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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绾迷茫了很久。
她大概能猜到石云蔚的思路——
首先副本与他们平时经历过的副本大相径庭，没有明确的主线任务，于是他们确定了“没有主线恰恰与高中生没有目标这一点相符合”，反而意识到了另一层面的“主线任务”。
然后从为什么触发事件的一直都是顾南栀这一点出发找寻顾南栀和其他玩家之间的差别，最终确定，游戏选择来扮演“顾南栀”的这个玩家有和顾南栀类似的经历。
……所以什么叫在副本里找到顾南栀？
意思是这个副本其实是以顾南栀的意识生成的？他们接下来要做的是找到顾南栀的意识把她唤醒？
怎么就突然跳到这一步了？她错过了什么重要的分析环节吗？
是因为那句我知道你不是栀子吗？仅仅是因为这句话吗？还是她又忽视了什么关键信息？
步绾意识到可能她先入为主地被她是GM这个设定给困住了，她理所当然地觉得这个副本需要给她优待……不，等一下，其实这和她是GM的设定并不冲突，是她自己把路走窄了。
但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她要去帮人染头发了。
好奇妙，在副本里帮人染头。
把黎微月引进来的办法就是让她帮忙带饭，步绾下午就和周陈澄她们说了这件事。石云蔚要自己找准时机假装不经意地路过，这点反正她是老玩家，她自己把握，来不来都行。
染发膏看起来确实不太正规，牌子本身就闻所未闻，当然副本里的牌子没听过也挺正常的。盒子上硕大十个字“我不是染发剂”“过敏包退”，黑体粗体，让人看着就觉得像是去坑害中老年人的玩意儿。
哦这是背面，盒子正面还画了个感觉非常掉san的——人头上长出了薰衣草，这话说起来有点奇怪，但总之是一张艳丽的脸，飞扬眼影配上烈焰红唇，确实让人不是很能移得开视线。本该是头发的地方变成了茂密的薰衣草……
到底谁会想出这种创意啊？！
写着“专注染发20年”“草本固色不伤发”“持久固色您的选择”之类的小字，还都有着一看就有错误的机翻英文……
步绾捏着这个盒子欲言又止，抬头一看其他人围围裙的戴手套的扎头发的热火朝天，好像完全没人质疑这个产品的安全性。
还不如紫药水呢！
“要不要美白的那个和染发膏一起上？”王鸳杏提议，“反正都要停留十五分钟嘛。”
美白产品是周陈澄买染发膏之后代理商送的礼物，说是问过她有美白需求之后倾情推荐的，一抹即白不伤肤，只是需要后续做好防晒。打的旗号挺好听，试用装给新客户，好用的话再来买大罐的。
周陈澄眼睛亮亮的，似乎在期待之后的美白场景，但又有些自己都说不上来的不好意思，问她们要不要也一起抹七白膏。
听着一片迎合声步绾更加心累，看大家视线都集中在一直没说话的自己身上，只能硬着头皮开口：“也行，差不多我姐那个时候也能把饭给咱带过来，反正橙子又不吃东西，我们在旁边吃东西诱惑她。”
几人嘻嘻哈哈着便开始染了。
但最后里面唯一有染头经验的还是步绾，她在李莎白想直接把染发膏往人头上糊之前叫了停，在周陈澄的指点下找到了维e乳——感谢她没用什么不正经的护肤乳——小心翼翼地在她的额头、耳根和后颈抹了一圈。
她这么想着，努力回忆了一下步骤：“哎等下，先在耳后根抹一小块皮肤试一下看看过不过敏。”
周陈澄无所谓地挥了挥手：“没事，我皮糙肉厚，而且它写了不过敏呢，我们抓紧时间来，毕竟还要等十五分钟还要洗头呢！”
步绾只能退让，想着既然染发不可避免，那尽量让人小姑娘好看一点。
于是她指挥着让她们帮周陈澄的头发分区一同染，看着粘稠如巫婆毒药一般的小碗，回想了一下自己每次染头调得跟奶昔一样的染发膏，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
好在……呃，可能也不能用好在，总之就是小姑娘头发没那么多。
不过照现在的学业压力和她这种减肥的吃法，头发如果能非常茂盛的话那实在是天赋异禀了。
进程确实挺快，因为都是深色也看不出来有没有染均匀，步绾想仔细辨一下补色又被周陈澄乐呵呵地拒绝，理由还是那套，咱时间紧。
染完之后七白膏刚糊上脸，黎微月就端着饭上来了，一进来看到除了顾南栀以外几张白脸愣了一下。
步绾在心里感谢顾南栀的吃药属性，让她避免荼毒。她迎了上去：“辛苦啦，你买了些啥啊？”
“我怕你们吃饭不方便，所以买的是小笼包炒粉之类的，但是……”
但是也没想到你们脸上都糊了层石膏似的嘴都张不开啊。
“没事谢谢人美心善的学姐，”王鸳杏自来熟，她竖起大拇指，“我的血盆大口可以吃得下小笼包。”
几人纷纷表示了谢意，这个年纪的高中同学哪怕再内敛害羞，凑在一起也能聊得起来，尤其是黎微月还和顾嗣显是同班同学。
步绾朝她们眨眨眼，假装不经意地问道：“诶月姐，你们班有没有长得帅的男的啊？”
黎微月自然知道她想挑起怎么样的话题，吸着豆浆假装思考的样子：“嗯……长得还行的也就个顾嗣显吧，挺高的，隔壁班好像有女生喜欢他。”
这一声声“哦～”抑扬顿挫此起彼伏的，亮晶晶的眼睛同时看向了黎微月，黎微月从没在副本里见到过这么好沟通的npc，卡了下壳。
“嗯……你们知道的，夏天男生都喜欢打篮球，大家都汗涔涔地回来，但是顾嗣显的话会收拾一下比较清爽，”黎微月开始在一定事实的基础上随意展开，“然后你们知道的，我们班管得比较严，天天不是考试就是考试，晚自习也都是考试，大家脾气都比较暴躁，但是顾嗣显脾气挺好的，感觉好像没什么能让他生气。”
她甚至还拉踩了一下贺清璟：“听说贺清璟收到明信片会直接丢掉呢，但是顾嗣显会把明信片收起来放家里，说不管怎么样是女生的心意。”
等下等下这戏码好像有点过了。
步绾嘴角一抽，强行抿嘴拉平，假装自己没有任何表现。
“啊？贺清璟是这样的人啊？”李莎白似乎有些意外。
王鸳杏用手肘推推她，挤眉弄眼，然后脸上“石膏”崩裂，又急忙伸手去按：“哎话也不是这么说的，有喜欢的人之后就该‘油盐不进’嘛。”
步绾眼观鼻鼻观心，假装她们提及的不是自己。
她确实对这个也没什么感觉，主要问题就是高二也就一个贺清璟，但凡黎微月在高二，她也就不用这么被打趣了。
二十分钟在八卦闲聊中转瞬即逝，几人热热闹闹的，洗脸的洗脸，步绾和黎微月去帮周陈澄洗头。本来周陈澄不太好意思让黎微月帮忙，被黎微月一句好奇染发效果她也想染打动，竖起了大拇指和她说，你就看我效果好不好，不好的话就别买，当我帮你试水好了。
女孩子永远是最最热情的。
其他人洗完脸咋咋唬唬地表示诶好像真的有点变白了，弯着腰洗头的周陈澄还不忘表示让她们赶紧用桌子上的维e乳护肤。
像一群热热闹闹叽叽喳喳的鸟崽子，挤着毛茸茸的胸脯蹭在一起，鲜活又灵动。
出乎步绾意料的是，这染发膏居然还真有用。
看起来依旧是普通的黑色，甚至比原先要深一点，因为周陈澄有点营养不良，头发其实是有点发黄的，但是手电筒的光一照，便显现出好看的深紫色出来。
唯一的缺点就是毛巾染色了。
而且这美白产品抹下来脸好像还真的变白了。
难道这就只是个偶发事件？
步绾和黎微月对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无事发生，还是该遗憾没有触发新的事件，但看着周陈澄抓着自己发尾仔细打量的样子，又觉得好像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最好了。
副本大概就抓着人的这么个心理，第一节晚自习下课的时候，周陈澄跑出了教室，一直没回来。
第二节晚自习到一半的时候，步绾实在忍不住，捂着肚子咬着嘴唇假装不舒服，带着一大包纸巾，和老师请了假去了卫生间。感谢顾南栀的病秧子体质深入人心，老师甚至还嘱咐了一句如果不舒服的话就先回家，没必要在学校里死撑。
呃，也得感谢顾南栀的成绩还算不错，步绾想。
最里面一间的门是关着的，看影子里面像是有人的样子。
步绾试探着喊道：“橙子？”
影子动了动，在步绾疑心里面不是周陈澄的时候，很闷的、还带着哽咽的声音响起：“怎么了。”
“你没事吧？”哭过的声音实在太明显了，步绾想，“我看你到现在都没回来，担心你是不是没带纸就跑出来了。”
“……我带了。”她似乎有些无语，声音也没那么闷了，“我就是肚子有点不舒服，没事的。”
步绾当然不信，但是她有点犹豫要不要往下“触发剧情”，主要这个场合确实有点微妙，勾起了她一点关于恐怖故事的回忆。
她想了想：“那你要纸吗？”
“……给我吧。”
门下方伸出来一只……手。
卫生间的昏黄灯光下，那只手的影子飘渺似轻纱，五指是连在一起的，在地砖上游弋。
步绾闭了闭眼，她这回是真不敢继续触发了。她将纸递给了周陈澄，离开了卫生间，倒也没回班级，而是跑到了一楼，绕到了一班的后门。
坐在讲台前无所事事的明诀一眼就看到了她，一派自然地走了出来。
步绾已经退到了楼梯间，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发生了什么，着重描述了一下周陈澄那形态怪异的影子。
明诀看着她手上拿的大包纸就知道她打的什么借口出来的，摸出手机打电话，电话那边自然是石云蔚。
男性不能进女厕，自习时间高三的黎微月也不能来高二这栋楼的女厕，能来帮忙的只有其实出现在这里也不合理、但毕竟有一层老师身份的石云蔚。
步绾回班级请假，慢吞吞收拾着书包，仍然维持着眉头紧皱看起来很难受的模样，余光瞥到石云蔚经过了她们班教室之后，才背起书包，捂着肚子又先去了卫生间。
请不要使用不正规三无美发美白产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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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