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战书

同州。

连连不断的战争,使得同州满目疮痍,哀鸿遍野。

裴信坐阵大帐,焦头烂额,如李胤所说,上邶皆死寇,只能强兵压制,可根本就没有兵力来压制,同州之战,裴信打得实在太吃力。

自从三年前楚北王一战成名,大力推行“耕战政策”后,大绥就招兵买马难,贤俊之士,多聚于北境,百姓们也向着土地去,凡年轻力壮者,大半涌去北境,在这样下去,只怕一个北境的兵力就足已强过大绥。

裴信见状,心急如焚,连番上折子,建议朝廷效仿楚北王,也推行“耕战政策”,也不知怎么回事?朝廷至今未给任何回应,以至于大绥兵力只见减少,不见增加。

南昭王共率南大营的十二万大军及西大营旧部十三万大军,共二十五万大军在宁州抵抗南越十五万大军,留五万兵力在延陵,高通被围后,全折了。

裴信共率东大营十八万大军及北大营旧部十二万大军,共三十万大军,同时抵抗大丰和上邶,因此兵力大丰十三万,上邶十七万。

大丰兵强马壮,裴信谨记李胤的话,要想战胜大丰,可利用其争强好胜之心,引其内斗,战法是有了,可是没有这么一个得心应手的将领去执行,裴信和上邶打得输赢对半,他一旦不亲自临阵,同州必失守,帝都同样危矣。

因此贝州,裴信只能不断输送援军,才得以坚持到现在未失守,以至同州原来的十七万兵力现今只有六万,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战之,上邶三十万大军,这仗还怎么打?

就这时,流星马忽来报:“主帅回来了,率三千军马已到贝州,将贝州原有的十万兵力一并作为援军调来同州,主帅只留下五千,让将军半月后率大军在帝都会合。”

“你刚刚说谁回来了?主帅?子修回来了?”裴信满面的怒容,顿时一扫而空,他激动无比的一把拎起那流星马,连番发问。

“是,主帅回来了。”这流星马同样高兴不已回答裴信。

确定李胤真回来了,裴信跌足大笑,半晌后,只见裴信骤然沉下脸,认真至极道:“你去回禀主帅,只要没了后顾之忧,我裴少景三日内必退上邶大军,不消半月,十日后便可在帝都与他会合,否则提头去见他。”

流星马应声“是”,即飞马去贝州报与李胤。

贝州,李胤一到,即将原有的十万大军调去同州后,他手上一共就只有八千兵马,然而李胤却一点不慌不忙,问清大丰主将和副将是谁后,就淡定的给大丰下战书。

大丰主将高雄向来心高气傲,他才听得探子报李胤率领三千援军来贝州,将贝州原有的十万大军调去了同州,一听是李胤,高雄内心忌惮,正是在大帐中和副将刘琦商议——

“李胤这是想玩什么花样?是想用区区八千人马对战我大丰十五万大军?他这不是把我大丰当成景国那群饭桶打整是什么?”

“无论当成谁?李胤此人诡计百出,小心为是。”刘琦回道。

忽就听士兵来报,说李胤让人从营门外射进来一封战书。

高雄接过,打开一看战书内容,即刻气得头冒青烟。

看高雄如此怒气,刘琦从他手里取过战书,见上面内容:闻刘将军统兵十五万,在贝州涂炭我大绥生灵,我闻知心痛,故约将军明日午时,在双方大营折中处决一死战!败者,退兵贝州。刘将军若敢应战,于明日三更前赐回音。李胤。

刘琦此人有勇有谋,但喜人奉承,听得奉承就毫无谋断,见李胤这战书竟然是下给他,他不过是副将,受李胤这般高看,高雄才是主将,却丝毫不把高雄放眼里,不觉间就飘飘然,把掌一鼓,朝高雄道:

“我这就让人去回复李胤,明日我便去应战,倘不去,必让李胤轻看了我大丰。”

高雄本就心高气傲,竟然被李胤如此看不起,他那里忍得,回道:“不准去,你是主将,还是我是主将?我不同意决一死战,你若输了,就得撤军,回去怎么跟君主交待?”

刘琦一听,心里不乐意,暗忖,战书是下给他,倘他不应战,岂非显得他鼠胆,便道:“输赢犹未可定,你怎就认定我一定会输?我看你不同意,不是怕跟君主无法交待,是战书不是下给你,你觉得没面子,也想让我不应战,也没面子。”

被刘琦说中,高雄怒不可遏,与刘琦大吵起来。

刘琦也不甘示弱,与之大吵,非要去应战不可,并说明日斩李胤首级与高雄看。

高雄暴怒,双方剑拔弩张,还是裨将来劝解开,方才没大打出手。

众兵士见两位将领争得红脸黑色,拨剑相向,皆垂头丧气,毫无斗志。

此时,裨将来回禀李胤,已将战书射进大丰大营。

李胤点头,让裨将点一千劲锐骑兵,三更在他大帐前候令。

裨将拱手领命,退了下去。

是夜,三更。

李胤大帐里,楚羿穿着李胤的甲胄,李胤穿的常服,李胤取过他使的枪,很慎重的双手递给楚羿,道:“既然这一仗要替我打,我就不去了,在大帐等你捷报。”

“王爷放心!四更,捷报必到。”楚羿接过枪,背上弓箭,撤身出了李胤大帐,率领那一千骑兵,就着漫天星光,束草负薪,钳马衔枚,直奔大丰大营,去劫营。

此时,大丰大营,观察哨兵忽见有大队人马过来,正要发喊,早被楚羿一箭射死,楚羿又连射五箭,箭无虚发,将另外五名观察哨兵也一并射死,楚羿立令众骑兵悄无声息翻进了大丰大营。

恰有一队巡逻兵来,无需楚羿示意,已见我方士兵就地一滚,一人一个,将对方尽皆杀了。

解决了这队巡逻兵,仍然不用楚羿指挥,因为在来时,楚羿已经给众士兵各人安排了任务,那些负责掩护,那些负责拔旗易帜,那些负责放火,自各司其职。

大丰将卒正是在熟睡中,纵有小部份醒的,听见声响不怀疑被劫营,反以为是两位将领又在吵,因此并未放在心上,只管心情低落继续睡,并不知大营四下已被铺了草薪,点了火。

在来劫营前,早有探子摸清了大丰主副将的大帐,楚羿直径往副将刘琦大帐中去,两名把守在大帐外的士兵只见似有一个人影一闪而过,待要问话,已被楚羿一枪一个,刺死在地。

刘琦还末睡,正坐在案几前,因先时和高雄争吵,恼怒过甚,并未注意到此时三更已过,他还给李胤回复应战与否,只一心想明日要怎样说服高雄同意他去和李胤决一死战——

忽听外面似有打抖声,提刀来看,正撞着楚羿,一看楚羿这身将帅甲胄,认得是大绥主帅的,即刻知道中李胤计,但为时已晚,唯挥起大刀砍向楚羿——

楚羿侧身避开,只一枪,就将刘琦搠死。

楚羿随撤身出来刘琦大帐,去高雄大帐。

高雄亦未睡,正就灯下看书,他听见声响,见三更已过多时,以为是他不让刘琦与李胤决一死战,刘琦错过给李胤答复应战时间,在拿士兵撒气,便只一声冷笑,没去管,照常在灯下看书。

突感觉到森森杀气,又骤然听士兵四下发喊,有刀兵混战之声,这才急忙提剑出来大帐,只见四下营帐火光冲天,照得亮如白昼,军中大旗已被置换成“李”字大旗,高雄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中李胤计矣。

此人果是诡计百出,故意下战书,使他与刘琦内斗,让刘琦只把心思放在与他内斗上,忽略回复应战时间,再把握好超过回复应战的时间点来劫营,既不失信于人,又能出其不意,将他们打得措手不及。

此时纵知是计又如何,悔之已晚。

高雄只得奋死其力杀出一条生路,然楚羿却早提着长枪,威风凛凛站在高雄面前。

高雄一视楚羿,认得楚羿身穿的是大绥主帅甲胄,没戴头盔,额头却又系着丧甲军标志性的白绢,不觉战栗,问楚羿:“你不是李胤,你究竟是谁?穿的大绥主帅甲胄,额头却又系着丧甲军的白绢。”

楚羿不答话,什么白绢是丧甲军标志,实际这个标志的来源就是个意外,因为楚羿额头有难看的疤痕,楚羿便一直把李胤里衣上撕下来的那块细布系在额头,一则是遮掩疤痕。

二则最重要的这是系着这条细布,楚羿觉得就像李胤在他身边,因此楚羿视这条细布比命贵,从不曾舍得离开过额头一时半刻。

众将卒不知其因,内心尊崇楚羿,便效仿,在额头也系一条白绢,你见我系,我见你系,不知不觉,就都纷纷系上了,一片望去,跟戴孝似的,因而莫名其妙得了“丧甲军”这个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的称呼。

“管你是谁?敢劫老子大营,都得死。”高雄怒火中烧,挥剑直刺楚羿。

楚羿往后一退,轻轻松松避让高雄气势汹汹的一剑,同时朝高雄心窝虚晃一枪,高雄赶忙用剑格挡,楚羿却猝不及防缩回枪,随将枪如影般搠出,直取高雄咽喉,同样只一枪,将高雄搠死在地。

楚羿立让我方一名士兵大喊:“大丰士兵听着,你方主将已亡,大绥不杀俘虏,束手就擒者,可以保命。”

大丰兵卒一听,主将已亡,再看军旗已皆是“李”字大旗,登时溃不成军,尽皆抛戈弃甲,束手以降。

留下骑兵镇守大丰大营,楚羿策马回到大营,回禀李胤捷报时,此时,正好四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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