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冬到了腊月,就像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冷窟窿,风裹着雪在寒冷中散发到了城市的各个大大小小的角落。雪花片片落在地上便与冰结成了朋友,短时间之内它们一直都在握手言欢的合作着,可是对于走在腊月路上的人来说却是十分的艰难。人们深一脚浅一脚的行着,只想躲过路上明晃晃的硬冰。否则的话稍不留神来一个老头钻被窝是常有的事。
林静今天下班很早,她今天调休了半天,是因为晚上有家长会,她不想匆匆忙忙的出现在晚上的家长会上,她想下午检查一下女儿的作业,再顺便问一下近期学校发生的具体事情,所以便在医院简单的吃过午饭之后就离开了单位。
几天来的疲惫使她的睡眠质量很差,今天早上起来睡意朦胧的她错估了天气,还像以前那样,骑上了她的自行车便出门了,来的时候还算顺利,下班的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冰滑的路上便不再风平浪静了。她骑的很缓,慢慢地蹬着脚下的轮子,眼睛不错珠的盯着路面的危急状况,为的是躲开光光亮亮的冰滑之险。
不过骑着骑着她的心开始不踏实起来,她似乎觉得自己的身后有一个人一直与自己同路,自己拐弯他便也拐弯,自己骑快了他也紧蹬两下,自己骑慢了,他也立即减起速来,几次她想回过头来,仔细看看这个与自己同行的人究竟是谁,但碍着路滑人多的状况,她都不敢轻易回头张望一下。终于到了一个红绿灯路口,车和人都停了下来,她这才透过裹得厚厚的围巾扭过头来在一堆红绿灯路口等候的自行车人流中寻找着紧跟着自己的人来,还没等她的头完全转过来,只听身后的一个声音传来,那声音低沉又带有磁性,好像是早已知道将要发生的事,只是在等待机会把心里的话送出。那语气毫无商量的不客气:
“你似乎不大会骑车吧,不会骑也不要紧,把速度放慢了就行,不过…只是不管骑快骑慢,你都甩不掉你想甩掉的影子。”
“你是谁?究竟想干什么?为什么一直在后面鬼鬼祟祟的跟踪我?”
回过头来的林静方才看清了这个一直跟随自己的人,是个男人,一个年轻的男子,而且是一张陌生的脸,自己从未见过的脸。
那人并没有接应她的话,只是吹了口气,暖气带着一团浓浓的雾气在空中散开,也吹散了他散落在额头的一缕短发,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一阵阵紧绷的氛围在冷风中扩散开来。
他努了努嘴,终于把嘴巴撬开了:
“你不是不会再爱上别人,只是爱上的不是那个给你送花的人而已,只是忘了一件事,”
四只眼睛两张面孔紧张的对视着,这人想了想,终于把后半句话补全:
“只是还欠了一把带刃的东西在身上搅两下,”
“我与你素不相识,何出此言?”她还想说:我与你无怨无仇,为什么你这样对我?
“与我素不相识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伤了一个人的面子。”
“面子?谁的面子?与你什么关系?”
“女人,不要记性太差了。”
说完那人狠狠的看了她一眼,似乎还捎上了一股浓浓的怒气和杀气,还没有等她醒过闷子来再回言,他巳经蹬着车轮子带着一股寒气,拐进了右行的一条街道。
林静本想跟着他问个明白,可是这时绿灯亮了,后面的骑士们已经争先恐后地冲过出来,早已堵住了自己的路,等自己冲了出来的时候,那个刚才对自己厉言声色的人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一头雾水等到她心事重重的骑到了家的时候,才悟了出来。什么再爱上,什么伤了一个人的面子,这分明只能与一个人有关,应该不再会是那个已经升天的李炎了,自己与李炎相处了三年,他大大小小的朋友她巳经了如指掌了,应该排除是李炎的朋友,只能是他,那个刚出院不久的李建业,那个曾与自己打过几次交道,最后只能败兴而去的男人有关。他应该有这个能力,有几个小兄弟待用,也许是护士们透露了我今天的行踪,人在暗处,要想使坏是什么法子都能想出的。
晚上女儿的家长会,本来准备得好好的,但这一出戏的措不及防,她心里的阴霾及沮丧的情绪使她分散了精力,她感到极为对不住女儿。感情与精力总是不能停靠在一个岸边。可是自己究竟又做错了什么呢?连选择自己感情的权利都没有吗?心飘零到哪里算一站?花落下的时候没死,偏偏又让冷风剪了它的魂……想到这里委屈和黯伤让她把这些日子所遭遇的不公随着簌簌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总以为时间会随着无奈和平静中随风掠过,可是没有想到时间走的比风还冷还冽,是时间太过敷衍?还是时间只是善待了那些含了糖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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