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帮你看着……”小八挥动着翅膀，被风刮到旁边的树上，他塌软着身子弱弱地扒着枝干，努力举了一个小旗子给聂尚加油。

无他，他真杀不起来。

无尽的时间往复，宇宙轮转的力量孕育出神秘的莫比乌斯之树。

聂尚的力量来自星辰深渊，莫比乌斯将源源不绝地给予聂尚无穷的力量。

莫比乌斯生灵将在无尽的时间中往复中不断的重生。

他不会死，也将一勇无前。

聂尚的手化成轮胎粗细的藤蔓，带着尖刺猛地砸在那只白头母虫的硬壳上。

藤蔓压着母虫脑壳炸开了一些黑色粘稠的液体，那些东西沾在藤蔓上快速蚕食腐朽着一切生灵。

聂尚压着眉头，自断藤蔓，飞身躲在树上，把小八接下来。

他一只臂膀压下去，挡开那些密密麻麻的黑虫，他一边躲闪着三只母虫的喷射，一边清除师父身边的吃人的血虫。

他的脚下牵动着山林的根齐齐上拱，捆着山体抬高刺进了最前面大母虫身下的白色大球。

他隐约能看见母虫身下的身体挣扎膨胀隐隐透露出人脸的形状，里面好像挤压着千万人的尸体。

聂尚的身体因为腐蚀不断的重生，能量消耗巨大宛若一个巨大的漏斗。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师父，突然想起来村子里的人……

母虫的壳子恢复速度很快，寻常的攻击根本留不下任何痕迹。聂尚注意到那些血虫隐隐都围绕着一个中心移动。

方才那只白头母虫迎头被打，都不见它们回去维护……

聂尚始终被那三只母虫逼得太紧，想动手探一探那群恶心的血虫都找不到时机。

杜若风瘫在地上，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骨髓上似有千万只蚁虫啃咬，吸食他的心血……

他艰难将脖颈瘫倒过去，看见自己那个捡回来的徒弟的身体宛若一只巨大的树异怪。

“聂尚！”他大吼着站起来目光紧紧盯着隐藏在百虫中的光速移动的虫王，直直冲了出去。

他一动，腿上猛得就被缠上了百虫，那些密密麻麻地虫子咬着他的皮肉，阻挡着他的步伐。

聂尚回眸，直看见一个人淹没在百虫之中，挺着身体伸着手冲向百虫中心。

“跑！”杜如风大声嘶吼着，倒在聂尚面前。

聂尚依靠着手上的藤蔓飞快地向后掠去，他眼看着百虫中间爆发出巨大的火光，热烈灼烧的火焰施虐者扭动的黑影。

火红的颜色映红了正片天空，隐隐与海风自爆那日的火光重叠在一块……

聂尚狠狠地摔在地上，他拖着身体拢着小八从灰烬中站起来。

聂尚怕火，像是生来克在灵魂深处的恐惧，令他不敢轻易向前。

他瘫倒在一块石头旁，静静等着那片能量爆炸引起的火焰消逝。

聂尚抬眸看着天际，声音沙哑如同刀割：“这火……有多久才能散去。”

小八看了看这山火，使劲压着聂尚的腿：“一时半会估计停不了……”

“……”聂尚拿了一只支撑自己站起来，神色平静入场，他将小八安放在石头。

“我去去就来……”

小八惊恐地大叫一声：“聂尚！”

“你等我。”聂尚说完便义无反顾闯进了火海。

“他是为了救你！”小八不明白，他不懂……活着不好么……

聂尚顿了顿，没有回头，纵身跳了进去。

他只记得杜如风是他师父。

他记得方才虫群之中隐隐发亮的虫。

他不记得他曾经是否遇见过杜如风，又是否走到了这里。

但今天，事已至此，他至少得把虫王晶石拿到手。

他闭上眼睛，能看见璀璨星河，伟大的莫比乌斯之树就在眼前。

他以自己最快地速度冲进火海，身长右手的藤蔓拿到灰烬之中唯一一块明亮坚硬的六棱晶石。

火焰之中，他寻不到杜如风的尸体。

聂尚瘫倒在地上，眼皮重重压下，似乎连最后一丝都要费尽莫比乌斯的生命正在拼命地唤醒他。

隐约之中，他似乎看见一个人影从无尽的宇宙星空中向他走来。

聂尚再次醒来，熟悉的花草覆在脚下，身前是那颗繁茂高大的莫比乌斯神树。

他回头看着莫比乌斯上的那颗巨坑，失力累倒在花草上。他手下抚摸着那些娇嫩的花瓣，这里曾经埋葬着贺泽的尸骨。

他回来了。

他的生命之源……莫比乌斯。

“你在哭什么呢……”

聂尚睁开眼睛，什么也没看到，可他明明听到了有人在他身边耳语。

那么慈祥和蔼……

他愣愣地看着宇宙深空：“是您创造了我……”

那声音似乎陷入了沉重的思考，许久都没有回应。

“是我令您不满意么……一次次地重启，一次次地覆盖消灭……”

是因为他太失败了么？

他突然陷入了无尽的恐慌之中，过去他埋怨时空局设计欺骗他……现在却觉得，如果他不曾失去记忆真的能受到了这样无尽恐怖的噩梦么？

无止境的见证爱人离开，无止境拥抱爱人冰冷的尸体。

他的爱人、师父、朋友……

他每一次都要忍耐失去。

聂尚发现自己那颗属于莫比乌斯的心脏在刺痛，他缓缓地伸出手抚摸着脸颊……恍然发现他哭了。

莫比乌斯的生灵，不应该体会这些……

聂尚哭着问造物者到底是为什么……

“你拥有了一颗属于人类的心脏……”

聂尚侧身揪着自己发疼的心脏，使劲捂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忍耐痛苦。

“不可以么……”他问。

“您讨厌人类……”

“他们是罪恶、是虚假、是自私、丑恶的物种……他们是失败的造物。”

聂尚双手扒弄着泥土，四肢并用爬起来，他一步步走到树下。

“可是……”聂尚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从不这么觉得。

“你经历这么次，憋执迷不悟了……”

聂尚抬头望着莫比乌斯神树，口中喃喃……宇宙的时间在他脑海一帧帧回放……

他跪倒在树下，虔诚的祈祷神意。

“可我觉得……虫族才是失败品。”

村子里或许有人故意把他当成免费劳动力随意使唤……可也有人真心关心着他真心同他玩耍。

在科尔斯，人类漠视威胁他，可也有人会好心的提醒他。

在中心城他是受了些惩罚，遭受了惩戒……可总有人惦念他的恩情，会大方地帮助他。

他可能处处遭人白眼，却也有人愿意伸手扶他，帮他适应这一切。

齐天不忍心看他流落街头。

赵路愿意给他一份工作。

王庭的利用和控制，被贺泽挡得严严实实。聂尚甚至不能从中察觉。

杜如风他害了很多人，可是他曾经把还是婴孩的聂尚捡了回去，还做了聂尚的师父。

方才也是杜如风把他从虫族里救了出来。他恨杜如风的欺骗狠毒，但又无法忘却过去的好。

他没敢去细数贺泽的好，那是他的宝物……他不敢露出来给人看。

他想了许久，将这万万年的光阴想了个透彻，他想起来贺江海那样的大英雄……

他细数人类的过往……始终觉得，罪不至此……

“我给你一次机会。”

那声音又在他的耳边响起，他连忙站起来，仰望着星空，见证着时光流转。

他手里紧紧握着那枚虫王晶石，被时空深渊送到了一个战场。

他听见造物者的低语。

“如果人类这次不再放弃贺泽，不再自相残杀……往事种种一切如烟。”

这是他给人类最后一次机会。

聂尚发现头顶突然出现一把巨大的法锤，那锤柄握在国王的手里，身后是威严正义的法理徽章。

两侧是庄重严肃的陪审团，台下是威武的军队。

最低处站着贺泽，他带着镣铐被人押着关在牢笼里，神情平静，身姿挺拔。

“现在对贺江海夫妇进行非法研究，导致异能泄露引发兽潮遭至人类危机旧案进行庭审。

贺泽一个人站在王庭的对立面，他目光愣怔地看着徽章，心底的怒气猛然炸开。

这些偷生的小人，竟然站在这里堂而皇之污蔑他的父母。

“取证发现贺沂的尸体里储存有异变病毒和当年引起兽潮的病毒为同一种。”

贺泽原本还能维持冷静，可当看见自己的好阿姐，阿姐原本已经安葬的遗体出现在法庭上被人展览时，怒火彻底冲破理智。

他怒而捶打着牢笼，身体的铁链发出尖锐地撞击声。

“！”

“……”

虫族在这时候传来消息，只要交出贺泽他们立马退兵。

聂尚握着手中虫王的晶石，恍然发现这一切是已经发生过得……是过去。

过去，说明结果已定。

他听见造物者问他：“你认为他们会交出贺泽么？”

答案呼之欲出。

聂尚愣怔看着这一切，他不敢想，不敢想贺泽究竟是如何自己独自面对这一切的。

画面忽转，聂尚被推至一个混乱的黑夜。

他认出这里是王庭宫殿，一扇大门隔开了那些高高在上的人。门里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门外是愤怒的群众。

他们高举着横幅，抱着日常生活中最常见的武器击打宫门。

混乱之中，一切秩序都将变成粉末。

长冰和猎鹰好多的军士主动反身刺向王庭。

“停止求和……取消侮辱条约。”

“释放贺泽少将……恢复英雄名誉。”

“人民不受欺骗！”

民众握着从侍卫那里抢来的枪，冲进宫门，一声声枪炮声冲向天际。

聂尚可以感受到世界正在崩塌……下一次重建即将来临。一切磨难将再次降临。

聂尚在混乱之中，一心跑向宫殿的监狱。

世界崩塌之前，他要和贺泽在一起。

贺泽的假肢被剥夺，双手捆住扔在牢房里，他撑着身体隔着铁门与聂尚贴在一块。

聂尚身体扭曲挤过铁门，将贺泽紧紧搂在怀里。

“别怕……”贺泽甚至能扯着笑容安抚聂尚，这一个看起来不太正常的“人。”

贺泽想抬头看一看聂尚，却被他用力压下。

世界崩塌，一切重归于尘土。

聂尚俯身认真亲吻这贺泽的头顶，颤着声音告诉贺泽。

“在宇宙的某个时间，我们一定会再次重逢。”

贺泽胸腔里溢出来鲜血，他用力回抱着聂尚，使出最后的力气在聂尚耳边喃喃：“我爱你……”

他本来以为，两人的告白应该是精心准备，有很多惊喜快乐足够一生去回顾。

可现在，没时间了。

他只能用尽力气诉说“爱你”。

［星辰轮转，时间恒常。任务完成——］

聂尚再次睁开眼看到这个世界，眼前没有熟悉的星空，也再没有莫比乌斯的神树。

他的眼前不再飘落着无尽的白色花朵。

他低头发现自己的手肉嘟嘟的，像是小孩子。他抬头看时间发现自己只比路边的灌木丛高一点。

他的脚下是一条弯弯绕绕的小路，一直延伸到一幢房子前。

那里有一座花园，种着许多鲜艳的月季，长得娇艳鲜嫩可爱非常。

远远地传来一声清脆的童声。

“快点……我今年要第一个坐花车！”

一个小男孩边回头边跑过来，一下子撞进聂尚怀里。

小孩子柔软的触感，让聂尚不由得发愣，他好像被反应过来，任由小男孩把自己撞倒地上。

聂尚倒在地上愣愣地看着眼前和贺泽长相神似的小男孩。

贺泽皱着眉头从聂尚身上爬起来，伸出手拉聂尚，语气凶凶的：“你比我高，哭了丢人。”

聂尚握着贺泽的手站起来，他看着贺泽别扭的神色，恍然笑了笑。

“小泽快给人道歉。”贺沂穿着裙子，呼着气小跑过来，她弯着腰不好意思地朝聂尚笑，“摔疼了吧，真的很不好意思。”

在春风中，聂尚被贺泽拉着跑远。

“我把我的糖都给你。”贺泽苦着脸把口袋里的糖都塞给了聂尚。

“不生气了……”

“谢谢……”聂尚看着他很认真地说了这两个字。

他抬头看着天际，抿着嘴轻笑。

这次他们遇见足够早，一切都来得及。

特别感谢Ry的地雷。昨天看到真的很高兴，谢谢。

聂尚的故事就要到这里了，我们亲爱的小八马上要回局里述职了，希望他能有一个不错的评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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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未来时序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