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才听得这一声响,楚羿右手给李胤撑伞,用左使刀,锋利的刀刃已削下那名护卫一根手指,很明显,这只是警告。
“假如本王非要带呢?”楚羿语气平静,却让人无端不寒而栗。
那名护卫紧紧捏住断指,惶骇不敢答言。
李胤不动声色侧脸看楚羿,这小崽子平时在他眼前跟只小狸奴似的,没想到发起狠来却是只致命猛兽。
“放肆!”
李彻突然从东宫走了出来,宫人给他撑伞,他看一眼被伤的护卫。
“砍得好。楚北王和李使者是本宫专门设晏相请的贵客,胆敢乱没收随身刀剑,该教训。”李彻再道。
嘴上虽如此说,实则李彻心里强压着涛天怒火,他在暗中看着一切,先时不知楚羿实力,这一刀,让他震惊,李胤的实力人所共知,在战场所向披靡,横扫千军,即使暗藏了千名刀斧手,他仍忌惮李胤,特意安排两名护卫在此没收刀剑,看势不对,方才赶忙来圆场,假意骂护卫,主要是怕楚羿,李胤疑心,调头出宫,那他的计划不就全盘泡汤。
“参见太子。”李胤有礼有节率先欠身朝李彻道,他心知肚明李彻是想收他的剑。
然楚羿却不参见李彻,他只管一边收刀入鞘,一边好生给李胤撑着伞。
本宫倒要看看你还能狂妄多久,李彻内心极不舒服楚羿,面上佯装不在意,礼贤可亲道:“李使者不必多礼,皇上虽贬你为庶人,可你终究是皇室血脉,本宫的手足。晏已备好,快些进来,外面雨大。”
说完,就走在前面引路,把楚羿,李胤引去东宫正殿。
楚羿收了伞,将其立在殿外,寸步不离李胤左右。
正殿四壁壁衣重重,晏席设在正中间,是一张硕大的圆桌,为不让楚羿,李胤相互照应,李彻特意让工匠做了这张大圆桌,圆桌上铺了明黄色华丽桌布,摆满了佳肴美馔。
李彻在主位坐下,让楚羿,李胤各坐他左右下手。
从一进来正殿,楚羿就注意到不合理的重重壁衣,知刀斧手必藏身于后,这样一来,他和李胤就是对面坐,中间隔着这大圆桌,根本无法相互照应,如意算盘打得真好。
依李胤的警惕,他当然也注意到壁衣的异常,可他还是在李彻左下手坐下了。
“楚北王,快些请坐,用酒菜,这几日本宫忙政务,耽误了接风晏,莫怪莫怪。”看楚羿侍立在李胤身侧不坐下,怕楚羿疑心,李彻佯装歉意,催楚羿坐下。
“本王不敢坐。”楚羿一视李彻,说道。
李彻一听,心虚不已,疑窦楚羿难道觉察出来了,面上却佯装镇定自若,“本宫专为二位设的接风,楚北王可是朝延下诏亲封的藩王,李使者尚敢与本宫同席而,楚北王何言不敢坐?”
“太子可真不知礼节,本王降李使者,岂有主仆同席而坐之理。”楚羿出言不逊道,故意激怒李彻,手按刀柄,仍紧紧侍立李胤身侧,虽有万全之策,但对于李胤的安全,他丝毫不敢大意一丁点。
“你二人既形影不离,本宫也不逗圈子了。”李彻忽将桌上酒杯往地上狠狠一掷为号,大喊一声:“刀斧手。”
他还就不信邪,在毫无外援下,千名刀斧手还杀不了两个人。
李彻话音落,只见重重壁衣后面豁然闪出千名手持刀斧的宿卫,气势汹汹把楚羿,李胤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一只苍蝇都休想飞得出去。
“太子此举,是何意?”
直到此时,一直沉默不言的李胤终于开口,他泰然自若安坐着在椅子上,不疾不徐扫一遍众刀斧手,竟然是宿卫,李胤泰然自若的神色骤然往下沉了五分,眼神也暗了五分,宫中宿卫只有皇上有权调动,看来......
良久,李胤才把眼眸抬起,眼睛有一些红润。
“是皇上的意思?”李胤道,他的声音有些嘶哑。
“当然。”察觉到李胤的变化,李彻更诛心道:“受皇上之命,李胤心怀不臣,妄图与楚北王谋逆不轨,令本宫在接风晏上将此二人诛之。动手——”李彻一声大喝。
众刀斧手围将来砍——
李彻退到一边观看,心想黄济不是说他杀不得他二人,他倒要让黄济看看,他李彻杀得杀不得。
李胤把眼睛一闭,“唰地”掣剑。
看李胤掣剑,楚羿一声喝问:“神策军何在?”
“还神策军,你当本宫的东宫是你呼风唤雨的楚北王府,本宫现在就送你们上路。”李彻冷笑。
楚羿话音落,立即就听屋顶上一片天摧地塌的踏瓦片之声,众刀斧手尽皆吓得住手,惊怕的抬头看着屋顶,紧接着忽就见百余名身穿黑色锦衣,手握长剑之人破屋而入,晃若天降,把楚羿,李胤二人紧紧保护在中间。
“除李彻外,一个不留。”楚羿下达命令。
“是。”
以冷七为首,众神策军应一声,随即如一头头嗜血的猛兽,才见一道道黑影在众刀斧手中间闪过,待他们停下来时,整个东宫正殿已是横尸遍野,血流如河,候在暗处策援的五百名东宫护卫见状,无人敢上前来,尽皆逃散。
东宫宫人也被吓得吱哇乱叫,四处逃蹿。
李彻那里见过这等血腥场面,他浑身战栗,站之不稳,一屁股跌坐在血泊中,一身溅得血迹斑斑,铺天盖地的血腥气薰得他不断作呕,他觉得自己似乎正在做一个比较真实的恶梦,梦里,李胤神色阴沉,手拖长剑,一步一步逼近他——
“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李胤走近李彻,居高临下着他,手里的长剑缓缓从地上抬起,抵在李彻脖颈,低哑的声音带着浓郁的痛心,“从始至终,我李胤从未想过夺嫡,也从未萌生过不臣之心,这是第二次,我只容忍你再一再二,再有第三次,不管是你李彻,还是......皇上......,我都将不会再留情面。”
“小楚羿,走吧。我想回家......”李胤收剑入鞘,步态沉重,走出了东宫正殿。
“好,我们回家。”楚羿疾步上前去扶着李胤。
楚羿知道,不管怎么说,李彻和文帝始终是李胤的血脉至亲,最是无情皇家人,话虽如此,但也是人啊!人非草木,属能无情,当被至亲明目张胆置之死地才后快时,心当然是痛的。
也正是猜到这一点,楚羿才说和黄济玩一局,若全身而退,放李彻一命。
神策军完成任务,一霎时,全都无影无踪。
独剩下李彻一人傻坐在血污中。
这是他的东宫,还是他的东宫吗?
与此同时,文德殿里,文帝被南昭王挟持,让文帝下诏书,禅让帝位给他。
在此之前,南昭王见楚羿,李胤入宫后,他立即按原计划带上十名精锐,假借献南越奇珍异宝,要面圣。
文帝正在文德殿批奏折,听得太监报,说南昭王带了南越稀奇物来,特快马加鞭亲自献给文帝。
文帝一听,南昭王一向诚心正意,并无疑虑,且今日太子在东宫设晏诛心腹大患,他来献宝,是好兆头,想必是大患得除,恰合喜庆,立让宣。
南昭王领头,跟在侍殿太监后面,十名精锐费力抬着一口大箱子,上覆盖一块黑布,跟在南昭王后面,里面装的实际是用于传递信号的硫黄焰硝,烟火药料,到文德殿,太监让十名精锐候在殿外,独让南昭王进去。
“臣拜见皇上。”南昭王佯装恭恭敬敬跪拜文帝,同时暗用余光扫殿里,无有禁军宿卫,就何公公一人侍立在侧,真是天赐其便。
“爱卿请起,朕听你有南越奇宝献与朕,快给朕瞧瞧是何物?”文帝道,他有些等不及,想看看这正合适宜的喜庆之物。
“是,臣让人抬进来。”南昭王起身,出去殿外,让十名精锐把箱子抬进殿。
何公公走来,让南昭王先开箱给他过目,方可献与文帝。
“不可,公公,此物一生只认一主,倘先给您看了,便只认您,就不认皇上了,慎重起见,臣抖胆,想请皇上稳步前来亲开箱。”南昭王故弄玄虚。
文帝听言,顿时来了兴趣,他还从未听过世间有何物还一生只认一主,便起身亲自来看究竟。
“这就答应了,合该李氏江山从此易姓我高氏。”南昭王在心里暗喜。
文帝由何公公扶着,走到箱子前,南昭王揭下黑布,露出一口黑漆大箱子,文帝真去欲揭开那黑漆盖——
南昭王立猝不及防掣出藏身腰间匕首,抵在文帝脖子,文帝曾经虽征战沙场,然经年不曾动武,反应自然不及老将南昭王,就这样,被轻而易举拿下。
文帝惊惶,片刻后方反应过来,大怒:“南昭王,好大胆子,敢谋逆朕。”
“来人呐,护......”
何公公吓得心惊胆战,正朝文德殿外大喊让护驾,早被南昭一名精锐一刀砍下脑袋,另外精锐立一边飞速把箱子抬出殿外,点然硫黄焰硝,让谢览杀进宫来拥护南昭王马上登基,一边镇守在殿外,保护南昭王安全。
宫外,看到宫中燃起大火,谢览骑在马上,即刻振臂一呼,让大军打破宫门,杀入宫中。
突如其来的撕杀,让宫门宿卫措手不及,仓促应战,战之不过,尽皆被杀。
就这时,连绵的雨声中,忽听一声烈马长嘶,就见一人头戴凤翅盔,身擐玄铁甲,披腥红战袍,手执长枪,纵马而来,拦在谢览马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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