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平皱着眉瞧他一眼,本来一着急就结巴,再碎碎念,吵得人根本静不下心,“闭嘴,要不就出去!”
小王爷垂下眼帘,不敢再作声。
容平稳稳心态,继续诊脉,可脉诊到中途,他心中猛地一慌,急忙拨开萧权的眼皮瞧了瞧,眉头渐渐蹙起。
“表...表哥,我皇兄他...怎么样了?”
许清官听见小王爷的哭腔,目光也看去了容平。
容平眸光闪了闪,开口道,“大家都放心,陛下没什么大碍,只是呛了水,很快就会苏醒。”
呼!
所有人都卸下一口气,许清官听后更是如释重负,整个人一下瘫坐在了地上,一副瘦弱的身子像瘫烂泥,骨头都发了软使不上力。
陛下若有事,第一个陪葬的就得是他。
逢三过扶了他坐去了座椅上,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许清官冲她笑笑,摇摇头。
这时,小王爷突然严肃地问道,“表哥,你没骗我们吧?你刚刚为什么那么紧张?”
许清官刚有点缓过来,又被他的话揪起了心。
“啧,你个不会说话的!我哪有紧张?”容平拉下脸色,“陛下吉人天相,我又妙手回春的,骗你作何?”
“那你告诉我,我大哥为什么还不醒!大哥他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就突然倒去了水里?还一直昏迷不醒!”
眼见小王爷情绪过于激动,许清官上前拉住手臂安抚道,“小王爷,您别激动,陛下一定会醒的。”
小王爷转过头,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又垂下目光,低声道,“宁安...我想问你...”
“小王爷想问什么?”
“我想问你…我想问你…是不是你,害得我大哥?!”
小王爷猛然一抬眼,戾气地目光对上他的眸子,许清官徒然一惊,愣住半刻,他根本没想到小王爷居然会怀疑是他谋害的陛下。
他看着他,他竟然这么不信任我…
许清官很难过,他们多年来经营的友谊,不论谁付出的多与少,都抵不过此时一句质问来得让人奔溃。
“臣惶恐,臣冤枉。”他弯下双膝,重重跪地,“不是臣,绝不是臣!”
小王爷站在原地,双手颤抖,想扶他起来,却又狠心收了回去。
“我听皇兄说,你是摄政王手下的人。”
清官目光看向昏迷的陛下,“这是个误会。”
“我听表哥说,你早被皇兄欺负过了。”
许清官目光看向容平,“这也是个误会。”
“我还曾听说,你特别恨皇兄!”
“这…”是谁特么在造谣?
小王爷见他犹豫,突然情绪激动,愤怒地朝他大吼,“所以你才会对皇兄下手..对不对!!”
我特么...许清官心口一堵,三件事一结合他百口莫辩,冤死了,我比窦娥还冤。
“小王爷,前两件事出有因我来不及和您辩解,但第三句我就想知道是谁在背后瞎造谣!?”
说完,他猛地瞪去容平,容平摆手,“可不是我。”
一旁,一直不露声色的逢三过,这会儿默默低下头:是曾经的我…
气愤僵硬,半晌,无人说话。
容平最先打破了平静,“表弟,你想太多了,许大人对陛下衷心耿耿,扳倒范家的事大家都有目共睹,他怎么可能害陛下呢?你可别再冤枉他了。”
恍然之间小王爷想起曾经的经历,他身子往后缩了缩,脸刷地红了,“…也…也对哦。”
草,许清官抿着唇,一句话不想说,简直气得想一头撞死。
“那...我皇兄到底是因为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陛下是呛水。”容平解释道,“他现在昏迷不醒,只是溺水时受了惊吓,身子虚,吃两幅药,静养两日就能好。”
小爷神色忖了忖,看去表哥一眼,“真的?”
“真的!”容平斩钉截铁。
见小王爷不再刨根问底,容平忙转话道,“唉,对了,你们有谁会叫魂吗?”
叫魂?几人眨眨眼,啥是叫魂?
“我摸着陛下手指肚乱跳,该是受了不小的惊吓,找个懂叫魂的人,晚上给叫叫,能好的快一些。”
所谓叫魂,属于是迷信的一种,人在受到大惊吓时,一不小心会把魂吓丢,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老一辈的人就会半夜的时候守在床头叫名字,把魂再给叫回来,这样病就能好一大半。
当然,这属于玄学范围,已经超出了几个年轻人的能力范围。
“王公公会不?”容平问道。
王公公为难,“哎呦,容大人,咱家是听都没听过。”
“忠叔呢?”
王公公嫌弃道,“他还不如咱家...”
容平默了默,目光看去重生,“对了,重生,我记得山庄的别苑曾住着一位道士,他现在还在吗?”
重生神情像是一愣,接着摆摆手。
“走了吗?”容平可惜道,“唉,那就只能去白云寺请那帮秃…呃…大师来了,表弟,麻烦你走一趟白云寺,请一位...”
“不必麻烦。”
容平话说一半,许清官缓缓举起手来,面向众人,“那个,我会!”
…他会?真的假的?大家面带惊讶,同时,每个人心里也都这么质疑。
唯独容平面色愁苦,这特么瞎猫碰到死耗子,他本是想找个理由支走小王爷,没想到却碰到个懂行的。
“许大人,你可别打肿脸充胖子,别魂没招来,再给陛下丢了一魄。”
“....”许清官目光瞥了过去,这话说的,不就是叫个魂吗?和“摸摸毛吓不着”同理。这种玄学别人不会,他一个干过天官的再不会,就可以去死了。
他拱手说道,“各位放心,在下保证,一叫一个准。”
——
子夜时分。
小王爷还是被容平三寸不烂之舌给劝回了宫里,陛下昏迷,两位大儒和众多学子都看到了,这事想瞒也瞒不住,朝堂得要有人坐镇,皇太后那边也需要有人宽慰。
小王爷在大局上还是比较懂事的,没有犹豫,直接带着一干人等离开了山庄。
这会儿,侍从都被摒退。
房间内只有许清官、容平二人。
许清官守在床头,等人醒来是一份苦差,一分一秒都难捱。
他看着萧权,萧权脸色苍白如纸,眉头紧锁了一下,那额头上很快就凝出一层细腻的汗珠,正要去拿毛巾,容平按住他肩膀坐下。
许清官一怔,抬眼看去,“怎么了?”
容平像个贼似的,先溜溜地去打开门朝四处看看,见他未来媳妇守在门口,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他又把门给插紧。
慌忙走到许清官跟前,“宁安,我跟你说,陛下可不是意外呛水,而是中毒!”
听到此话,许清官惊得从床上弹起来,失声道,“你说什么!中毒!?”
“嘘!小点声。”容平又按住了他,低声训斥,“你个呆瓜,不知道隔墙有耳吗?”
许清官脸色变得越发凝重,他一把抓住容平的手臂,声音颤抖,“怎么会是中毒?什么毒?怎么中的毒,陛下会死吗?”
一连串的问题,把容平问得一时不知回答哪个,他拍拍许清官的手臂,安慰道,“你放心,陛下中毒不深,我给他服下了解毒丸,需要一段时日调养就能痊愈。”
“这件事千万不能声张,被人知道了去,怕是上上下下都要受牵连,尤其是你!”容平指着他,重点强调。
许清官瞪大双眼,“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下毒,害我?”
“是不是冲你来的不知道,但一旦东窗事发,第一个掉脑袋绝对是你,连陛下都救不了。”
许清官肩膀缓缓耸了下来,他清楚,从始至终都是他一直跟随陛下左右,不论是不是他下的毒,他都脱不了干系。
阶级的统治就是这么残忍,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
所以容平隐瞒病情,又把所有人都支走,是在帮他。
他看向容平,眼底的光变得柔和。
是有点感动的。
“谢谢你...容平。”他很真诚地说,“谢谢你帮我,也谢谢你能信我。”
容平瞥了下嘴角,也不看人,又去挽他的袖口淡淡道,“我可不是信你,我是信我媳妇,我媳妇那可是...”
“咳咳!”门外传来两声警告。
容平马上改口,“逢统领那可是貌美如花,聪明伶俐,眼光独道,绝不会看错人。”
许清官苦中作笑,静了一会儿,从混乱中开始理清思绪,难怪陛下突然落入水中就没了反应,难怪自己轻轻一推他就倒了,中了毒这一切就说得通了,可是谁下的毒呢?
“容平,陛下中的是什么毒,你知道吗?”
容平眉头皱皱,“不知道,从脉象来看有点像...毒,还有点像…毒。”
....许清官囧了脸,“你刚才是在说话吗?”
容平尬笑,“药理这方面你不懂,陛下中得很像麻痹散,致人于昏迷手脚不能行动,但它又不像麻痹散,还有那么一点点毒性。”
许清官抻头过去又问,“什么毒?”
容平红了脸,摸了摸鼻头,“从脉象来看有点像毒,还有点像毒。”
“....”呵!医术不精,许清官面如死灰,“我当你没说。”
“哎呀,你先别管它是什么毒,重要的是现在有人想害陛下,而且这个人就埋伏在咱们这群人当中,咱们得把他给揪出来!”
许清官摇头表示不赞同,“你说那个人埋伏在咱们当中?这不大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容平说,“若真是这种类似麻痹散的毒性,那就该是一点点渗透来的,在时间上所有人都有嫌疑。”
“我不管你时间线上和药理上。”许清官靠近了些,“来来,咱俩排除法从头捋捋,除去你我和逢统领,还剩下小王爷,小王爷后来的,就不能算了,两位大儒那群人自从进了山庄面都没见到陛下,除去这些剩下还有谁?”
容平眼珠一转,忽然感觉有点头疼,他怂下肩膀慢吞吞地回道,“王福、忠叔和..小满。”
“对呀!”许清官扒拉着手指头,“你看看,一老太监,一老瘸子和一鸡儿都没长大的,就他仨,哪个有本事能去害陛下?”
容平,“.....”此屁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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