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番外05 タカラモノ[番外]

电梯开了门,就是材料实验室的slogan。

低头走出电梯,发现光线和地砖颜色不对的诸星安娜在抬头时被巨大的字母吓了一跳,看四下无人,松了口气,回到电梯间。

这不怪她,她内定入职后好容易才走惯本部大楼,就在自己毕业礼后第三天被本部送到了位于马德里的合作项目组。

日程本上,她和牧绅一的日程整齐地分列两栏,在几个节点共享同一行空间:

4月,伦敦。

5月,布拉格。

夏天有点难挨,不过她可以在东京书展前后回去陪他。

9月,马德里。

10月,法兰克福。

说起来,他们一周前在法兰克福的那次约会十分奇妙,度过了相当美好的一周自不必说,返程还遇上了奇迹般的航班延误——

“回去之后是什么安排呢?”靠在男友肩上的安娜,揉着她今早印在男友衣领上的很不清晰,与预想货不对版的唇印,已经开始尴尬了:“没什么事就快点回家。”

“到大阪应该快晚上了,就直接回京都。”“啊……对了,我夏天临走的时候不是新买了一种清洁剂嘛,试试好不好用。衣领可难洗呢。”

“洗掉……安娜不是说想一直让我留着吗?”

安娜把手移开,捻了两下指尖才发现上面没沾着口红,又去玩左手中指上牧绅一在上世纪末送她的那只Trinity。不回答这个问题。

她在本世纪的四年间例会无数,戒指与桌子两败俱伤。

牧捉住她的手:“我买的尺码还挺合的?”“嗯。盲买买对尺码这件事你可以炫耀一辈子。下个月见。”她把鼻尖凑到他脸颊边,恶作剧似的喷了口气,又在他衣领上印了一个唇印。

她夏天回去开会,和牧绅一说的计划是可以赶上回国过生日,不过本部认为已经内定进入次年即将成立的支线客机项目组,现在回来本部也是闲人一个的诸星小姐,是留守在此做阶段收尾交接,见学全部项目流程的最理想人选。

并不认为这完全算器重的诸星小姐趁周末跑去加来,和姑姑还有爸爸妈妈一起过了自己的生日,回来才冷静地重排日程。排完之后,发现截止日已经推到了伊斯坦布尔书展的起始日前一天。

下班后的诸星小姐去了常去的餐厅,闷头吃完了面前的海鲜饭。又端起旁边的茶杯,视线掠过对面桌的一对小情侣,落在挂钟指针:现在是晚上八点半,她在吃晚餐,而牧绅一大概还没有醒,或者刚刚睡下。她决定等稍晚一点再说。

吃完饭散步回住地,连夜打好报告发回本部,一种既视感在合上电脑的那刻扑过来——桌边的陈设和自己写论文时极为相像。

她一时有些怔忡,坐在床沿对着打开的窗深呼吸了不知多久,直到变成了为呼吸而呼吸,还是没有入睡的心境。

博士第三年的论文不是她的乡愁,是她的梦魇。

她觉得是时候给牧绅一打一通越洋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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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第三年后期,诸星安娜踌躇满志地盘点着她流落在外的论文们——三篇里只要发表一篇,就足够毕业开题的要求。一高兴,把毕业论文的开题报告都擅自完成了一大半。

结果中了魔咒般,一周连接三封退稿信,其中一封还是终审退稿。

虽说可以改好重投,不过如期毕业已经是奢望了。

回第一封的时候,她还能圆熟地接住评论里刻薄又确实有趣的评价。回第二封的时候也不失体面地当即把回信打好了发过去。到了第三封,她扫了头两行脸上就开始发烫发麻,深吸一口气,退出阅读。实验室没有人,她小坐片刻,想起她的车在停车场放了好些日子,决定回家。爸爸妈妈还在旅行,她可以很安全地平复一下。

当时也是牧绅一准备升职的关键阶段,给她发的:“在开会,今晚我要加班,会回去得晚一些哦。要我带晚餐吗?”尽管带了文字表情,也没让她在回复的时候平静一点,少打错几回字:“我今天会早些回去,出去吃吧。”把包扔到副驾位的时候,还被浮尘呛了一下。

弟弟想问她怎么这个时间回来,刚说出一个“哎?”,就被本来也应该这样问他的姐姐拽死了衣袖。

顺着衣袖爬上来的憋闷感让诸星大主动坐在玄关的台阶上,看蹲在门口的姐姐全身发抖:

“我被退稿了。不甘心……这个理由我不接受……”安娜像得了重感冒,脸颊通红,说话瓮声瓮气的。

安娜说完一段,他终于找着空隙问了句:“先进来,再接着说吗?”

“好。”她站起来,因为头晕打了个晃:“帮我来杯柠檬水。”

“晚了。我昨天加班刚喝完。苏打怎么样?”

“加冰。你也熬夜了?”

“嗯,熬了两个……不对,我是昨天早上三点多被CALL起来的,还是睡了几个小时的。“诸星用拿着苏打水罐子的手打手势示意:”你再晚一点我就要补觉了。马上要准备发售,发现有一组关卡数据不对劲,我就开始……”安娜也听不大懂弟弟双眼发亮,越说越激动的原因是什么,总之两人坐到了餐桌边,开始互相描述自己的某个导师和后辈有多么不靠谱。

“你懂的吧?这三个人的讲座内容竟然八成都是一模一样的!之前不开会的吗?”

“我懂的!一个原案交两次!这人太不可取了!”

“还有,我真的不想改本科生的试卷,我是助研,不要拿我当助教用啊。”

“一样的吧?”“不一样!”

“好吧,总之我要补觉了,办公室装修也就算了,楼上也装修,幸好实花出差了。”

“所以你也是准备在家缓两天的?”

“为什么用“也”……是。”

补充了水分又降了温的安娜心神稍定,接着读退稿信里的审批意见。读完后迟疑了一下,再次深呼吸,把它归档到待办区。

“所以到底是什么理由被退稿?”

“啊,说我的资历还不够。只好努力再活几年了。”她心情稍微轻松了些,笑着推坐在她身边的弟弟:“可以改投的。你快补觉去。”

“你头发该补色了。我本来预约了美容师,转给你?”

“下次吧,”安娜的手机响起来,她低头看过,又伸手推了弟弟一把,用命令小孩子的语气说:“补觉去。”

“好,帮我定一个明早六点半的闹钟。要去机场接实花。”安娜冲着他做了个“不可能”的口型,一面在接起电话的同时拿过他放在桌上的G-shock定好时间丢给他。

“安娜今天可以早到家吗?不是说要准备开题吗?”他的周围极安静,讲话都能听到隐约的回音。大概是他一个人在走廊或是洗手间。

“你在哪?也忙完了吗?”安娜在餐桌边坐得不大舒服,整个人仰在地毯上。

“在楼梯间。设备有点故障,先休会。发生什么了吗?”

“我第三篇论文也被拒了。所以暂时没有开题资格。本来都到终审了。不甘心。”说到这她吸了一下鼻子,扁着嘴听对方的话,答:“确实。是我太急躁。”

电话那头的牧绅一也觉出自己刚刚说的“不要急,慢慢来一定没问题的。”又是“正确,但不能说给心情低落的女友听”,还有翻旧账之嫌的话。赶紧加快语速把后半句话推出来:

“总之,有我在。哭也没关系的。哭到安心为止。”

她脸上带着咬破了感冒胶囊的表情:“其实也没什么好哭的。晚餐好好吃点什么吧。”

“听你的。今天我差不多7点钟下班,我去哪里接你?”

“是我去接你。”

对面知道她这一周都没怎么睡,所以否决来得很快:“不。不行。”

安娜用自己的声音把他声音里的慌乱抱住:“我坐新干线回去。总之你只要按时下班就好。”她的耳朵捕捉到远远的一句:“牧桑,可以继续了。”顺便还听到了他的迟疑。

她用手捻着地毯的长毛绒,像在拉他的衣角:“快去呀。要不然就要推到更晚啦。我去接你。”

安娜穿了一套浅蓝色的Polo裙来接他。而他说好的七点下班被会议总结拖到了快八点,留她在一楼大厅的书店里收获颇丰:“去居酒屋打包一点烧鸟。回家喝一杯。怎么样?”

“家里没有酒了吧?” 牧绅一想再听她多说几个字,好借以确认女友的嗓音里到底有没有颤音或者沙哑。

“我买了啤酒、还有一点牛肉。”酒量一般的安娜做起喝酒的手势倒是相当豪快:“明天不是周六嘛。对了,好看吗?”看到他点头,安娜继续很开心地说起自己在折扣专区捡漏到这条裙子的全过程。

牧看着女友比平时夸张的神态,用鼻息叹了口气,揽过她:“买到手就直接穿上了?不会过敏吗?”“没事啦。又不是中古,没关系。”

安娜顶着干发帽,坐在沙发上喝刚才晚餐时剩下的半罐啤酒。抬眼从镜子里望到走出浴室的牧绅一:“不去看看冰箱里吗?你前几天说想要吃的千层蛋糕。难得买到工作日限定的……怎么啦?”

牧没有答话,向她走近,表情像努力地在看清什么,那个眼神让安娜有点想笑——他刚刚近视的时候就是这样:“要帮你拿眼镜吗?”

“过敏了。不疼吗?”

等他把手放到她后颈上,她原以为是因疲累产生的细密刺痛加重了一点:“是过敏吗?有点,……真是,和啤酒没关系,让我喝完嘛。”她不情不愿地把罐子递到对方伸过来的手里。

“以后买回衣服还是要好好消毒。”被药膏冰了一下的安娜缩起脖子:“就说今天运气很差。”

“明天就会好的。”“嗯。”

“各种意义上的。”“明白。”

“是多喜欢呀,出门那套呢?”牧绅一没看到洗衣篮里或衣架上有她穿出门的花灰色套装。“丢掉了。我现在不想看见它。”安娜觉得颈后帮她涂药膏的手顿了一顿。

“暂时封印啦,你知道,我是打算穿它毕业的。现在在洗衣店。”

“那么,你说,到时候我要穿什么套装搭配你呢?”

“交给我。你刚刚说要加班吗?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安娜挽起浴袍袖子,顺手从浴袍口袋里找出她觉得已经过时的发卡夹住袖边。

“有几份文件。我在卧室处理就好,你只需要吃一点维生素,然后好好睡一觉。”

“这个时间睡觉可真是久违了……感觉真好。”安娜把浴袍袖子展平,侧卧着看他的背影。

“安娜,闭上眼睛,早点睡。我要等对面回复了才行。”牧挪了挪圆桌边的座椅,把女友收进自己视线范围内。安娜笑着坐起来:“我们一起吧。我也有邮件还没回。”然后从客厅抱回自己的电脑,飞速接好电源,把前发一股脑地往后拢,准备拉开椅子坐下:

“总之今天只写一个回复。不回复实在太不礼貌了。不会熬夜的。”

“太辛苦的话,我有什么可帮忙的?”

“帮我开窗。”牧看女友不像开玩笑,有些迟疑地照办。然后从背后抱住了女友。“我不跳。说白了这和考试没考好没什么区别嘛,就是原因让人好气。我要通风。”

陪着女友从窗边到桌边走了三四次折返,牧终于在安娜自己伸手关上窗的那一瞬安下心来。

重新坐回桌边的她把头搭在牧的肩上,慢慢地写完了回复邮件,起身揉着脖颈:“OK!刚刚我听到你那里有邮件提示音了哦。可以靠在我这边写的,没问题。”

“已经完成了。安娜的毕业论文要写多少字?我要看看我的锻炼频率够不够。”

“嗯,还要看看,我们是不是应该把桌子放在窗户旁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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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牧绅一的休息日。

他今天的任务是整理刚刚收到的国际邮件——两个很重的箱子,想必运费不菲。发件人签字那栏的“DIANA M.”是用圆珠笔刻在快递单上的。他签收时顺手把自己的姓名章印在了旁边,狡猾地给人一种M=Maki的印象。

牧绅一在整理间隙直起身,觉得这间2ldk的公寓有点久违的拥挤。

安娜喜欢在不工作的时候开着电视,没什么喜欢的,就看自己预录好的节目。她爱看空难纪录片,每次看过后,睡觉时整个人都往他的方向靠拢。

他没有这个习惯,虽说晚上回来偶尔会看一会比赛或者新闻,不过休息日里他几乎是想不起要开电视的。有任务在身就更想不起了——他需要把这些衣裙分门别类放好,安娜给衣服们已经分包打好了标签,不过等到大功告成,也快到中午了。

他刚把缀满钉珠的裙摆挪到不耽误合上衣柜的位置,客厅里的电话又响起来。他一边往客厅走一边暗自计算着七小时的时差,心想这是没睡还是刚醒。

“是我。你在干什么?”女友说话很慢,但是声音很清楚。

“还没睡?”“嗯。突然觉得我还在改论文,就完全睡不着。”

“好了,都没事了。安娜等下还要工作吗?”

“嗯,明……今天休假。阿牧你呢?”

“刚刚收拾好你邮回来的东西。你穿一定都很好看。回来还有几个箱子?”

“就……一个吧。”安娜说得很没底气,让牧绅一想起自己上次在马德里一个箱子去两个箱子回的事迹——女友没控制住自己的购物欲,拜托他带着一起托运回去。

“我这次的行李也不多哦。”

“我搬到酒店住了,公司给我住酒店的经费还差半个月的没用完,最近我也不想打扫房间了。”

“是哪家酒店?”“上次你来的时候你公司安排那家。”

“好。”

“嗯,放心啦……对了,浴室里是不是还有两个入浴球没有用完?帮我用掉那个快过期的!还有,告诉我那款里面藏着的是哪个人物。我也去泡个澡放松一下。”

牧绅一用不惯入浴剂,更何况是这种包装走女高中生风格,洗到一半还能发现水中凭空冒出个玩具的小孩子式样。不过当他把沐浴球丢进浴缸里,薰衣草香味蒸上来的时候,他突然喜欢起了这个小玩意。

每次他在女友之后走进浴室,多半都会闻到这种味道。

如果说他在女友之后用淋浴器时永远习惯先调低水温是肌肉记忆,那么这个入浴剂就是嗅觉记忆。加班回家后闻到这个味道,是比闻到饭菜味道还要安心一些的。

入浴剂溶开,浮上一只小玩偶。牧把它取出来,自己坐进浴缸,拨通了女友的电话:“安娜,是一只小兔呢。”“哎——”对面的声音有点惋惜:“我带来的三只已经全是美乐蒂了。”“不是那个小红帽,是垂耳兔。白色,蓝眼睛的垂耳兔。”“啊!那个……是狗。”

“是安娜喜欢的吗?”

“嗯。果然还是阿牧。”安娜说完觉得这句话有点怪,刚要斟酌就听到对面瓶瓶罐罐落地的声音:“是我的浴液掉了吗?”“嗯。”

“我又不在家,把你自己的放到显眼地方嘛。”“没关系的。”

就像牧绅一每晚入睡都自然地只占据床铺右半边那样,他的手也很自然地记住了自己的瓶瓶罐罐都在什么地方。真觉得没什么改变的必要。

对未来的展望也随着这种习惯的形成逐渐变得简单直白:“一直像现在一样”——

同居一处,保持默契,彼此相爱。

牧绅一看到诸星安娜论文致辞的那刻,他觉得自己冲口而出“Yes I do”的分量哪里比得上女友几千个夜晚从一堆资料文献里抬头看着他,然后小心翼翼地笑着敲字所花的心思。那天也是他自己在浴室,好容易想出了一句很妙的话,自己登机前想和女友说,又觉得分别前求婚的场面实在是透着古怪,随之作罢。

诸星安娜拖着箱子走出酒店,刚准备叫计程车,就发现自己前面有辆车开始鸣笛。差点踩空的她瞪了一眼驾驶员,看清之后脸色一变,小跑几步伏在驾驶位的车门侧大笑起来。笑够了,她指指地面,示意驾驶员打开车窗。

车窗刚开,安娜就半蹲下去,给了牧一个吻。

“什么时候来的!你不是说在机场等我吗?”“昨晚我就住在你楼上那层哦。好怕被你发现。”

“我要是提前走了看你怎么办,为什么租了这个颜色的车啊?”安娜在副驾坐定,扣好了安全带还笑得喘不匀气。

“安娜的行李箱不也是这个颜色吗?”

安娜从后视镜看了眼自己放在后排的青绿色登机箱,笑累了,不说话只点头。

两人并排坐在候机室,安娜拿着自己的证件信手翻看,自语:“竟然明年就到期了。这可是十年期呀。还有驾照,也快到期了。”

“换一本就好了。”牧从包里翻出自己每次参加书展都要带的文件夹。

“是呀。得去一趟区役所……要在这里加班吗?”

“是很重要的文件 ,只靠我一个人是不能完成的。安娜看看能不能帮上我吧。”

安娜收起护照,习惯性从包里摸出一支圆珠笔,接过来准备圈划时看清了自己要处理的是什么——婚姻届三个字,白纸黑字印在表头。

“安娜,今后可以让我的姓氏陪着你签每一份文件吗?”

牧递过一个首饰盒,里面是一对简单的指环,镶了一颗圆钻:“戴着它拍桌子也会很帅哦。”

“嗯,到我退休,保管叫他们在杂志上见到Harry Winston都闻风丧胆。帮我戴上。”她合上文件夹放在自己膝头,假装那是婚礼上的圣经。

交换完戒指,安娜开始填起了婚姻届:“这是正本还是草稿?”

“正本要交两张的,这个安娜可以当成草稿。”

牧看出女友想往上面画点什么,很期待地帮她解说。

“那我帮你填了哦。”

“这个是什么意思?”牧看到安娜在两人的名字后面都加了一个星号。

“共同第一作者。”

二位新婚快乐!!!!!!!

(二位要不直接度个蜜月吧!)

这两天接下来是加一点无责任小剧场!!!

我好想写一些没来得及在正文里写出来的小日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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