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第十章

聂将心平躺在床上,双眼望向天花板无眠,困意全无。

刚才睡得够久了,现在急迫的想要得到睡眠也只是徒劳。

记忆像是被无良之人盗取了一般,残缺不全。她的记忆只到溟宋除掉夜狼妖走到她身边为止,其他的一概不知。

再睁开眼,她人就在堕妖城里面,而她在这张床上睡到了凌晨四点,现在的天还是漆黑一片,可她却睡不着了。

溟宋。

这个名字为什么这样熟悉。

总觉得溟宋看她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有什么事是其他人知道而她却忘掉了吗?

聂将心曾一度认为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一个梦而已,但她的四肢被白色绷带绑的如同木乃伊一般。

所以,这不是梦。

她人在这里,溟宋已不见踪影。

房间的门大敞四开着,她偏过头去看了两眼,索性坐起身望向门口,刚要起身去关门,却凭借着在夜里微弱的视觉看到了一个熟悉身形。

溟宋插兜站在客厅的阴影里,容貌因黑暗环境而模糊,她只能分辨大致轮廓。

一身白色装束亮的刺眼,和他银白色的长发如出一辙。

现在他没有穿那身玄色长衫,白衬衫袖口让他卷起半圈儿,露出了精细的手臂。

穿长衫时没能凸显出的修长的腿此刻正从不远处开始,走向她。

“谢谢你,又救了我。”聂将心抬手习惯性的想要去抓手机,双手向后抓了两下,没有找到。

手机不在她的身边。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口头感谢。”溟宋走向聂将心的时候窗户被猛然间打开,夜风徐徐,吹开了窗帘,月光气势汹汹的透了进来。

这个房间空旷的很,溟宋的那一句低声浅语就像是留在了山谷里似得,萦绕在她耳畔久久不曾散去,她好像还听见了回音。

待他就走到她面前的时候,聂将心仰头看他。

她目不转睛的与他对视,惊奇的发现溟宋那一头飘逸的长发,不见了。

他剪了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

聂将心就这样一边盯着他看一边在心里窃窃私语,不由的出了神。

“还想看多久。”溟宋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的瞥了她一眼,嗓音低沉。

房间里静谧无声漆黑一片,聂将心倾耳去听,听见一道不平稳的急促呼吸声。

这呼吸,是她的。

“不怕我?”见聂将心不出声,溟宋转身走到窗边与她拉远了距离。站在月光的洗礼下,他那无可挑剔的面庞映入眼帘,安静又落寞。

聂将心眨了眨双眼,刚想动身,腿上抽痛了一下,她倒吸一口冷气半弯曲着身子,抬手按上床面,手上的疼痛也开始剧烈的传来,就像是要撕裂她的手掌一般。

“嘶。”聂将心低眸扫了一眼自己的右手心,隐约有血色溢了出来,她抬起左手捋了一下挡住视线的刘海,心想:还真疼。

“最近你最好先不要乱跑,替身工作也停了,不然伤口会一直这样裂开,不会愈合。”溟宋的视线落向窗外的城屋,零星的路灯伫立在街角点亮路道,远处的高楼大厦也仅仅只有几户的灯还在亮着。

堕妖城以外的城市,如今都沉浸在无边的黑暗与寂静之中。人们陷入梦境中去,沉眠之际大脑仍在不断思考。

“我没有乱跑。”聂将心鼓着嘴小声说道,腿上的伤口咝咝啦啦的疼,她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不敢动弹,怕再次扯到伤处。

“没有乱跑为什么大晚上的不在医院。”他问。

他还去医院找她了?

“医院的空气让我喘不过气来,所以我就走了,倒是你,怎么知道我去过医院?”她反问道。

溟宋蹙眉转过身看向她,身靠着宽长的门边半曲着一条腿站立着,目光有些耐人寻味,说:“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只是你没注意到而已。”

“咳咳。”聂将心清了清嗓子,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她睁大眼吃惊的看向溟宋,又瞬间收敛好情绪:“不要讲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话。”

“……”溟宋又皱了一下眉,有些无奈的反问道:“误会什么。”

“总而言之,今天谢谢你了。”聂将心低着头抬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大腿,思绪断断续续的,因再找不到其他话题而言归正传。

“放心,不是无偿帮助你的。睡吧,有我在这里,不会有任何人或妖可以伤害到你。”溟宋抬身离开窗边,右手轻轻一挥将窗户关上。

屋内瞬间恢复了平静,无风,也无影。

溟宋双手插兜自然的迈着大步往前走,表情淡漠神态自若,一身背影完美到无懈可击。

聂将心看着那道走到门口的背影,终于做出了抉择。她将手安放在床上,启唇倾声问道:“你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救我。”

“直到你想起来解开我身上役咒的办法为止,我都不会让你死掉。”溟宋随手带上门走了出去,背靠着门站在门外仰头叹了一口气,闭着眼将记忆倒退。

“别感动啊,女人。”溟宋蹲下身子用手拄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她说道:“若是你死了,我岂不是又要寻上你三百年。”

“你——”聂将心伸出右手食指指了一下溟宋,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她话还没有说完就闭上了双眼,身子失控的往后栽了过去。

溟宋连忙伸出双臂接住了她,把聂将心抱在自己怀里。

他垂眸瞄了一眼怀里的人,就在他的胸膛旁,传来了一阵阵起伏不定的沉重呼吸。

溟宋扶在聂将心头上的手慢慢下滑至她的后背处,另一只手移动至她的腿窝,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聂将心抱了起来。

怀中熟睡的人惬意的在他胸膛处蹭了蹭,右手牢牢的抓住了溟宋的衣襟。

溟宋一时愣怔,但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状态,抱紧了怀中的人慢慢往前走。

他鬼使神差的将她带回了堕妖城。

直到溟宋将聂将心放到床上后,他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随着视线下移轻轻一瞥,终于发现聂将心伤口处的血已经沾染在他的手上。

溟宋微微蹙眉,就像是察觉到有一片血污蒙住他的眼一样。

正打算全身而退的溟宋抽出了手企图站直身子,发根处却传来了一阵抽痛。

他侧眸扫去,瞥见聂将心伸出手拽住了他的头发,她的指尖轻触上溟宋的发丝,他的发也在同时缠上了聂将心的手臂。

几抹鲜红的色调瞬间在他的发间晕开来。

溟宋低头探了一眼床上的人,动作变得迟缓起来。

还好,没有醒。

溟宋慢慢弯曲了自己的身子,小心翼翼的把手覆在聂将心的手上,想要不动声色的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轻轻掰开。

他还没能完成第一步行动,刚才还在熟睡的人刷的一下就反握住溟宋的手,双眼似睁非睁,有些胡闹的撒娇说道:“你这头发也太长了吧,比我的头发还要长。本来就长了这么一副精致魅惑的脸,怎么,还要留长头发?还是说你们妖怪都是这么好看的?”

聂将心努力的抬起了一点身子,几根溟宋的发丝还被她握在手里,她这么一动弹,险些要把溟宋的头发连根拔起。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溟宋弯着身子放低了姿态,用妥协的语气不耐烦的问道。

“剪了。”聂将心伸出右手比出了一个剪刀手,边比划边嘀嘀咕咕的说道:“剪到这儿,不,剪到这儿。”

聂将心一个劲的比划,一身酒气溢出唇中流淌在溟宋的鼻尖处。

她什么时候喝的酒?

溟宋眉头一皱,抬起右手在聂将心的头后护着她的后脑勺,生怕她突然倒下磕到自己。

“好,就按你说的来。”溟宋轻声安抚着醉在自己身旁的人,哄说之余抬头望了一眼窗外。

今天又是满月。

溟宋这才走神片刻,只听“刺啦”一声,冰凉的空气顷刻间侵占了他从锁骨直至胸口处的地方。

他板着一张脸咬紧着牙将视线下移,罪魁祸首此刻仍不知情的拽着他的衣衫。

衣服被聂将心撕开了一个口子,撕毁程度可见一斑。

要把她扔出去吗?

溟宋倒吸一口冷气,心中萌生出一股要把怀中的人扔出门外的冲动。

这件是他最爱的衣服。

“还有啊。”喝醉的聂将心用又软又甜的声音继续娓娓而谈,“你这身衣服一看就是老古董了,穿了这么多年还不腻吗?”

聂将心这次睁开了她的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溟宋,忽而莞尔一笑说道:“你适合穿白色的衣服,就像你的发色一样,脱俗清丽,又耀眼。”

聂将心说着就将自己刚才还在抓着溟宋头发的手松开,将左手前移,妄图触碰溟宋的脸颊。

就在聂将心即将得逞的那一刻,溟宋猛的一下子推开了聂将心。

她顺着那道力气滑到床的中央,噘着嘴嘀咕道:“胳膊疼,腿也疼,头……也疼。”

溟宋瞥了一眼在床上蜷着身子叨叨咕咕的聂将心,默默叹了一口气,将一条腿屈膝跪在床上,伸手将醉的不省人事的女人再次拽回到自己身边。

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

“今天就姑且算是你欠我的,这次你绝无可能再赖掉了,聂将心。”

月光渐暗,孤星独吟,而他终究在生命的轨道中,再一次,走向她。

走向解脱,或走向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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