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伽远远地跟在江连因身后,用脚尖碾着路上的小石子,然后再把它们往路边踢。
她自己好像也不知自己在干什么一样,呆呆地,像个木偶一样。
良久,她才从这种状态醒来,洛伽现在脸上的表情是很惘然的,还有一点困惑,仿佛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江连因稍微迈小了点步伐,方便她跟上来。
洛伽开口问江连因,“江歇是喜欢小理吗?”
她自己都不知道要说什么,爱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她总是对此表示怀疑。就算她知道了,事情难道还能发生什么改变吗。
江连因却反问她,“你觉得呢?”
洛伽思考一阵后摇摇头,她并不能理解这种感情。
她爱小理,爱老大,但是这好像却并不一样。
世界上有那么多复杂的感情。
两个人并排走在昏暗的小路上,周围的空气看上去也很安静。
“但是小理没有爱人的力量。”江连因最终告诉她。
洛伽慢慢地沉默下去,爱是什么样子呢?她不明白,但是有一点她明白,爱决不能和幸福画等号。
江歇爱江理,难道他们两个人就能幸福吗?
这其实什么也不能改变。
现在已经很晚了,这是一条人烟稀少的小路,平时没有太多人会经过。只有一点风吹过的气息,天上的乌云几乎要垂到地面去。
在这寂静的时候,两人都听到了一点异样的声音。
“咔咔咔……”
江连因看到了两颗诡异的红光在路边草丛中一闪,这红光中带着嗜血和疯狂。
一团黑色的东西从路边的假草丛中窜出,朝两人的喉咙处进攻,江连因眼疾脚快地把那东西踩在了脚底。
这种时候会出没的可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那是只长得像大老鼠的东西,尖尖的嘴上长着几根像钢针一样的胡须,但是这绝对不能算是只老鼠。刚才在草丛中发出的红光正是它的那两颗小眼珠。
它的身体像蛇一样,披着层鳞片,泛着层油亮的光,看上去很恶心。长长的尾巴由粗到细,脏兮兮的,像是有一层未洗净的皲一样。
那东西感知到危险在江连因脚下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和婴儿哭啼的声音倒是十分类似。
听上去令人毛骨悚然。
江连因嫌恶的啧一声,手中出现把银质的小手枪。
这把手枪是他的武器,有些异能者觉醒异能的时候还会伴生武器,只是江连因不太爱用它。
用这手枪还没自己上手来的方便。
那手枪中并没有子弹,纯粹是靠着主人的异能催动。
枪口处迅速发出一团黑色的能量光波,击穿了那东西的头,它的头完全的炸开了,在路上溅出些腥臭发黑的血液。
但是这光波的威力还远远的没结束,继续沿着脖子的断裂口侵蚀着它剩下的身体。
很快,这东西就像从没来过人间一样,只剩下马路上的血能证明它曾经存在过。
“实验室的东西都跑到上城区来了。”洛伽皱着眉头说。
江连因的脸色有点难看,甚至隐隐有点发黑,因为刚才那东西的血有一滴溅到他的裤管上了,在蓝色的面料上看起来分外明显。
这些该死的东西真讨厌。
……
江歇坐在椅子前几乎是审视着江理,开口道:“你为什么要骗他们?”
明明你的身体已经快到了崩溃的节点,为什么不愿意对大家说实话呢?
江理无所谓的盯着桌面,这样的江歇很可怕,但是他却一点也不害怕。
他脸上甚至还带了一点笑,几乎是挑衅的望向江歇,柔软的嘴唇却说出暧昧的话:"你不也是我的同盟吗?江歇。”
江歇无话可说,只能沉默地看着江理,他帮着江理欺骗了大家,这几乎是一件罪无可恕的事。
“不要对我冷冰冰,好吗?”江理的身体无声地贴近江歇,圆润的眼睛上挑着,像猫一样,脸上的两颗小痣有点撩人。
那红色的舌头随着发声,在洁白的齿间一闪而过,这副样子几乎是挑逗。
“难道你不喜欢我吗?”温热的吐息在江歇耳旁出现,几乎要钻进他的身体里,淡淡的冷香简直把他包围了。
江歇觉得自己应该是劳累过度了,不然眼前怎么会出现江理的层层幻影,这种感觉几乎让他头脑发胀,不能控制自己。
明明江理一直坐在他面前,什么也没做。
这一切到底是他的想象还是真实?
他听着江理的话却不能回答,他也有想保护的尊严,从小到大的教育让他齿于表达自己的心意。而且这从未有过的感情也让他怀疑,这就是爱吗?他自己都不敢确信。
他从来不是一个喜欢袒露感情的人,所有情绪都是淡淡的,好像没有任何事可以牵动他的心神。
直到江理出现,这一切都被打破了。这一切好像没有任何道理,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他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向来喜欢掌握主动权,却会被江理牵着鼻子走,哪怕他知道对方不爱自己。
他拼命维持住的一切,在江理面前就如同玻璃一样脆弱可笑。
“你今晚对我粗鲁点,好吗?我喜欢暴力。”江理对着他说出了这句话,上挑的眼尾让他看起来得意而又美丽。
他是这段关系的主导者,可以随时开始也可以随时结束。
只要再退一步,你就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江歇告诉自己,只要拒绝了,他就可以继续做那个淡漠的江医生。
可是,他做不到。这份不能言说的爱让他感受到了几乎噬心的痛苦。为什么?他会爱上江理,这毫无道理。
江歇看着他,一切的体面、一切的尊严在此时都消失了。
也许,他永远也拒绝不了江理。
江歇猛地站起身,修长的身体爆发出巨大的能量,一把抱住江理的腰,把他抗在肩上,穿过几间屋子,扔到了柔软的床上。
江理被扔到床上,短促地笑了一声,双臂勾住江歇的脖子,强迫他低头。
这两个人一向在这方面毫不相让。
江理的肌肤温热而有弹性,焕发着年轻的光泽。
随着江歇的触碰,那里像是害羞一样在薄薄的皮肉之下漾起淡淡的红痕,几乎妖若红花。
江理在他耳边故意地喘息,带来一种不可言说的触感,几乎像电流一样触及全身。
江歇虽然是久坐在医院里的医生,但是身体却一点也不单薄,腰腹收出利落的细条,并不夸张的肌肉浮现。
江理的衣服半解,露出的皮肤如同一块莹莹玉石一样,此时,他用两条腿危险地夹住了江歇的手。
……
“亲爱的,你看他长得真像一个忧郁的小王子。”
在看得出是经过一番精心装饰但是仍显破败的孤儿院里,一对打扮华贵的夫妻中的妻子这样说道;“不如我们收养他吧。”
在他们面前站着一个长相美丽但是尚显胆怯的孩子,那孩子正惴惴不安地看着身边的人,他的神色总是敏感而多疑,而且身上似乎总是带着永远不会消失的伤口。
微微被冷汗濡湿的额发服帖的趴在他的脸上,这让他显得更加可怜,总是不合身的衣服在过于纤细的身材上显得更加暴露,这是一种近乎于纯洁而禁忌的美丽,这种害羞的神情让这对夫妻感觉非常满意。
“我……不要……不……”孩子几乎是惶恐地说出这句话。
这个孩子却不愿意跟着他们走,这种如同把他当做宠物一样的态度让他感觉非常害怕,“嬷嬷,我不要……不要……”
他开始求助站在旁边的院长,胆怯的躲在她的身后,如同一只祈求巨人帮助的小兽,“我以后再也不会违背你了,我什么都会做的,求求你,不要送走我。”
嬷嬷尴尬地掐住这孩子的手臂,那锋利的指甲立刻在孩子白玉一样的胳膊上划出几道血丝,几个人对视一样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这笑里包含着一切的罪恶,足够掩埋一个孩子的纯真。
这时,那个嬷嬷才像想起来什么说道:“这孩子有一只眼睛看不见。”
那对夫妻却不以为然,这不是更棒了吗。
“你们以后会发现更多惊喜的,我的要价可一点不多。”那种贪婪的神色让这张老脸更加丑恶,几乎像树皮一样皱起,冷酷无情的样子更近乎野兽,刻薄已经深入她的骨髓。
过了很久之后,江理才醒来。他的眼珠不安地在屋里梭巡几圈,什么都没有。
时钟的时针危险的转过了半圈,屋里的唯一一点亮只有床头的一盏小灯。
江歇刚才太用力了,搞得他都晕过去了,才让他想起这么多不愉快的往事。
他此刻醒来只感觉到全身上下传来的酥麻感,还有身上沉沉的重物感——江歇像头死猪一样压在他的身上。
江歇一直都是那种工作狂,最近基本到了那种废寝忘食的地步了,搞不好这一个月都没好好睡过觉。
大概是现在太安静了,这种环境总让他感觉到害怕和寂寞,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暗处伸出爪牙,正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你永远也摆脱不了我们。”那个声音在他耳畔这样说道。
“不……”他喃喃的说道。
自心底深处泛起一股恶寒感,那种阴冷感让他产生一种强烈的呕吐**。
江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跑进卫生间的洗手台那里开始呕吐。
什么都没有,那种恶心的感觉却只增不减,嘴里吐出的只有一点涎液,他拼了命的伸出手扣自己的喉咙,甚至吐出了血丝。
鲜血顺着水流冲进了下水道,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抬头看着镜子,镜子里的人是更加年轻的自己,像狗一样浑身**的被链子束缚住脖子捆在床边,旁边还站着几个沉沉的黑影子,把镜中人围的密不透风。
“如果我干你,你会汪汪叫吗?”
“别那么看我,很快你就会屈服的,你被切开的时候才最美,那些肠子的感觉真是棒极了。”
江理挥拳一把砸碎了这面镜子,那些裂痕蔓延到镜中人美丽的脸上,那些丑恶的人终于消失了。
“我说……够了……”江理低低地喘息着。
破碎的玻璃渣子划伤了他的手,鲜血随着动作滴进了洗手台里,那些血顺着池壁又在池子里又重新汇成一股。
因为他本身强悍的恢复能力,伤口又轻而易举地恢复了。
你瞧,这多奇妙。这近乎不会死的能力只给他带来了无穷的痛苦。
不用珍惜,可以随意玩弄,永远不会坏的人偶,主人永远不会死的宠物,甚至可以分享给他人。
江理看着自己的手,一时分不清真实和虚幻。
“怪物……怪物……”
孩子们看似天真的面孔却吐出最为恶毒的话语。
“我是……怪物吗?”
明明你们这些人才是吧。
卫生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低低的喘息声了,多么的安静。
“我有点难过啊。”江理说。
从他身体里开始迸发出无形的风刃,这股力量在小小的卫生间里肆虐,打翻了房间里的瓶瓶罐罐,甚至割开了墙上的瓷砖。
他的异能失控了。
“小理?”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是江歇来了。
江歇直接无视了四周暴虐的风刃,一步步朝他靠近。
“别过来。”江理坐在地上低着头,低低的说着。他甚至没有力气抬头看江歇了,他实在是太疲惫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歇终于走到江理面前。
江歇只是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他身上的衬衫已经被风刃割开,那些血液从伤口中溢出,飞快的染红了布料,把衬衫染得斑斑点点的。
江理终于把异能收回去了,那些无形的风停滞住了,但是造成的破坏却是实打实的。
受过的伤还能当若无其事吗?
江歇托起了江理垂在膝盖上的脸,那张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一的一点颜色在那艳红的嘴唇上。
那柔软的嘴唇一张却吐出单薄的话语,“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呢?你只是不爱我而已。强求你爱我的我不是更加卑鄙吗?
江理推开他站起身,“你很明白我们不是一路人吧,乖乖做回你的江医生吧,这样对彼此都好。”
接着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刺啦”的门扉开启声划破了寂静的夜。
江歇久久地坐在地上,在黑暗中完全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不想给江理太多压力,这反而会让江理觉得痛苦,他们两个人就这样吧。
江理是一只想要自由的鸟,他敏感多疑,给不出多余的爱分给别人。
在他的小小世界里,容不下爱情这种东西,一个连自己都不爱的人,怎么能强求他去爱别人呢?
江歇站起身来,把那些多余的情绪都收回去了,好像他仍是那个不近人情的江医生一样。
爱情,确实是让人盲目的东西,不适合他,也不适合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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