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聂尚入职的第一天。赵大爷躲在自己的小屋里不肯出来，他便搬了凳子坐在外间守着。

学生和老师走过的时候会自动匹配系统数据，也就不需要聂尚怎么注意。

克莱尔的大门一向坚固和稳定。

聂尚关闭墙上的任务清单，把帽子往头上一戴，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听到一声巨大爆炸声，他下意识张开嘴捂上耳朵。

眼前幽蓝的火光炸开来，热气烧灼着空气，聂尚拿了外套浸水后毫不犹豫冲进了火光里。

他发现对面的房屋还光着，只好踹破窗户翻身进去，把赵老头带出来。

火光一下飞上天空，化作火流坠落。聂尚猛地反应过来，这恐怕不是意外，而是蓄谋已久的袭击。

他将赵老头放在空地上，自己则是越到高处，观察着慌乱的人群。

流火像是有意识一般，施虐在克莱尔大门周围，并没有一点向外蔓延的意思。

聂尚果然在人群发现一个人逆流混进了学院，看方向像是星际实验楼。

聂尚没有犹豫，暗中跟了上去。

海风身上穿着校服，头发也规规矩矩地贴着脑门，看上去和其他人并无区别。

克莱尔位于市中心，校园有配有专门的公安部队，火势造成的混乱有限。

这次他最后的机会，他早就无路可退了。

海风眼瞅着就能打开实验楼的密钥，从这里带走“无形”标本。

他的手摁在门把手上，一把旋转的小刀划破空气，在他的手上留下一道长长的伤口。

“是谁?”海风抽出自己的光能炮，警惕着周围，这里，这里还按计划不应该有人才是。

聂尚瞄准海风的下颌，一个横踢把人直接踹开几步远。而那旋转的匕首也在此时飞到他手里，刺向了海风的小腹。

“是你……”海风捂着自己的小腹，压着呀抽出小刀恶狠狠地盯着聂尚，宛然是地狱的绝命之人，“又是你……”

聂尚看这人陌生，但还是一下听出来这熟悉的声音。

“你该在监狱里。”聂尚眉头一皱，“放下武器，我不杀你。”

海风宛若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有今天还不都是被聂尚害的。

他这次任务完不成，也不配活着了，拉死聂尚这个垫背的也好。他的脸皮下突然浮现出几条蚯蚓粗细的长条，扭曲爬动，就在一瞬间，他的皮囊炸开，一只黑色白尖的软体大虫冲向了聂尚，伴随着一声巨大的力量冲动。

“危险——危险——”小八眼看着属于聂尚的血条猛然下降，强势越级发动了紧急保护。

小八趴在聂尚的肩膀上，似乎变成了死球。危险时刻，聂尚还是下意识护住了他，跳到了空地上。

大楼受到波及开始倾倒，钢筋水泥开始掉落。

“紧急保护程序失败——检测——警告——权限无法开启——”

“还活着……”小八贴在聂尚的脖颈处，感受到脉搏的跳动，心中稍稍安稳了些。

医院的人在这天晚上突然收到皇室下达一级指令，一个将死的男人通过秘密通道送到了恩达医生手里。

“想尽所有办法，让他活着。”

贺泽带着人从旁边走过，眼神匆匆瞥了眼躺在病床上聂尚，便带着军士们踏着夜色匆匆离开，他帽檐下的眼睛血红一片：“全城搜查，生死不论！”

恩达带领团队第一时间开始抢救。他用了帝国最先进的机器，却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诊治方案。

聂尚的伤太过于奇怪，明明是爆炸形成的伤，看着却像是被什么啃咬了一般。

他只能使劲所有的力量维持聂尚的生命体征，并祈求神明能够保佑子民。

机器在冰冷的室内嘀嘀作响，猛然拉成了一条直线……恩达站起来步履瞒珊。

他想起来几年前是贺泽躺在这里，他记得那人宁死不要麻药，不要切他的腿。

他学了一辈子研究了一辈子……怎么什么都做不到呢……

他似乎听到了，机器连续不断的嘀嘀声，很快……恩达突然回头走过去看着病床的人。

神明在上，那人居然逐渐恢复了心跳，血液开始流动……就连那些伤口都以一种奇怪的速度恢复。

他还是人吗？

恩达站在床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聂尚好像在做梦，他的脚站在一个浑身雪白的星球上，他抬头就能看到无限的宇宙星辰，身后是一颗参天大树，那枝干散开似天地中的一把伞，遮掩着苍穹。

他能感觉那棵树生命的流动，隐隐中好像与他血脉相传。一种深植灵魂的羁绊，吸引着他靠近。

聂尚的手在触碰到那巨树的一瞬间，灵魂猛然被吸入一个漩涡，刺激着他不得不醒来。

聂尚睁开眼睛望着头顶的天花板，他动了动手指，发现床边趴着一个人。

金色柔软的头发垂在白色的被套上，只隐隐露出他那满是乌青的眼下。

聂尚恍然伸手想去触碰他……他突然觉得这人好生熟悉，像是他们本该认识了许久。

“聂尚……”贺泽恍然发现自己睡着了，他睁眼看着聂尚，看上去比中了千万大奖还惊喜，他后怕地倾身想抱他，却碍于伤口不敢动手，只是轻轻道，“你还活着……”

聂尚看着眼前的人，发觉他好像快要哭了，像是快要破碎的瓷器，“别哭……”

他看着眼前与自己极为熟稔的人，许久才不得不开口：“你好……你的名字是……”

贺泽正沉浸于聂尚醒来的喜讯中，恍然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如糟晴天霹雳：“我……我贺泽啊。”

“抱歉。”聂尚发觉眼前人痛苦的神情，不由得垂下眼眸不忍再看，“我忘了。”

“你忘了？”贺泽傻傻跟着重复了一遍，看着眼前的人恍然想起来两人第一次相遇的牢房，也是这样的陌生。

贺泽这几日忙碌，一直紧绷着，短时间内大喜大悲，竟是使不上力一下子昏厥过去了。

“……”聂尚从床上下来，走了出去，拦住一个医生，“贺泽晕倒了。”

他站在原地看着那医生匆忙跑开，回眸看着病房里晕倒的人，那两个字在喉咙眼滚落了许多遍……

“贺泽……”他一点也不记得。

“宿主！”

“聂尚！”小八不知道自己喊了多少遍，球都要废了，可眼前的人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听不到了，也看不到了。

小八满身寒意，他该怎么办……聂尚看不见他了，是系统BUG吗？

小八发现系统里的很多功能都已经瘫痪，只剩下求救的警报还在。

可他若是摁下警报，就意味着他的任务失败，他将会失去这份工作，成为被废弃的管理者。

聂尚躺了几天，身体已经恢复如初，甚至比爆炸前更强。

恩达来得很快，他一进门就看见完好无损的聂尚，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很震惊。

他顾不得这些，紧赶着让人把贺泽换到病房，插上仪器，发现只是太过于劳累。

聂尚站在病房外没有进去，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那人却是那样的熟悉。

这是一个完全的陌生的世界。

“聂大哥……”齐天的腿已经养得差不多了，他一过来就看见站在过道里的聂尚，慌乱的心好像突然有了主，“还好你醒了，小叔他还好吧。”

齐天眉头皱得很紧，他就应该就应该强制绑住小叔让他休息的。

小叔……是说里面的人吗？

“你知道我的名字？”

“啊？”

“啊！”齐天爆发出一声惊天嚎叫，“你不记得了……”

他点点头，目光垂落在地面上……此时若有人去看，就会发现他的眸子，原本的黑眸正在消逝……

齐天拉着聂尚到一边，细细讲起来他们认识的事情。

聂尚看着他，似乎理解了这段不存在的记忆，他转眸看着房间里的贺泽，声音有些艰涩：“我与他是什么关系。”

齐天一时间愣住，他其实也不大清楚，可他知道他们两人是特别的……

“好朋友吧。”

聂尚点点头，算是记下来，想起方才醒来时那贺泽的眼神……这几日想必是累坏他了。

贺泽睡得并不安稳，时不时地会说一些梦话……整张脸都因为梦魇刺激的惨败。

聂尚从旁边的陪护床上醒来，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坐在病床旁边。

他俯身看着眼前的人，目光落在对方的残缺的肢体上，思虑良久还是决定将人叫醒。

“贺泽。”

“贺泽……你做噩梦了。”他的手恍然被贺泽紧紧抓住，怎么也抽不出来。

那人握得很紧……就像是悬溺之前最后一根稻草。

贺泽睁开眼睛，见是聂尚，本能地抱住他，颤抖着声音，断断续续：“我……做噩梦了……”

聂尚有些不大自在，他垂着眼眸，感受到对方身躯里那颗跳动的心脏……

“别怕。”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莫名地想让眼前的人别再颤抖。

“……”贺泽好像反应过来，他缓慢松开眼前的人，口中念念有词……

他扯着嘴笑得很难看：“不是梦啊……”

“我们是朋友么？”

贺泽猛然抬头看着聂尚，发现他眼底的疏离……

他们的关系……算是什么呢。

小八：我要完蛋了！我要报废了……我真的活不下去了……（螺旋暴风哭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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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未来时序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