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王大哥给每个人都冲了一份标准的相片，多余一份买了相框装起来，挂在麻将馆二楼，那幅“大展宏图”下面。

我时常望着玻璃框里面的人儿出神。

上面的每个人都笑得那么灿烂，只我拘谨着，愈看，却愈是觉得我们之间似乎有一丝细线链接在一起，承载了我们共同的幸福。

“喂？”我放下画符的笔，接起电话。

“子落，在哪？有线索了。”是阿岚。

“在麻将馆画符呢，姐，要过来么？”

电话那头静了一下。她接着道:“嗯，我们先开个会。”

小川靠着我睡着了，我将她抱起来，抱到我腿上坐着。

先前陪她玩了会儿，我又去画符，她不爱看，小脑袋一栽一栽地，小鸡啄米一样。索性把工具移到茶几上，我在沙发上画，她靠着我睡着。

就这样静静地，我陷进柔软的沙发里，抱着小川，望着头顶的时钟出神等待。

“子落。”她推开门，唤我一声，身后熟悉的面孔一个一个挤进来。

王大哥拎着一个大塑料口袋，放到桌上，里面是一个一个冒着热气的大红薯。

我先前等得有些困了，看着这一口袋的红薯，立时精神抖擞，轻拍醒了小川。

“小川，小川，快醒来，有大红薯！”

小川紧皱眉，肉脸在我身上蹭了蹭，小鼻翼动了动，眼睛迷迷糊糊的睁开，第一个望向大红薯的方向。

“哇！”

小川腾地从我身上下来，凑到那一大口袋红薯面前。

我先前教过她，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她两只小肉手撑在桌子上，脚开心地点地，嘴角的口水都流了下来，晶晶亮亮的眼期待地看着我。

这孩子真好笑，先前还睡眼惺忪呢，现在就精神得口水都流下来了。

“你问问王大哥，有没有小川的份呀？”

小川不太会说话，她捏着小手凑到王大哥跟前，问:“红，红薯，小川，想！”

她拉着王大哥的裤子，另一只手指了指桌上的红薯，再张大嘴巴，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问你姐去。”

小川又眼巴巴地看向我。

我轻笑，心想不逗小孩儿了，站起身来，纸包起一个红薯拿出来搁在桌上，为她过了阴，等放凉。

小川巴巴地撑在桌子上盯着那个红薯流口水。

饿鬼，我第一次见识到饿鬼。

我转向他们，问:“什么线索呢？”

王大哥摸出一个红薯，糙汉的他也不怕烫，一边剥一边道:“姓晋的死了。他房产倒是多，也不知道包了多少个。”

岚也摸出一个红薯，白纸包起拿在手中，纤指仔细地剥。

“死在一个小公寓里，这事儿得警察来看，我们没敢进去，就在门口看了一下现场，上吊自杀的。”

他说起这些来一点也不忌讳手上正剥着红薯。

“看起来像是自杀，但开眼一看，魂都没了。明显人为。”

他给大魁递一个眼神过去，大魁从裤兜里摸出一张照片。

我眯着眼，小心翼翼地把头凑过去。

大魁站在岚旁边，我弯着腰把头凑过去，还没看到照片，一个热腾腾的东西递到我嘴边。

我偏头过去，她一脸平静地看着我:“嗯？”

她粉白的指甲上沾满了橙红的红薯泥。

“谢谢。”

我小心地从她手里接过红薯，指尖尽量避开她的，不敢看她，小口咬下。

也不烫，热乎乎的，暖意从嘴里暖到了心底。

照片上那个渣男吊在风扇上，双手双脚无力地垂下，血色被从身体里抽了个干净，翻的白眼里全是眼白，仔细看那白并不纯，甚至带着青。地上掉着他的金丝边框眼镜，镜架歪了一条腿，玻璃碎了。

死状极其恐怖，我在这行干了一些时日，心理承受能力提高了不少，我强忍着寒意，努力看清细节。

“不是自杀。”我说。

“对，警方也在怀疑。”王大哥指着地上的眼镜，“谁没事上吊还把眼镜架弄歪？”

“可惜隔着照片我也不能感受到其他什么阴气。”我拿纸擦去小川嘴角的红薯泥，继续道 ，“可是这血失得不正常，身上没有其他伤口，按理血气不会流失，死亡后也不是这样。可他这模样，活像被吸干了血气。”

“所以……有什么办法，可以吸走一个人的血气和魂魄？”

王大哥沉声道:“邪术。”

小森道:“我家的针，可以散去魂魄，但无伤口放血，是毒。”

大魁道:“僵尸。但脖子上会有伤口。”

我看向岚，她仍端稳地坐在那儿，手交叠放在膝上，眉微皱，眼神沉静，红唇启道:“即与那邪道产生瓜葛，那手法是蛊，也不差了。”

小森大魁王大哥恍然大悟，我却沉默地低下了头。

心口的蛊一直是我的伤。

“现在的问题是，那邪道为何要害他？为何要他的魂魄和血气？由此可见，那邪道的种种目的，我们不妨定向去寻找，总能在牵扯之处找到他的影子。”

我低着头，她应看不出我嘴角的苦涩。

她太聪明了，聪明，又温柔，我不过是一个病人，一个拖油瓶。

我在心底嘲笑自己，文子落，你又在自怨自艾了。就你这样，还怎么去跟他们站在一起？

悄悄地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却是心底的杂念。

我就是打不死的小强，我的命那么差，都抗过来了，怕什么没有以后！

“子落？吃红薯，待会冷了。”

岚突然同我说话，我慌乱应答，傻傻地塞了一口进去。

又糯又甜。香泥在嘴里化开，却奇怪地带了股涩味儿。

大家新年快乐！！

小落:“我给大家剪个兔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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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三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