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招不管用，那哪招管用？

凌弋巴巴看着萧铭，萧铭居高临下盯着他，眼中带着些幽暗的光。

凌弋咽了咽唾沫，这个眼神他熟，萧铭想日他时就是这个眼神，跟想杀人似的。

但他现在肯定不想日他，所以可以得出他想杀他的结论。

“分手而已，不至于分尸吧……”凌弋小声嘀咕。

“是吗？”萧铭一脸淡漠，“你不过是被分尸，而有些人是被分手啊。”

凌弋：“？”

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想朕救你？”萧铭冷冷启唇。

凌弋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点头如捣蒜：“嗯嗯嗯，想想想，需要臣求你吗？求求了～求求了～求求求求求求了～”

萧铭：“……”

这脸皮倒是几年如一日的厚。

“……可以是可以。”

“但有条件。”凌弋特别上道，自己往套里跳，“只要你说，我保证都做到。”

“保证都做到？”萧铭眯缝了一下眼睛，“折磨你羞辱你欺凌你，也都可以？”

凌弋瞪大眼不敢置信：“你你你，你好脏……”

萧铭眼神危险：“什么？”

“……但我好喜欢。”凌弋差点儿咬到舌尖，深吸一口气，眼一闭心一横，“我！可！以！”

“……”萧铭蹲下身，语气不善，“你现如今已经这么没有下限的了吗？”

凌弋眼眶微红，委屈至极：“这难道不都是你逼得吗？你现如今我看这幅样子是不是很爽？”

眼含泪光楚楚可怜，萧铭冷笑一声，水泥封心断情绝爱：“你当初提分手的时候爽吗？”

凌弋：“……”

完了，惹到萧铭算是踢到加特林架在坦克上突突突了。

“刀下留人——”一声呼喊响破天际。

凌弋猛地抬头，眼冒亮光，难道是他的强来了？

萧铭睨到他的眼神，缓缓转身。

只见一人自刑场外骑马而来，被侍卫拦下后飞身下马，到了近前时更是直接一个翻身跳上刑台扑通一声跪在了萧铭身前。

来人双臂举高，呼哧带喘：“陛，陛下，微臣这里，有先帝赐下的丹书铁券，请陛下，赦免凌大人罪责。”

萧铭垂眼。

此人一身青色官袍，面容清秀，极为年轻。

属于刷短视频时凌弋会多看三到四眼的水平。

“丹书铁券？”狄罡先帝王一步开口，警告他，“小侯爷不可妄言。”

“谁妄言了？”虞清河抬头，挥了挥手里的卷轴，满是汗水的脸皱成一团，“这不就在这儿呢嘛，狄公公眼神不好？”

狄罡嗤笑：“咱家知道承义侯府确实有先帝赐下的丹书铁券，但那是先帝赐给承义侯的，此丹书铁券可免两次死罪，除却承义侯本人，只有子孙后代可享有此特权，小侯爷可知？”

“当然知道。”

“那请问小侯爷，这凌弋与侯爷是何关系，可动用这丹书铁券？”狄罡质问。

虞清河一顿，然后转头看向了跪在那里的凌弋。

凌弋触及到他的视线，不知为何，眼皮跳了两下。

但无论是什么，总比被萧铭欺凌折磨羞辱来的好。

凌弋深吸一口气，他做好心理准备了。

虞清河也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转头仰起高傲的头颅大声喊出：“凌弋凌大人与家妹已有婚约在身，日后成婚会入赘我们承义侯府，便算是我们家的人了。”

“噗……”凌弋一口气就这么喷了出来，“咳咳咳咳咳……”

不是，侯府三代单传，哪里来的“家妹”？

“入赘，呵。”一旁传来帝王赏赐的讥讽声。

凌弋：“……”

他不是，他没有。

要不你还是来折磨我欺凌我羞辱我吧。

“满嘴胡言。”狄公公拂尘一甩，尖瘦的脸上全是不屑，“先不说小侯爷的话有多荒唐，只说承义侯只小侯爷一个儿子，哪里来的女儿？”

虞清河回以更大声的嗤笑，然后轻蔑又高傲地抬起头，朗声道：“我爹的侍妾已有五个月身孕，大夫说了这一胎是个女孩儿，所以便与凌大人定下了婚约，等家妹满十四岁就可成婚。”

说完后虞清河朝凌弋眨眨眼，得意洋洋，他是不是很厉害？

这可是他灵机一动就想出来的法子，垂在身侧的手朝凌弋比了个从他那里学来的ok手势，无懈可击！

“……”

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不要相信小侯爷的灵机一动。

凌弋去拽萧铭的袍子打算自救，被萧铭毫不留情甩开。

“荒谬。”狄公公懒得再与虞清河多言，挥挥拂尘，“小侯爷扰乱刑场，来人啊，将小侯爷拖下去。”

侍卫听命上前打算拖走虞清河，虞清河防备地后退，边胡乱挥着手躲避边警告道：“别碰我，我要喊了……陛下都没说话呢，你们谁敢动本官？”

这一退就退到了凌弋身边，凌弋快哭了：“求你了，赶紧消失吧。”

“不。”虞清河一把攥住凌弋清瘦的肩膀，“我知大人是为了我好，但下官已经下定决心，誓与大人共生死。”

萧铭视线落在虞清河那双手上，垂在身侧的慢慢捻着：“生死与共，倒是情深，既然如此，不如朕成全你们？”

谁情深？

凌弋慌忙推开虞清河，虞清河不察直接坐了个屁股蹲：“大人你怎么……嗯？？？”虞清河瞪大了眼睛。

只见他家大人拽住了帝王的袍子，仰着头可怜巴巴：“臣是清白的，比白开水还清，比嫩豆腐还白，陛下……救救臣……”

虞清河：“。”

他家那个正气凛然一往无前无惧生死屡次三番大骂昏君的大人面对生死已然这么不要脸的了吗？

萧铭冷着脸甩他那几次三番黏上来的爪子。

凌弋死死拽着，上半身拱起来，小声哼唧着：“陛下，求你欺凌臣折磨臣羞辱臣……”

萧铭忍无可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垂着眼狠狠道：“凌弋，你要点儿脸吧。”

凌弋与他对视，瘪着嘴：“那陛下救救臣，臣就要点儿脸。”

“你威胁朕？”

威胁？

凌弋突然灵机一动，来了底气：“陛下要是不救臣，臣就当众亲你了。”

凌弋被帝王扔在了地上，动作粗鲁且面部表情泛着毫不掩饰的怒气，气得脸红脖子红耳朵也红。

凌弋捂着摔疼的屁股坐在那，好好好，好，好粗鲁……摔死他了。

虞清河吓坏了，完了，陛下生气了，不会要砍了大人吧？

“草民唐叙言持万民书在此，愿为凌大人请命。”与虞清河同样想法的人大声喊着，“请陛下开恩。”

萧铭忍着掐死凌弋那个祸害的冲动转身，便见日光下万民书被徐徐展开。

粗糙泛黄的纸张足足绵延了有十几米，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大多数歪歪扭扭明显不会写字，但却又写的异常认真，这些人是真的想救凌弋。

此情此景还是很震撼的，众官员一时间都哑口说不出话来。

果然是民间的大人啊。

在这寂静当中传来一声响亮的抽噎。

萧铭侧眸，就见不知何时爬了起来的凌弋站在那里两眼通红，感动到泪流满面：“……人怎么可以优秀成这副样子呢，不愧是我，呜。”

萧铭：“……”

狄罡见状面色难看，想要说什么，帝王却先他一步开口。

“自古帝王治世皆以仁德为先，朕仰承天命抚顺民心，特赦免凌弋之罪责……”萧铭突然勾起唇，泛起一抹冷笑，一字一顿，“官—复—原—职。”他不是求着让他欺凌他羞辱他折磨他吗？他不介意成全他。

此言一出，众人皆愣，虞清河更是一脸呆滞。

仁德二字竟从昏君口中说了出来……

狄公公率先反应过来，尖声道：“陛下，不妥。”

“你这是在质问朕？”萧铭厉声，“不如这皇帝换你来当？”

狄公公差点儿噎死，忙躬身：“奴不敢。”

萧铭视线睨向虞清河：“你也有意见？”

呆愣的虞清河终于反应了过来，跪地喊道：“陛下英明。”

紧接而来的便是山呼海啸：“陛下英明。”

虞清河爬过来拽了一下看起来毫无喜色的凌弋：“大人，还不跪下谢恩。”

谢恩？

凌弋打了个哆嗦。

完了。

他完了。

帝王已经走下邢台上了轿撵，狄公公狠狠瞪了凌弋一眼后尖声喊道，“起驾。”

百姓欢呼：“凌大人不用死了……”

“凌大人不用死了……”

凌弋回神，看着那些喜极而泣的百姓，情绪复杂难言，本以为只是一个游戏罢了，没曾想竟然能被如此对待。

凌弋双手抱拳拱手深深行了一礼：“谢过诸位。”

*

狄公公掀开帘子往轿撵里进，萧铭视线越过他看向那人。

小渣子虽衣衫狼狈，但行礼时却端雅清正。

萧铭从未在这人脸上瞧见过如此正经的表情。

似是有所察觉，凌弋的视线望了过来，萧铭别开眼，帘子恰好落下，隔绝一切。

“陛下怎能免了凌弋的死罪呢？”狄罡语气颇为不满。

萧铭靠在软垫上，支着莫名泛着疼意的额瞧着眼前这位内侍，懒懒开口：“朕见群情激奋，怕那些百姓扑上来杀了朕。”

狄罡下意识道：“陛下多虑了，老奴会护着陛下的，那些贱民是不会伤到陛下的。”

“哦？那你很棒啊。”

“？”狄罡又被噎了一下。

皇帝今日似乎有些不一样。

那凌弋在大殿上指着他的鼻子骂，按照陛下的脾气，他怎会轻易饶了他，还官复原职。

狄罡又瞥了一眼帝王，沉吟一瞬后试探道：“陛下，凌弋行事实在是荒唐至极，每每用撞柱来要挟陛下，陛下今日若饶了他，以后怕是被他蹬鼻子上脸，再无束缚。”

撞柱？

还是每每？

萧铭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闭上眼靠在那里淡淡道：“正好，总有一日马失前蹄，自己撞死自己，这不比看他被砍脑袋有意思的多。”

“呵。”狄罡冷笑一声，“他每三天一小撞，五天一大撞，老奴给他数过，自他进了御史台以后，一共撞柱二百多次……陛下都忘了吗？”

二百多次？

萧铭无语半晌，然后被气笑了。

这都没撞死他吗？

这忠臣当的还挺入戏。

萧铭睁开眼，便对上了狄罡毫不掩饰的带着探究的视线。

这太监直视帝王毫无惧意。

足足好几秒后，狄罡才别开眼睛低下头做臣服状。

这太监并不怕他。

萧铭捻了捻手指，对自己的境况算是清楚明了了。

“你说的对。”萧铭坐直身体，眯起眼瞧着他，“朕方才怕是鬼迷了心窍，若今日不砍了他，来日他必作妖，现在回去杀了他还来得及。”

见萧铭一脸狠厉，狄罡松了口气。

陛下还是那个陛下，喜怒无常，缺点儿脑子。

“陛下莫急。”狄罡安抚他，“今日先是丹书铁券后又有万民书，还有百姓跪地求情，倒真的有些不合适，好饭不怕晚，咱们这位凌大人不止善撞柱，还善作死，还怕找不到他的错处再砍他一次吗？”

萧铭静静看着他，半晌后又靠了回去：“你说的对，确实善作死，朕也想看看他还能作出什么花样来。”

狄罡倒了杯茶递给萧铭：“陛下放心，一切有老奴在呢，必不会让他好过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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