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梦而已。”林酒攥紧林九的手指捏了捏指腹：“不要想那么多，我们才是最亲近的人，你只有我。”

林九的手缓缓从他手心抽开：“不对的，我不只有你，我还有过去。”

那些被他遗忘，又正在以奇怪的形式逐渐呈现在眼前的过去。

林酒也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变了，他抓不住，只能惶惶不安地掐住青年的肩膀，试图以此挽回什么，喉咙像是被堵死一样发不出声。

他不想让小九恢复记忆，一点也不想。

他希望他的世界永远只有自己，永远只能缩在阴暗的角落，抱着膝盖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自己，等着自己投喂。

仿佛自己是他的全部。

林九不明白他的所想，他缓缓抬起脸，稍长的黑发遮盖住了眉眼，有几缕覆在那纱布上，被药水黏住。

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过的强硬：“如果哥哥不能接受我和江先生的孩子，那我也不会接受你。”

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林酒讲话，林酒脸色惨白。

他像是被人敲了一记重锤，有些回不过神，满脑子回荡的都是——小九怎么可以和他说这种话？怎么可以为了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男人忤逆他？

他僵直着脊背愣在原地，气压低的吓人，余光看向了角落的那一堆沉重锁链。

林九看不见，自然不知道林酒在萌发什么心思，他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在一片死寂中，他缓缓伸出手，摸到了林酒的脸。

他并没有要和林酒绝交的意思。

他只是在和他好好商量。

既然要商量，那打了一巴掌自然要给一点甜头，他捧住林酒冷峻的脸，轻轻用额头贴了上去：“哥哥？”

林酒微愣，在林九放软的姿态里一下收回了视线，绷紧的下颌线有了松动的迹象。

林九的手摸索到林酒的肩膀，摸到了那有些咯人的骨头。

他缓缓抱住了林酒，不带一丝杂念地把男人拥进了怀里：“我想要和哥哥好好相处，就像以前那样，可以吗？”

他失去了所有的记忆，林酒是他打开崭新人生篇章后认识的第一个人，林酒的声音，气味，一切的一切对林九来说，都有着非凡的意义。

他可以原谅他，即便上一秒还被他伤透了心，也可以在下一秒因为心疼他而原谅他。

在林九这里，林酒拥有大过所有人的特权。

他怀念两个人岁月静好的日子，他想要林酒变成以前的哥哥，他道：“不管我能够想起来多少以前的事情，哥哥永远都是哥哥。”

林酒的地位不会因为旁人的出现而降低，只要他永远爱着林九，那他永远都会是林九心里重要的人。

但林酒似乎并不明白这简单的道理。

“是江雾的孩子重要还是我重要？”

他问出了让林九失望透顶的问题，林九抱住他的手轻轻松开，异常难过地面对他：“我不想回答这种问题。”

但落在林酒眼里，他的避而不谈无疑已经给出了答案。

“小九可以怀孕。”他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是不是生下我的孩子，小九才会真的只属于我？”

林九突地一阵瑟缩，后背涌上寒意，路星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林酒，林酒却对两人的反应置若罔闻，他拉过林九，动作粗鲁地把人扔到了路星方才待过的位置。

“哗啦”一声，林九耳朵一麻，他听到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路星猛地冲过来踹开了林酒手上的锁链：“你真是疯了。”

铁链被路星踹到了林九旁边，吓得青年身体小幅度地颤抖，摸索着朝一边躲。

林酒看看他又看看路星，突然面不改色地开始脱衣服。

路星一震：“做什么？”

“你赖在这儿不是为了做.爱？”他很快脱下了衣衫，伸手去解路星的衣服：“做完就滚，不要碍我的事。”

“谁他妈是为了和你□□？”路星简直要抓狂，他绕开林酒，把紧张得缩在角落里的林九拉出来：“我带你走。”

林九死死地扣紧了路星的手，因为视物不清，他极度没有安全感，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竟然也会有从路星这里获取安全感的一天。

明明被路星打过的耳朵还在隐隐作痛，但他向来是记吃不记打的人，现在已经全然忘得干净，只是攥着路星的手臂躲在路星身后，小心翼翼地想要离林酒越远越好。

不可以再待下去了，林酒会对宝宝动手的。

这是江先生留给林九唯一的念想，不可以出事。

他死死抓住路星：“我不要再待在这里了，你带我走，带我走。”

他对林酒的恐惧不加掩饰，路星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横开林酒便要离开。

在不靠手段的情况下，林酒远不是路星的对手。

林酒很清楚，因此他只是赤.裸着上身站在原地，看路星带着林九离开。

林九垂着头，握着路星的手掌几乎要出汗，在迈出门槛的那一刻，他突地听到林酒说话：“别多管闲事，我可以考虑和你复合。”

林九蓦地抓紧了路星的手，路星安抚性地拍了拍他，并没有因为林酒的话而驻足，他冷眼看向林酒：“你现在喜欢谁你自己心里清楚，我是疯，不是傻。”

林酒脚尖勾起地上的锁链，肩胛骨微微耸立：“我有说过不喜欢你了吗？”他缓缓朝前迈了一步：“星星。”

路星紧盯着他，银白的眼眸在他唤出自己名字时有一刻的恍惚，林九拼命拽他的手：“星星，我们走，走……”

路星没有被他拽动，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屋内：“你说你还喜欢我，那你对林九又是……”

林酒眼底突地蔓上一点嘲讽的笑意，但转瞬即逝，他眼神极其真切地看向路星：“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抢我的东西，林九是我捡回来的，当然应该属于我。”

路星微滞：“所以……”

林九抓着路星的手缓缓地松开了。

他突地抬手扯掉了自己眼睛上的纱布，那双失去神采的眼珠子有些不确定地看向林酒：“哥哥，你在说什么？”

林酒没有回答他，只是继续盯着路星：“你还记得我们大学时一起养的那只流浪猫吗？我只是喜欢它围着我打转，但它当然不会取代你，小九也一样。”

这样的话似乎有一些过分了，但他只是需要先把人留下来，再找个机会和小九道歉，小九一定会原谅他。

他这样想着，又往前迈了一步：“对宠物的喜欢和对人的喜欢，是不一样的，星星，你明白吗？”

林九很想忽视林酒的话对自己造成的伤害，但似乎无法忽视。

他那一根筋的脑子没有办法在这种伤人的话上面转过弯来，他难以承受林酒的话，只能拼命拉着路星想要离开。

如果他的眼睛是完好的，他现在已经落荒而逃。

但不能够，他看不清路，只会摔倒在楼梯上，更加狼狈。

“星星，我们快走吧，你上次不是问我有什么愿望吗，你不是要帮我实现愿望吗，求求你了，你带我走，我原谅你了，你带我走……”他拉扯路星的衣袖，手指却被握住，路星轻轻地扯开了他。

双手垂落在身前，林九茫然地看着眼前晃动的光影，眼睛却只是发涩，他不想哭了。

路星缓缓垂眸：“其实林酒……也是为了你好，他那么爱你，不会伤害你。”

那双美丽的眼睛木然地看着他。

路星心头一跳，几乎在说出话的瞬间便后悔了，他重新牵住林九的手：“抱歉，小九，抱歉，真的抱歉，我们现在就离开，我现在就带你走。”

青年的手温度冷得有些过分，路星刚一碰上去，便被躲开。

林九居然在笑。

那张无比漂亮的脸露出了一点和他的温顺不符的笑意，他转过脸，掠过路星看向林酒，微微眯起眼睛尽量让自己看得更加真切：“我是什么？”

林酒已经走到了门口，他本来就要松一口气把人握住，但却被问了这样的问题。

他没有回答，沉默着希望能够将这个话题掠过。

林九却道：“我的感受是不重要的。

林酒想说不是：“小九，不是这样，你很重要。”

林九恍惚地看了他一眼：“如果我很重要的话，我希望你可以现在就从我面前离开，再也不要在我眼前出现。”

林酒没有动，只是握着他的手的力道愈发地紧。

林九开口，语气里竟然有着质问：“为什么无视我说的话，难道我很重要，但说的话却不重要吗？”

林酒没有说话。

“你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对我提出无数我不喜欢的要求，但我从来不会对你提要求，因为我知道，那样你会难过。”林九抬手抹了抹刺痛的眼睛，道：“我不会去做让你难过的事情，但是为什么你总是这样对我，因为你是我的亲人，而我只是你捡回来的宠物吗？”

林酒哑口无言，他想要说什么：“小九……”

“我要收回我之前说的话。”林九打断他，惊奇的是，他竟然没有更多的悲伤匀给林酒，心情在失望之后异常的平静：“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和江先生打那通电话，绝对，不会为了你离开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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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我只是你的宠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