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阴阳馆 19

“槐邻?公子呢?”颜书手上握着长剑,步履匆匆的回了南霄馆。

连廊边,槐邻正双手环抱斜靠在一处圆柱边,看似阖眸养神,但下颌紧绷,面朝三楼一支窗处,似一只警惕的豹。

槐邻扭头看向走过来的颜书,她穿了身浅淡的碧落色衣裙,显得有些人畜无害,“那呢。”他冲着三楼的支窗瞥了眼示意。

“你这几日不是奉命保护关一水呢么?怎么回来了?”颜书好奇。

“关一水?也在那呢。”槐邻再次示意颜书看向三楼开了支窗的厢房。

也是巧了,窗边露出关一水笑得前仰后合的半个身影,看起来聊得挺开心。

颜书着急禀报,也只得按捺下,“跟你打听一个事。”

槐邻幽冷的神色收敛了些,看向颜书,“你说。”

“你跟着关一水也有好几日了,最近他可有什么反常?”

“反常?”槐邻皱眉想了好半天,“此人虽然是举子,但行事作风看似周正君子,实则放浪形骸,一连几日在家中与美妾巫山**,这几日他怕那《画屏册》的诅咒不敢出门,可今日不知怎么了,非要闹着来南霄馆。”

“他今日吵着要来南霄馆?”颜书颦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巳时,日头渐上,日光的暖意驱散了晚秋的寒气,颜书盯着那光秃秃的寒梅树,心跳漏了一拍:“坏了,卫禺!”

说罢,她顾不上和槐邻解释,连忙跑上了台阶!

“咣当——”雅间的门被人哗然推开,屋内的三人都愣了愣。

卫禺坐在棋盘边,他对面坐着关一水,边上站着观山娘子侍茶,三人和推门而入的颜书面面相觑。

“曲、曲姑娘?!”关一水握着棋子,一见门口的少女,脸上的错愕逐渐被惊喜取代。“曲姑娘,你怎么来了?”

“我......”颜书默默看了眼关一水和观山娘子。

一个文人墨客一般的儒雅书卷气;一个气质沉稳,蕴藏心中。谁能想到,这二人都买了见血封喉那等毒物。

“颜书,过来。”卫禺恰时解围,他看向剩下二人道:“颜书是我的近侍护卫,是我让她过来寻我。”

“对。”颜书顺坡下驴,掩饰她方才的反常。

观山娘子沉凝片刻,视线不自觉放在卫公子身侧的曲颜书身上。

关一水眼睛亮得很,“原来曲姑娘是卫公子的护卫啊,曲姑娘武艺高强,那日更是在碧云街徒手压制疯马,救了在下一命,我都不知该如何报答。”

卫禺面上挂着温笑的面具,不动声色的打量一棋盘之隔的关一水,男子脸上的雀跃和开屏太过明显,让人想忽视都难。

“本姑娘救的人多了,不是有句话叫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么。”颜书不以为意的撇撇嘴,视线却扫了几眼桌边。

茶点,垒得整整齐齐的,没被动过。

杯子,空的。

“两位公子,银针碧茶煮好了。”观山娘子用块锦帕隔热,将茶壶从火炉上提了下来。

“等等!”一白皙纤长的手捂住了卫禺面前的影青海棠杯。

“曲姑娘,你这是......”观山娘子啼笑皆非的看向颜书盖住杯子的动作。

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她,颜书轻咳一声,“我家公子最近身子不好,茶水偏寒,不宜应用。”

不知是哪个字听到了卫禺的耳朵里,他眉目一松,眼底的笑意也溢了出来。

关一水眼睛左瞥一眼颜书,右瞥一眼卫禺,像是察觉到了二人的不一般,他不甘心的望向男子身侧的少女。

相貌妩媚,身形凹凸有致,即便支着下巴懒洋洋的趴在桌边,也让人忍不住时不时的多撇两眼,最主要的是,那爽朗的性格是他府上那些千篇一律的美妾所没有的。

关一水笑容收敛了些,“我与卫兄一见如故呐,况且曲姑娘与我有救命之恩,不知......卫兄能否割爱?”

气氛霎时一僵,暗流涌动的风都透着寒。

“你说什么?”对面的男子嘴角还含着笑意,语气温润似乎漫不经心,可眼底渐渐翻腾起冷意。

关一水真以为他们没听清,不顾观山娘子使来的眼色,继续道:

“曲姑娘每日跟在卫公子身侧游历山水,风餐露宿的,不如做我的护卫,来日我赴京一举高中,日子”

“你在放什么狗屁?本姑娘做谁的护卫你管得着么?”颜书拍桌,桌上的棋子齐齐震起寸高后又噼里啪啦的落下,吓得关一水矮身一躲!

“... ...”关一水小心翼翼道:“玩笑、玩笑而已......”

“卫、卫卫公子,咱们下棋......”

叮咚一声,卫禺笑着将手中的白玉棋丢在散乱的棋盘上,凉薄的笑道:“这时辰也不早了,在下也该去用膳了。”

言罢,他起身与观山娘子告辞。

颜书跟着起身,将腰上的铁鞭拿出来拍了一下桌,恶狠狠瞪了关一水一眼,下次把你舌头拔了!

关一水:“......”惹不起。

出了厢房,颜书亦步亦趋走在卫禺身侧,“你方才在屋中没吃什么罢?”

他脚步微顿,想起了颜书的反常,似乎明白个大概,凑近她耳侧,压低声音道:“你去风云药铺查出来了?他们谁与见血封喉树有关?”

颜书面色凝重,“风云药铺这月内才有见血封喉树进货,可买主两个人,前后时间都在白鹤眠死后,这两人就是观山娘子和关一水。”

卫禺鼻尖萦绕着少女身上的梅香,他眉眼舒展,问了句与刚才对话没有关系的话:“所以,你方才着急进屋,是担心我与他们二人在一起有危险?”

颜书眨眨眼,“你是我的雇主,我不该担心你么?你要是出了事,我揽玉山庄武学的名声何在?”

卫禺:“......”

颜书没发现卫禺的异常,继续道:

“这两日南霄馆都传成什么样了,学子喜爱的清谈之地变成了阴阳鬼怪之地,外面的百姓都说南霄馆是阴阳馆,瞧瞧,今早来南霄馆赏画听曲的人一个没有,怎么关一水会突然来呢?”

“阴阳馆?”

“可不是,那打更的更夫一口咬定昨夜就是在南霄馆的门口见到了鹤眠公子,南霄馆的两个守门小厮死状可怖,谁还敢来?”

“那面具人选择在鹤眠公子的头七回魂日下手,这或许就是他想要的结果,不过应玉笠虽然是城主的女儿,却不以权压人,除了鹤眠公子这事,可没得罪过谁......”

颜书说话的声音一顿,她看向卫禺的眼睛,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相似的猜测;

想刺杀应玉笠的,难道是被应玉笠曝光恶行的那些纨绔之一?

“望追。”卫禺出声叫住了迎面走来的人。

“公子?”

“你去查查应玉笠张贴在榜上的那些纨绔,看看他们近日可与哪些人接触过,让人盯着些。”

“今日关一水确实反常,我让槐林跟紧点,倒是观山娘子......”

“少司大人!”王岚突然从外廊小跑着进来,“刚刚,关、关一水才出门,就在碧云街出事了——”

颜书神色立马严肃起来,“又出事了?”

王岚呛了一口气:“那......那应小姐的马得了疯症,差点将关一水踩死马蹄下,情况紧急,槐邻大人将那马一剑刺死了。”

“早知道这幕后之人没能将关一水杀死,还能再来一次。”颜书跟着王岚步履匆匆出了南霄馆。

都说那《画屏册》古怪,先是穿林,后是印衙内,最后出现在画屏册上的人,正是关一水 。

那幕后之人,似乎在抓住一切机会让关一水按照画屏册所唱的,死在碧云街的马下!

碧云街人群熙熙攘攘,人群嘈杂。

“晦气死了,早就说了这《画屏册》不是好东西,这下好了,连关老爷都差点被害死!”

“那南霄馆也是个阴阳馆,当真是去不得......不会连我们这些去过的人也会被白鹤眠这恶鬼带走吧?”

“......你可别说了,我这几日连南霄馆这条街都不敢来了......”

“你们胡说什么呢!”一个少女的娇喝声在人群中响起,应玉笠插腰指着这些嘴碎之人:

“你才是恶鬼!当初鹤眠公子的《画屏册》传遍大瑾的时候你们谁不夸好,现在一个二个的,再诋毁鹤眠公子一句本小姐就让人撕烂你的嘴!”

“呦呵!这碧城谁不知道应小姐跟个狗皮膏药似的追在白鹤眠身后跑啊,你看人家白鹤眠搭理过你么?”

“就是......要我看,那日应小姐在告示栏下诋毁了众多公子,估计就是想为白鹤眠洗脱嫌疑,说不好就是”

“你给本小姐闭嘴!”应玉笠眼眶气得通红,跑上前揪住那女人的发髻!

可偏偏这个王寡妇是碧城最泼辣的女人,不甘示弱的拽住应玉笠垂在身前的小辫,二人互相拽着头发,斗牛似的打了起来!

平日谁敢得罪应小姐,有个大胆的人敢撕打,人群中当即发出了看戏似的暴喝!

但应玉笠才及笄,没几息就被膀大腰圆的寡妇推着摔在了她的马驹边,那马驹被槐邻一剑刺死,腥臊的马血裹了应玉笠一身。

“你们、你们、都给我等着,我要叫城主府的护卫将你们统统抓下狱!”应玉笠眼眶通红,口不择言骂了起来。

恰时,人群中被人挤开一个缺口,齐卫长长刀一横,“碧城卫在此,谁敢造次?!”

颜书跟在齐卫长身后,眸光将长街的情形收入眼中,她上前掐住应玉笠的胳膊,将摔在血污里的应玉笠扶起身。

“.....曲姐姐。”

“先去南霄馆换身衣裳,等会儿跟我去义庄。”颜书看了眼应玉笠,冷静道。

应玉笠点点头,挫败的挤出人群。

... ...

碧城,义庄。

“槐邻救下关一水后,就将人带回了关一水家中保护了。”望追推开漆黑的义庄大门。

阴森之气扑面而来,应玉笠缩了缩肩膀,躲在了颜书身后。

颜书带着应玉笠绕过了义庄的前堂,破败的后院里有一个马厩,叶孟和卫禺都站在马厩前,齐卫长一见颜书带着应玉笠进来,冲她点了点头。

“这马怎么在这!”应玉笠看见园中血淋淋的马匹尸体,吓得后退了两步。

“应玉笠。”颜书抓住她后退的手,“我问你,这马可曾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为何突然发狂,险些踩死关一水?”

“我......我不知道,这是我今天早上才从南霄馆接回来的马儿,之前我一直住在南霄馆的女院,这马儿我让观山娘子帮我照看的。”

“观山娘子?”又是观山娘子。

叶孟神色严肃,用一沾了药水的帕子塞进马鼻子里裹了一圈,抽出来时,白色棉帕瞬间染上棕褐色。

“这马儿应该是吸闻了见血封喉树的毒烟。”

颜书神色一惊,见血封喉......观山娘子和关一水?

叶孟解释:“这见血封喉树食用既死,若将见血封喉树和松柏叶一起熏烤,马畜闻之易发狂。”

应玉笠连忙摆手,急切道:“这、这跟我没关系,我没有想害关一水!”

齐卫长头疼的看了眼应玉笠,在场的人都知道应玉笠不可能杀人。

颜书道:“应玉笠,昨夜有人要刺杀你你还记得罢?”

“......”

她继续道:“为了你自己的安全,这几日出门最好带够护卫。”

那日关一水骑着的马匹也在此,叶孟道:“那日曲颜书扎了几针,马儿醒了之后,依旧浑身赤红,血液急躁,应该也是闻了这见血封喉树和松柏的气味。”

也就是说,凶手对这些马匹用了同一种方法。

齐卫长皱眉,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怎么这案子,他越听越糊涂了呢?

卫禺走了过来,看了眼颜书,后者心领神会,跟着出了义庄,颜书双手抱剑,“又想到什么了?”

“回南霄馆,会会那观山娘子。”

感谢观阅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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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m..感觉这章稍稍有点乱,之后会小修一下确保流畅,但剧情都不变的[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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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儿加班,估计没时间发文,后天见吧[摸头][摸头][摸头][摸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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