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地点在本市最大的酒店，前一天，我们到场子周围转悠一圈，瞧瞧各个通道，暗自埋下了我的小纸人儿。

我将血滴在他们身上，他们便与我心意相通，距离远了这份感知将会变得模糊，我必须时刻打起十二分精神。

而王大哥业已通知好杨师傅，喊了一些汉子藏在暗处，一旦接到指令，便迅速出动堵截。

木有办法，我们这一帮人干的是小生意，王大哥往先的关系大多冷淡了，身边再拿不出更多人手。

我试探着从岚那询问王大哥的过往，她只摇摇头，说:“都已经过去了。”

而小森和大魁，更是孤家寡人。

我不禁好奇他们是如何相遇，如何组合？

小森怎会从遥远的东北而来？而大魁，也一直说着一口憨厚的普通话。

至于岚姐，我更是捉摸不透。

她仿佛在此地生活了很多年，可问她，她却冷淡着，什么也不多说。

若说世上每人都有故事，可……我们不是出生入死的好伙伴吗？还是我要求过高？我于他们来说，不过一个认识不久的朋友，可他们对我却又如多年老友一般……

我捏紧藏在袖管中的手，强行控制我胡乱的思绪。

文子落，要珍惜！

酒店背后依山，我们行至此处，扑面而来一股酸腐味，五人不约而同捏住了鼻子。

墙上印记褐黄，沿着管道一路张扬，排风扇孱弱地转动残臂。

排污沟里浓稠又恶心的黑，还有星星点点的食物残渣，胃一阵蠕动，我赶紧别开眼。

视线沿着山坡往上，树丛摇曳间，我好像看见一点黑色。

那处呈拱形，我叫了他们来看，五人观察一阵，判断应是山洞。

这儿怎么会出现山洞？

山间出现山洞很正常，可当初酒店开发的时候会没发觉这处山洞？我的直觉又告诉我这间还有更复杂的成分。

“要不上去看看？”我问。

王大哥四周望了望:“快点吧，等会巡查的人得来了。”

坡路有些陡，我抓紧身边能抓的尚未枯透的枝丫，手心磨得生疼。

“小落，我推你。”小森在我后头，手放到我的腰上，给我一道向上的力。

前面的岚转过身，伸出一只手给我。

我咬了咬下唇，低下头，不让她看见我眼里的情绪，将手放进她掌心。

是那双微凉的手先握紧的我。

“妈的。”我刚上了坡来到稍平处，便听见王大哥一声怒骂。

“怎么了……”我抬头，剩下的话止在喉间。

洞前中央摆着一鼎小香炉，内里满了香灰，插在上面的香杆上黑色仍清晰。

黑色香，要么是藏族那边的藏香，要么就是一些信奉邪术的人使用。

我走近香炉，香烧得只剩杆，一旁地上也零落着几支光杆，说明这香炉供奉的东西，生命力鲜活……

洞内黑漆漆，看不见任何，现下是大白天，又近寒冬，树叶并不繁茂，阳光并不至于透不进去。就连洞前的地面上，也有我们五人的影子……

我的背后突然一凉:如果这时突然出现了第六个影子怎么办？

我被自己的脑洞吓到，打了个冷颤，左右望望，小森离我最近，我赶紧扑到她身边去。

小森疑惑地看着我，手却将我护在身后。

“嘶……”王大哥抚摸着下巴上的小胡茬，“不随便干涉因果。”

这处可能是酒店的人供养的什么东西，具体是如何我们也不知，或许是用于敛财，我们随便给人家破了，那便是断了人家财路，干涉了因果，要还的。况现在动手，供养的人必有感应，我们的行踪便暴露。

出于谨慎起见，我们悄然离开此处，只留了个心眼，埋下一只小纸人儿。

夜，我回到我的小出租屋，抬头望了一眼挂在门上的八卦镜。

转身关好门，屋里淡淡馨香，将我的思绪拉回曾经那些个混浊的日子。

当年我第一次来这个城市的时候，满身压着沉甸甸的孤独。我的心仍残余着撕裂的痛，空洞洞的，却要强打着精神在人情世故里挣扎求生。

出租屋换了好多个，一开始的时候不懂门道被坑，一心只想省钱，却住了个潮湿又阴冷的环境，水龙头经常打不出热水，半夜总有冷气在耳边吹。

整夜睡不着觉的我疯狂恨我的生命，恨我生下来就没父母，恨养了我那么多年的阿婆也被我克死了，恨我没有能力，只能住在破环境里面和鬼搭伴。

幸好我也不是没有幸运，偶尔转了运，我有钱换了个好点的出租屋。

可它离我上班的地方太远了，我不得不转到如今的住处。

在污浊的环境里沉淀了几年，一颗心不断打破又不断重生，铸起了坚硬的外壳，我拼命地让自己过得好一点，不再任命运欺负。虽然是在厂里上班，在那样的环境里，衣服鞋子也洗得干干净净的，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有独属于我自己的味道。

每个寒冷的冬天，身上被窝虽薄，我却可以裹紧自己，缩在被窝里，闻那淡淡的令我心安的馨香。

再不济，也偶尔有阿飘坐在我身上帮我压被子呢。

我文子落就是小强，怎么也打不倒！

洗漱完，我坐到桌前，开始剪小纸人儿。

我剪得认真，莫名的很沉溺于这样的事情。在此期间，我可以什么也不想，也可以想很多很多事情，脑中只有沉浸，沉浸于那一刀一刀下去剪出的线条，内心被创造生命的喜悦所填满。

腿上一凉，一个软乎乎的东西靠了上来，我低头一瞧：小川正眼巴巴地望着我呢。

“饿啦？”我将小川抱到腿上侧坐着。

小川不说话，扭着身子看桌上的小纸人儿。

小川小小的，我正好可以将她圈在怀里，不妨碍着我的视线。

小川大眼睛水汪汪地盯着那些个剪好的小纸人儿，肉手抓起符笔。

我怕她将符坏了，忙抓住她的肉手腕，道：“不可以乱画哦。”

小川摇了摇头，含糊不清地喊：“不、不坏！”

她执意要画，我试探着放开了她的手。

这个小家伙果然是千年大鬼，这么小就知道毛笔怎么用滴。我暗自惊叹。

只见，小纸人光秃秃的脑门上添了几根头发。

另一个，被她画上了两个小圆球。

还有一个，脑门上有了个“王”字。

……好吧，这样可爱多了。

待小川画完，我一只一只点上精血，不点多了，精血亏了我的身体补不上来嘞。这次大概点了十个左右，如此便是我的极限了。

止了血，我躺进冰冷的被窝。

迟迟不肯关灯。

不自觉长叹口气，等反应过来，我已经翻了个身，心里一惊。

我什么时候也会这样了？

傍晚，分别，岚问我：“不去我那住了吗？”

她微微偏着头，看着我的眼睛询问。

我不敢回应，连脖子都缩起来，支支吾吾，话说出来自己都觉得小声：“不去了……”

她没有立即回话，我也不敢去瞧她神情。

“哦……我送你回去？”

“不行！”

我太紧张，这两个字几乎是蹦出来，一定将她吓了一跳，我心里暗自懊悔，更无脸见人。

她更无回应。

昂长的静默。

她轻声道：“回去注意安全。”语气带了温柔的宽容，像一朵兰花绽开在我荒芜的心头。

她走后，我深深吐出一口气。

我侧身蜷缩在被窝里回忆那份画面，一只小手突然抚上我的眉。

“姐姐不要皱眉。”

小川是灵体，无处不在，她可以穿墙，也可以从床板里飘出来。自从我将她带回屋，她便爱上了靠床那面墙，时不时从那堵墙里探出头来，道一声晚安。

情绪在一瞬间崩溃，我紧紧将软软的小团子抱住，脸埋进她冰冷的怀里。

滚烫的泪穿透她的灵体砸在地上。

她愣了神，任凭阳间的泪灼烧她阴间的灵体。

最近木有感觉，写不出来了……随缘掉落更新。

麻烦各位看官啦(?°3°?)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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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三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