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茄子——”

闪光灯一闪，我忍住想眨眼的冲动，身体僵直。

直到王大哥的手肘碰到我，我才放松下来，挤到摄像师面前，叽叽喳喳：“我要看我要看！”

屏幕上的我眼神落在右下角，表情呆傻，姿势肉眼可见的僵硬。

我：……

“不行！重来！”

王大哥一把抢过相机，举得高高的：“诶，不给。摄影师，就这张了！”

欺负我身高不够！！

我气极，下意识地就想看向那个人，却想到方才的事，转移了视线——

来照相馆之前，麻将馆。

今天大家说要拍照，下午，五人齐聚麻将馆。

小森化了妆像个清新的水蜜桃，蹦蹦跳跳进来，臂上挂了一个黑色大包。

“嗨～好看吗姐妹们？”

“好看。”我笑眯眯地看着她，鼓掌。

大家一齐说好看，大魁挠了挠头，憋得脸有些红。

“哎哟小落，你咋不化妆呀？”

小森把我按到凳子上坐下，盯着我的脸开始打量。

我一紧张局促，就下意识地瞟向岚，没想到她也坐下，安静地看着我。

那眼里，似乎带了点期望。

岚也化了淡妆，很淡，只能看到她的唇色比以往深些。

却红得燎我心神。

“小落，今天拍照，就难得化一下吧。”小森卖萌要求。

“是啊是啊，咱们还没见过小落化妆呢！就一次嘛，留个回忆也好。”

我低下头，脸颊爬上温度。

好嘛……就一次哦。

小森叫我闭上眼，我闭上眼，她微凉的手指挨到我下巴，微微用力抬起来，我不由得皱起脸。

“放松，放松。”

柔软的毛刷在脸上轻轻扫，细粉一层层覆上，我紧握的手缓缓松开。

闭上眼是没有安全感的，在他们身边，却可以放心。

小森不愧是学医出身，手好稳呀。

间隙，我听见搁笔的声音，一抹熟悉的幽香袭上，我反应了一会儿，发现是她。

我的身体忍不住微微一颤。

她在为我画眉。

画眉……

冷色调的画面在脑中闪过，被我敏感抓住。我现在学聪明了，一点点去摸索，抓住 那一条线，慢慢回忆……

为什么是回忆？！

我猛然惊醒，摸索也被我打断。

“小落，怎么了？别皱眉。”小森一旁关怀。

“没什么。”我轻轻摇了摇头。

她的笔又落到我眉上，呼吸像羽尾一样轻轻扫在我鼻尖，勾出心底疯狂的痒。

我渐渐握紧双拳，屏住呼吸，只偶尔禁不住泄露一丝，似乎与她呼吸勾缠。

一种静谧的疯在心里翻江倒海。

很奇异的感受，情愫是疯狂的，却像裹了厚重的尘，扬不高，每一次翻涌都溢出古老陈旧的味道，一遍遍重复的翻涌滚动随她的笔画，勾勒出一定的旋律……

渐渐地，我静下来。

我随旋律徜徉，抓住五线谱的这一头，游到那一头去……

在我面前漂浮的是一座昏黄的城。

沉重的暮气扑面袭来，我心里一惊，猛然抽离。

我的心脏疯狂跳动，脑中陌生的自己的声音呓语重复：你不该去……

一丝微小的心跳隐在我的咚咚声里，越响，越快，越疼……

我皱紧眉，却不敢抬起手捂住胸口，终还是被她发现了异样，她搁回眉笔，双手扶住我肩。

面前她紧张的面孔模糊到熟悉……

我眯了眯眼，我不近视的呀？

索性这次不是很疼，我扯出一个微笑：“没事，画好了吗？”

“最后一点点。”

她犹豫着转过身去，视线不离开我，再拿起笔，抬起手靠近我。

我自觉闭眼。

刚才看到的，就当浮梦一场。

照相馆。

“王大哥，怎么照相啊？我不太会。”

花花绿绿的背景布让我犯了难，我抬头问王大哥。

我很少照相，听说照相机很贵，照相也很贵。像我这样的人，工厂、家两点一线，娱乐场所绕着走。

“小落啊，你就往那布前面一站，站前面点，免得我们将你挡着了，摄影师说'茄子'，你就跟着说，摆个好看的姿势，晓得了不？”

我点了点头。

大家往布前一站，我本自觉站在第一排最边上位置，却不知被谁一拉，拉到中间来，左边是岚，右边小森，左后王大哥，右后大魁。

我顿时变得局促，身体紧绷，两只手也不自觉放在身前，绞着自己的手指。

“站好啊。”王大哥在身后提醒。

小森看我局促，挽住我的手，轻声道：“别怕啊小落，你看我，笑一个。”

我低头看她，她笑眼弯成了月牙，两颗小虎牙可爱地蹦出来。

我努力地扬起嘴角，抬头看镜头。

“都站好了吗？站好了我就开始了哈。”

摄影师举起相机，遮住他的半张脸。

“一、二、三……”

闪光灯一闪，我忍不住闭眼。

“我看看啊……哟，中间那个姑娘，你闭眼了。”

我脸上有些红，不好意思地对他们笑了笑。

“没事没事，重来就是。”

小森又拉着我回到幕前，五人按原先的位置站好。

这次，我心说，我一定要表现好，不能让他们再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