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想救人，可她只会狗刨啊。

而且游泳池练出来的技术，在凶悍的大海面前就是个弟弟！

“姒……满！”姜霆还在求救。

小满四下环顾，忽然看见一串空椰子——这是给寨子里刚学游泳的小孩准备的，由麻绳串起，效果类似救生圈。

“满满！”州勾见她真的要去救，紧走了几步。

姜霆那么个人，也值得她去救？

若他没记错，姜霆在句章城还背叛过她吧？

这个女人……是真的如此良善，还是有别的心思？

小满可顾不上那么多，姜霆是为了她下海的，怎么着她也得把人救回来吧？

姜霆还在尽心尽力表演“溺水”，余光看见小满来救，心里总算舒坦了一点，不动声色地边“呼救”，边朝海边靠拢。

小满一下海才发现，她高估自己了。

一进水里，去什么方向可就由不得她了，海浪轻缓，却能轻易托起她的体重，然后平衡没把持住，她眼耳口鼻就狠狠灌进了海水。

“呸呸！”海水又腥又咸，真够难喝的！

“姜霆！”小满一边顾全自己，一边朝他靠近。

海岸边，州勾居高临下，望着海上漂浮的两人。

越看，他越回过味来了。

溺水那个虽然又扑腾又呼救，但动作游刃有余，救人那个就显得十分滑稽了。

若不是那几个椰子，沉底的是谁还不好说呢。

“嗤。”

姜霆分明是逗她，那个蠢货还真傻乎乎去了。

州勾冷眼望着，觉得嘲讽。

“你怎么在这？”背后忽然传来声音。

他回头，是寨子里另几个年轻人。

刃认出姜霆的衣服：“姜霆的？他下海了？”

州勾点头。

卜莘突然大叫起来：“那是不是小满啊？还有那白眼狼，他们怎么下海了？……哎，刃！”

刃瞪了州勾一眼，朝大海跑去，雷也紧随其后。

他们这些人自懂事起就是泡着海水长大的，卜莘也想跟去帮忙，跑了几步觉得不对。

“他们两个下海了，你就在这坐着？”卜莘大叫。

“你知不知道大海有多危险，如果我们没有正好走到这里来，你是要等着给他们收尸吗！”

州勾看向她：“姑娘是觉得，以我这孱弱身子，足以下海救人？”

那只不过会让棺材变成三副而已。

“你……”

“那你也应该叫人来救啊！”卜莘气得跳脚：“你简直冷血！”

冷血？

州勾摸了摸唇上的伤口，又尝到那股铁锈味。

越王怎么形容他来着？

“性戾，非亲。”

性子冷戾，不像他。

远处，刃和雷下饺子似的跳进海里，他们比小满经验丰富，很快就靠近了两人。

那时，小满已经拽住了姜霆，他紧闭着眼在海浪里上下浮沉。

“喂，你醒醒。”小满拍拍他的脸：“姜霆！”

姜霆的身子像铅块一样沉，小满费好大劲才将绳子捆在他身上。

她觉得姜霆可能呛水了，当务之急是赶紧上岸。

姜霆的手死死拽着腰上的篓子，里面装着要给她的鱼虾。

那一刻，小满有点懊悔。

明知道姜霆是个垃圾性子，居然还让他下海，若是这人捡虾出事了，她都不知怎么面对野狼部的人！

没多久，刃和雷就赶来了，他们一人一边拽住他们，往海边奋力踩水。

“姜霆，你醒醒啊！”

刃他们将姜霆拖到沙滩上，他双眼紧闭，鼻梁高挺，但是一丝气息也没有。

小满的湿发紧贴在身上，跪坐在姜霆身边：“姜霆！”

他身上的肌肤白得刺眼，小满俯下身去听，不知是着急还是什么，一丝心跳都没有。

这哥可千万不能因为她没了啊！

“小满？”雷也凑过来。

小满把姜霆的头抬起来，捏开他的下巴，准备做人工呼吸。

上次点亮医疗技能之后，她学会了好几种急救方法。

姜霆脸上的肌肉滚动了一下，没忍住：“哈哈哈哈哈！”

小满一愣。

他咳了两声坐起来：“喂姒满，你还真……啪！”

小满忍不住摔了他一巴掌。

“姜霆，你这样有意思？”

海风呼啸，她气得发抖，眼睫上沾满了水珠。

在海里呛水的感觉可不好受，鼻腔里火辣辣的，还有一只鞋，也不知道掉到哪去了。

卜莘脱下外衣扔给她，指着地上三个男孩破口大骂：“你们挺会玩啊！死同穴得了呗？明年寒衣节一起给你们烧纸算了！”

“喂……”姜霆从地上站起来：“姒满。”

直觉告诉他好像做错了什么，但……他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小满拽走他腰上的篓子，抖了抖沉甸甸的海虾。

看了姜霆一眼，转身就走。

“喂！”

被打的是他好不好，脸还火辣辣的疼啊。

卜莘拉起刃和雷兄弟俩：“赶紧回去洗洗，换身衣服。”

“至于有些人……”卜莘剜了小野狼一眼：“真是白眼狼。”

小满从州勾身边经过，声音冻得有些颤抖：“你可以自己回家吧？”

州勾：“嗯？”

她身上的沙子被海风吹干，粘在胳膊上，胳膊上，还有脸上，总之就是一身狼狈。

小满现在急需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逃避也好，生闷气也好，总之只有她自己就可以了。

“对不起，我可能要晚一点回去。”

说罢，她爬上礁石，从另一条路离开了海边。

黑色礁石非常锋利，而她脚上只有一只鞋，跌跌撞撞。

狼狈而逃，落荒而逃。

姜霆在地上坐了一会，才撑着酸软的身子站起来。

一回头，海滩上只剩州勾和他了。

“嗤。”州勾毫不留情的嘲笑他。

姜霆捡起衣服：“很好笑吗？”

“甚是滑稽。”州勾扬唇，完全没思考到他脸上也挂彩了。

“哼。”

姜霆系着腰带：“句章城事后，我对她起码是问心无愧。”

“你呢？”

说完，姜霆把狼牙戴回脖子，一瘸一拐回去了。

大海依然汹涌，海浪抹平了沙滩上乱糟糟的痕迹。

“我？”

州勾背着手，海风又黏又咸。

.

白面重伤被抬回鹫部。

捧古捶胸顿足，越想他信的话越惶惶不安，便挑了个日子回寨。

“恭迎族长回寨！”

鹫部人多势众，占的也是十里大山最好的山头。

他原是琅琊城世家出身，因犯事被遣来这座边城，做了十数年部落首领后，杀了原来的句章城主，上位成功。

百越国幅员辽阔，多的是当地土著部落，琅琊城对此的治理手段是分封而治，名义上你是我的国民，实际上每个部落、每座城听当地土司的。

汤丹形容得没错，他就是山大王。

虺生下手是真的黑，鹫部一行一千多人，除了给白面留下一口气，别的全部坑杀。

捧古脸上的肌肉不停抽动：“虺生？”

小小蛇部，居然敢爬到他的头上拉屎撒尿？

“族长。”族老劝道：“虺生留过话。”

“他让你多想想，到底是哪里得罪了琅琊城的贵人。”

白面昏迷不醒，全身数十处骨折，手脚被折断，双眼也叫飞石打瞎了——换言之，虺生留他一口气，真的就只留了一口气。

“混账！老子怎么知道如何得罪的！”

“一群话都不会好好说的东西！”

“他信呢？”捧古问：“出了句章城后，他去哪了？”

“属下不知道。”

“他信将军身边跟着穿空榭的人，这帮人神出鬼没的，很难跟踪。”

「穿空榭」是为百越国王室训练暗卫的地方，里面的人飞天遁地无所不能，乃是王室一张保命的王牌。

“怪了。”

捧古以拳击掌，百思不得其解：“太子这么执着……”

“找的是什么旧事？”

甚至亲自跑到这座边境小城来。

族老想了想：“怕是要给琅琊去信，询问清楚才能知晓了？”

捧古点头：“那就问问吧，正好到了年根儿下，不肖子孙也该给家主拜年了。”

“对了，嫡母喜食南方的酸枣糕，多捎一些回去。”

“让她老人家回忆回忆，我这个儿子还在边境挨冻受饿呢。”捧古的表情极尽不屑。

族老应下：“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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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