微微用力拉近自己：“怎么不是蹲着就是半跪着……”

聂尚顺着贺泽的力气靠过去，另一只手怕压到贺泽，故意伸的很远去撑住床边。

他能感觉到自己距离贺泽很近，近到能听见那人的呼吸声：“怎么了……”

他眼上的丝带被人扯了下来，一睁眼便看见了贺泽那柔软的金色长发。

贺泽眯着眼睛看他，听语气心情很不错：“你想要什么……与我说，我会帮你的。”

在这时候，聂尚才觉得眼前的人真实了些，明明也是二十来岁的年龄，该是有些精气神才好。

只不过聂尚似乎再没有什么需要贺泽帮忙的了，他思索了一番摇摇头：“不必，你帮我的已经够多。”

贺泽在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两人这过于亲昵的动作，他松开聂尚，白皙的脖颈隐隐有些发红：“我愿意给，你接受就是。”

聂尚看着他愣了许久，才应下，他一直都知道贺泽本身就是一个极好的人。

“明天我要出门，近期可能就不怎么回来了。”聂尚难得说了很多话，他抬眸看着贺泽，“你自己注意些，有什么事就让齐天去。”

“你要走?”贺泽的眉头几乎是一瞬间就蹙起了，话语之中似乎有些生气。

“嗯，我得找份工作。”聂尚看贺泽脸色不好看，其实也不清楚是自己哪里惹了他。

“是齐天给你的薪资不够么?”

聂尚明显一愣，试着和贺泽解释：“这不一样。”

他虽然是以保镖的身份带过来的，可他们谁都知道那就是个幌子。聂尚怎么肯靠着齐天的情面一直在这里白吃白住。

再则，小八也不会允许他吃软饭。

“我得去找些药材。”聂尚看着贺泽，很是认真，“每天晚上都回来给你按摩腿。”

他很自然说了这些承诺，也没有细究什么。

贺泽躲开聂尚的眼睛，有些不自然：“我还得去学院，你回来也没什么用。”

聂尚有些意外，他很正经地劝告贺泽：“你明天不能去上课。”

“可若是我们院长非要我去呢?”贺泽这纯粹是瞎说，有哪个院长敢强迫他。

聂尚抿着嘴，仔细斟酌起来，最后还是摇摇头：“明天好好休息。”

贺泽却似乎有些不依不挠：“可若是我不去，我们院长把我开除了怎么办。”

聂尚见贺泽似乎真的很发愁，犹豫再三还是道：“作为你的医生，我不希望你去。”

贺泽现在还做不到把自己的伤疤揭开在人前，明天若是去就又得强撑着那假肢，一天下来又不知道要多难受。

但是或许学校对贺泽来说真的很重要。

“这几天别用假肢，穿些宽松的短裤，冷就拿毛毯盖着。”聂尚从床上站起来，“好好休息。”

他今天话似乎格外的多。

“聂尚。既然是为我买药，这卡你拿着。”贺泽递了一张银边的黑卡，“密码是201231。”

“你生日?”

“不是。”贺泽看着眼前高大的人，缓缓摇摇头，“没事了，下去吧。”

聂尚点点头，将卡装好 ，出去的时候顺便把窗帘拉上：“每天可以晒晒太阳。”

“嗯。”贺泽眼看着聂尚出去关上门，才无力地侧躺在床上，他看着手心的丝带，有些出神。

“小八，身份认证的事情先不弄了，等贺泽消息。”

小八有些不高兴：“我都弄差不多了，你干嘛还要麻烦别人。”

“辛苦你了。”聂尚伸手摸着小八的球肚子，神色认真。

这时候小八反倒不好意思了起来，这本身也是它自己的任务，上心是应该的。

“不过你真的觉得他会帮你吗。”

聂尚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想：“贺泽他自己提出来的。”

小八顿了顿，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但一时之间还是想不通。

聂尚明天要出去的话，还是得和齐天谈一谈。他下楼拿了杯水，就去敲齐天的门。

“聂大哥……”齐天开门见是他，神色不由得往聂尚后面瞟，却是什么也没看见，“你自己来的啊。”

齐天看上去兴致缺缺，整个人都很颓废，他侧身让聂尚进去，垂着身子走路：“是小叔让你来的？”

聂尚摇摇头，还没开口就又被这家伙打断了。

“那是智网的事……”齐天勉强笑了笑，“我想我今天大概是没什么心情……”

“我明天要出去。”聂尚赶紧找了个空隙插上嘴。

“啊?你去哪啊?”齐天不大理解，“小叔不是让我们过几天走吗?他改主意了，马上走……?”

“有些私事。”

“……”齐天不相信，他皱着眉头想了很久，有些不安地问，“是因为我没给工资?”

“不是。”聂尚制止住齐天连飞的想象力，赶快解释道，“我找你，是希望你明天照顾好你小叔。”

“好的。我一定完成！”齐天拍了拍胸膛，“大哥你尽管忙你的，我在这没什么问题。”

“行。”聂尚顿了顿，还是站起来走了，“拜拜。”

聂尚第二天照旧起得很早，他的东西只有那么点，拿上就能走了。

这时候贺泽约摸还睡着，还是不要打扰他比较好。

清晨的时候，贺泽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只拉开了窗帘的一角，静静看着人影走远。

他再三犹豫，还是没有安排人跟踪。

聂尚昨晚就给自己写了一张药物清单。他一大早看着地图跑了好几家药店，没有一个人能听懂他的要求。

“宿主，你看这个是不是有点像你要的三叶。”小八指着自己的系统里翻出来的图画，“要不我们再找找。”

聂尚按照小八的图书，倒是真找到一些相似的药材，但还有一些一点也查不到。

药店的人不怎么搭理聂尚，常常是摆出一副忙碌的样子晾着他，也不听聂尚说话，就好像这人没站那一样。

小八趴在聂尚肩膀上，再眼睁睁看着聂尚不得不出门换一家的时候，身体简直要气胀了。

“有这么做生意的吗?把客人晾在这，这么半天没有人理一句……”

“没事。”聂尚拍了拍震怒的小八，他似乎完全没有生气，“我们换一家。”

聂尚带着小八换了一家门店偏僻点的，店里人少，起初也没人搭理聂尚，但看见聂尚拿出一张单子，觉得是来了个大的，这才有人来问他。

“不要磨好的粉末，原本样子包起来。”

那人白了一眼聂尚：“都是弄好的，没有你说的，爱要不要。”

“……”聂尚看着他，提醒后面货架上有，“你不去，我去。”

“好了，您的药拿好。”服务员从同事手里头接过包好的，推了推感应器，“请。”

“我刷卡。”

“有毛病。”那人直接骂出了声，“谁买个药还要刷卡啊，没谱硬摆。”

他似乎是故意的要看聂尚难堪，一时之间许多眼睛偷悄悄往这边打量。

晚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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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未来时序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