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话】惧怕

又过了数日,朱砂能下榻走动了,整天躺在房里也不好,白炎便扶她去后院赏花。

现今已是春天了,桃花开得正盛,朱砂见花枝上挂满一串串大红色的小灯笼,喜庆得很,叹道:“今年咱们没回桃花谷过年。”他们受了伤,这个年,在房中躺了过去。

朱砂笑道:“等我身子大好了,咱们便回桃花谷吧。”

白炎道:“好。”折下一株桃花,插在她发鬓上,吻她娇唇道:“你真美。”

黄昏时分,白炎抱着身若无骨的朱砂回到楼上,却见一美貌妇人坐在朱砂房中。

白炎认得这美妇人,她是敬王的母亲俟太后。

俟太后笑道:“你们回来了。”

朱砂原本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道:“太后,你怎地来了?”

俟太后笑道:“我听说你们都生了病,过来看看。”

朱砂让白炎把自己放下,说道:“红霞她们真是的,也不来通传一声。”

俟太后笑道:“是我让她们不必通传。”拉她坐下,柔声道:“你身子好些了么?”

朱砂笑道:“好很多了,多谢关心。”

俟太后点点头,看了白炎一眼,对朱砂道:“你要多加休息,切不可再累着了。”

朱砂道:“我已在房里躺了多日,今日只是去林中散散步。”

俟太后道:“若只是散步,那也没什么。”

朱砂脸上一热,适才她与权令在桃林深处,一时情浓……莫非让俟太后瞧见了?

白炎坐在一旁,听俟太后东拉西扯,有时欲言又止,有时看向自己,似乎是有什么话只想跟朱砂私下说,便自回房间去。

他的房间就在朱砂隔壁,仅有一墙之隔,即使她们说话声音再小,即使白炎并不想听,但耳聪目敏的他还是把二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俟太后道:“权令的病治好了没有?”

朱砂笑道:“他不是生病,是练功练岔了。”

俟太后道:“不管是生病还是练功,他好没有好?”

朱砂道:“没那么快的。”

俟太后道:“那要多久?”

朱砂道:“这可说不准。”

俟太后急道:“这可糟了!”

朱砂道:“怎么?”

俟太后道:“我听默展说,你受伤,是给他弄伤的……”

朱砂打断道:“他不是故意的。”

俟太后道:“我知道,默展说他是无意中误伤的你,可你刚才也说了,他的伤没好,万一下次又犯病,又误伤你,这可怎么办?”

朱砂道:“不会的。”

俟太后叹道:“你别欺我见识少,我也是见过人家练功的,质真、勤忠这些小娃子,他们以前总也在房里练功,有时练出差错,连自己都伤!”

朱砂笑道:“权令的情况和他们不一样。”

俟太后道:“不管一不一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笑道:“不如这样,你们分开来……也不是要你们分开多远,就是你住你的房间,他住他的房间,我让默展多派些人来看守,你瞧如何?”

朱砂道:“我们是各住各的房间……”

俟太后啐道:“莫欺我,默展和我说了,他日夜都在你房里。”

朱砂满脸通红。

俟太后道:“你们是未婚夫妻,住一间房原不是稀奇事,只是现下你们都病了,就该分开休息、养病,即便他又犯病,有侍卫在,他也不至再误伤你。”

朱砂道:“不必了。”

俟太后道:“怎么?”

朱砂道:“他这些日子好了很多,药也吃了,总不能越吃越坏,不会犯病的。”

俟太后笑道:“我只是说暂且分开……”

朱砂笑道:“多谢,不必了。”

俟太后听她说话温柔,但神色却严肃,态度极坚决,竟是不容任何辩驳,只得道:“你是怕他见怪吧,哎,罢罢罢。”叮嘱了她好生休息,就此离开。

敬王坐在堂中,看到母亲下来,笑道:“见过朱砂了?

俟太后点点头,随即叹了口气。

敬王道:“怎地了?”

俟太后道:“她真是犟得很!”

敬王笑道:“她很有主见,决定了的事,旁人说不动的。”

俟太后道:“可她对权令就很迁就。”

敬王道:“权令现下受了伤,迁就一些也没什么……”

俟太后瞪眼道:“难道朱砂没受伤?怎么不是权令迁就她?”

敬王道:“这个……”

俟太后摇头道:“都病成这样了,他们居然还在桃林里……做那种事!唉……”

敬王有些不是滋味,皱眉道:“你怎知道?”

俟太后道:“我在刚才露台瞧见了!”

敬王道:“他们是未婚夫妻……便是做这些,也不是甚大不了的。”

俟太后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朱砂现下病成这样,别说是未婚夫妻,即便是正式夫妻,也该节制,权令不知节制也就罢了,偏生朱砂还由着他胡为!”

敬王不想听任何人说朱砂与白炎那些事,便道:“你再恼也没用了,他们要如何,那是他们家的事,咱们管不了。”

俟太后皱眉道:“我只是……”

敬王道:“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与你一起回宫吧。”

俟太后见儿子脸色难看,这才想起默展爱慕朱砂,自己在儿子面前说他的心上人和别的男人如此这般,即便人家本身是未婚夫妻,也委实不大妥当,当下不再说话,与儿子一同出门上了金辇。

朱砂与俟太后的谈话,俟太后与敬王的谈话,白炎通通听见了,通通说中了他的心事!

自从知晓自己误伤朱砂后,他一直愧疚难安,现下伤势虽然稳住了,但若有一天,又再失控,再次误伤朱砂,那可怎么办?练功是为了保护朱砂,不是要伤害朱砂!

而自己明知朱砂还没痊愈,刚才意乱情迷之下,居然还对她做那种事,真是一点都没顾及她到的身子!

白炎想哭,可桃花阁如今除了红霞、紫霞八名侍者外,还有宫里的寺人、侍卫,到处都是人,他若哭出声,大伙都听得见,他不想在人前示弱,干脆跑到外头,一路奔至无人处,这才痛痛快快放声大哭一场。

这般激动,体内原本稳定住的真气忽又开始乱走,白炎大惊,慌忙盘坐起,自行稳住心神,登时一阵眩晕袭来,脑中糊里糊涂,只想着:“太后说得没错,我多半还会犯病,若再发疯,又误伤了朱砂,那可怎么办?我怎么能伤害朱砂?我怎么能伤害朱砂……我决不能伤害朱砂!”

突然,有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白炎睁开眼睛,一阵猛烈的阳光照射下来,刺得他赶忙又把眼睛闭上。

一人道:“你怎么睡在这里?”

白炎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开,却见眼前站着一人,是一名樵夫。

樵夫道:“荒山野岭的,你在这里睡觉,当心野兽。”

白炎仔细一看,原来自己居然躺在了空旷的山野,现下是白天,看来自己昨夜眩晕后,便失去了知觉,直睡到了第二日早上。

樵夫见他脸色苍白,嘴唇干燥,解下水袋递给他道:“吃点水吧。”

白炎确实又饥又渴,但他不想受陌生人恩惠,并不接水袋,慢慢爬起身,摇摇晃晃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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