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版社跟冯亚凯商量完。
关心懒得回家,在工位坐下,百无聊赖地刷视频。
大数据仿佛能读取人心,向她推荐了SALT的新款甜品,以及赠送的物品。
她不由多看了两眼。
这些周边的风格与郑北唐家摆柜上的那些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来了精神,右滑进主页往下翻,果真被她找到郑北唐同款,SALT是一家极大程度上满足年轻人购买**的甜品店,店里新颖的销售活动几乎没有间歇,噱头和风格无不具有话题度。
关心发现郑北唐几乎收集了SALT的全部赠品,四家分店各有特色,某些特定甜品只在当地分店售卖,不乏探店博主连飞四个城市只为集齐SALT的城市限定。
郑北唐不像有强迫症的样子,难道他有收集系列物品的癖好?
她稍作思索便做了个自以为是的决定。
SALT的腾青分店。
她进店时正好是上午十一点,收银台前排了长长的队,店内座无虚席,关心环视四周并不着急买单。
有人离开,店员收拾了桌子引她坐过去她顺手点了份甜品。
她研究SALT的菜单,把郑北唐家缺的SALT周边全部买齐,甜品加上周边,整整六个包装袋。
下午一点后客流量减少,关心准备离开。
敞亮的玻璃门被推开,她起身一眼看见迎面走来的人。
关心见过许多人,形形色色擦肩而过,浓墨重彩惊鸿一瞥,光凭一面就让人念念不忘的她把这叫做魅力。
面前人步履轻盈,姿态随性,举手投足间吸引所有人目光。
她惯会运用文字形容人事物,但此刻脑海存储的大量词汇匮乏到只剩迷人二字,她一般用来形容景色。
而这位女士,给她的感觉就像宽广无垠的美景,极富魅力见之不忘。
关心离收银台近,听到店员对着进门的人小声调侃:“二老板呢?”
“车里。”赵酥放下手里的饮品,对店员说,“下午茶。”
店员们两眼放光,手舞足蹈,考虑到店里的顾客才没有放声大喊。
赵酥只挥了下手便绕弯上了楼,没两分钟就下楼,推门,离开。
傍晚时分,关心将东西送往郑北唐的住处。
郑北唐一瞬讶异的眼神很容易捕捉到。
“孟老师,很抱歉打扰您,但我想借着这个机会再谈谈版权的事宜。”
她不敢抱有侥幸的心理,而实际上她不请自来的动机以及行为的的确确触怒了郑北唐。
“拿着你的东西离开。”
门锁咔哒声不及关门声的十分之一,关心吓得闭上眼,慢慢松了口气。
她把SALT周边留在郑北唐的门口,盼望着郑北唐能消气。
夏婵的独栋别墅。
“你买这么多干嘛?”夏婵随手打开一个包装盒吃起来。
关心双手托腮,垂头丧气地简单描述这几天的经历。
“我说你怎么不见人影,敢情又是干跑腿去了。”
“那可是郑北唐,见他一面很难的。”她说。
夏婵:“人都不愿意,上赶着吃闭门羹干嘛?”
“谈成了,我放两个月假。”光是说出这句话,关心都难以抑制上扬的嘴角。
夏婵失笑:“那情有可原,我支持你,大不了你们社里多给点钱呗。”
关心:“要是能靠钱解决,我哪需要买甜品?”
忙活了五天,剩三天再不休息真说不过去,她打算今晚在夏婵家睡下,准备明天一早回家。
夏婵妥妥的夜猫子,晚上不睡早晨不起,关心给她留了消息提前出门。
开车途中,路过市区外的一条巷子,看见巷子里萦绕的烟火气,关心决定去吃个早饭。
热腾腾的小米粥配上飘香的小笼包,饥肠辘辘的她又活过来了。
对面的铺子老板在吆喝自己家的红豆糯米糕,清甜的香气扑鼻而来。
早餐店老板半点不吝啬地向她推荐:“他家糯米糕味道特别好,我女儿每天都吃,趁现在还早,等八点过后啥也不剩了。”
“我现在就去。”关心起身。
口味还不少,她准备拼着买一些。
“蒋队请啊,那可得多吃点,昨儿个实战演练我可是最卖力的啊。”黄奕航边走边抡胳膊,放松肌肉。
王明南浇灭他得意的气势:“得了吧,差点被毙了,莽夫一个。”
黄奕航:“嫉妒,我身先士卒抢你风头了是吧?”
徐记良:“做行动必须听指挥,谁的命都是命,演练拿第一不代表实战也能侥幸。”
徐记良是对黄奕航说的。
昨天的综合实战演练中,黄奕航急于解救人质,险些被彩弹枪爆头。
“那不是找着人质太激动了吗?蒋队都没说什么,我下次注意不就行了。”
黄奕航对上蒋诵冷漠的双眼,立刻改口:“我回去肯定认真写总结报告,蒋队。”
“长个记性。”蒋诵盯着手机,淡淡说。
“吃饭吧吃饭吧,待会儿归队还有训练。”王明南走到早餐店外的桌边拉凳子坐下。
八个人有秩序地落座,穿着常服,安静地吃早饭。
默默偷听的关心悄悄转过身瞟了一眼,确认是蒋诵和他的同事们无疑后,便飞快转回去对着摊子不敢再有动作。
她看得清清楚楚,他们和她去的是一家早餐店,离她的桌子不远。
怎么办?要不她现在就走?踌躇再三,关心捏着两个纸袋慢吞吞往回走,只要她不说话,蒋诵是不会发现她的。
关心低着头,做贼般背对着他们走,刚一坐下,就有人喊她。
“姑娘,糯米糕还有吗?”
黄奕航不是第一次来这边儿,知道糯米糕卖得好,来得晚根本买不着,这才问了句。
外边桌子坐着的就她一个姑娘,关心想装傻都没可能。
她头垂得更低,坐立难安:“还有。”
黄奕航笑眯眯跟蒋诵说:“那么就有请我们敬爱的蒋队长把糯米糕包圆吧。”
蒋诵收回视线,二话不说过去买。
关心连头也不敢抬,闷头喝粥,迫切想在蒋诵买东西这段时间内把早餐解决掉。
她现在打包带走是不可行的,蒋诵认出她了,她再走显得太刻意。
大概过了三分钟,她估摸着蒋诵已经买完返回原位后才放松下来继续进食。
他是不是因为上次她说话太狠所以也不待见她了?关心想得有点多,她想让蒋诵也吃点苦头,却又怕这样会让蒋诵心里不好受。
关心,你就是个矛盾又自私的人!她这样谴责自己。
略微带甜的小米粥在嘴里变得寡淡无味,四拼的糯米糕也一口没吃。
无奈行动比思维直白,她控制不住地扭头,告诉自己只是偷偷看一下,回头而已,很正常没什么过分的。
两道目光交汇在一起,蒋诵那张脸直直映入眼眶,关心吓得寒毛直竖,仓皇转回脑袋,懊恼不已。
她右手扶额,后悔自己穿的怎么不是棉袄,这样无地自容的时候还能把自己塞到衣服里躲一躲。
“你们几个一声别吭,听清楚了?”蒋诵对桌上几个人道。
身后传来疑惑的声音,关心听见了脚步声。
“躲我干什么?”蒋诵端着碗粥,神色自然地坐在她对面。
“没躲。”她说。
这样看,蒋诵一点没变,和记忆中的影子完全重合。
“那我坐这儿,一起吃?”
“嗯。”她把小笼包和糯米糕推到桌中央。
蒋诵:“怎么来这边了?”
关心:“从夏婵家回来,路过。”
蒋诵:“起得挺早,这几天队里有比赛和演练,昨晚刚结束。”
他说这个干什么,她又没问。
“嗯?”关心慢半拍地点头,生涩回道,“啊,好的。”
脸皮薄还硬撑,蒋诵憋在心里的气在遇见她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随关心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好了,他全部能接受,只要离她近一点都没问题。
片刻后,黄奕航跟一众兄弟站起来准备走:“蒋队,等你半天了,我们先走了啊!”
等走远,黄奕航才敢分享八卦:“那是咱蒋队前女友!求复合呢……”
相对而坐的两个人吃了顿算得上沉默的早饭。
关心率先吃完,看了眼桌子,发现留给他的小笼包和糯米糕他没有吃。
“吃饱了?”蒋诵问。
“嗯。”她没好意思说自己先走了。
下一秒,蒋诵开始动筷,剩下的早点被他一口一口吃掉。
刚刚怎么不吃?她不理解。
两袋糯米糕,其中一袋原是准备带回家的,她见蒋诵抬手摸上就没说话。
没想到他这么饿,也可能是演练太累了,她偶或看蒋诵一眼,糯米糕挺干的,她买得还不少,蒋诵真能吃完吗?
答案显然是不能。
“你吃不下为什么还要吃?”她终于问出口。
蒋诵正激励自己吞咽,嘴里软糯的糕点他嚼起来都费劲更别提咽了,这会儿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关心盯着他疑惑的脸,因为未咽下去的糕点,蒋诵眉头轻皱,一边脸的腮帮子微微鼓起,一副勉强的表情,看向她时多了些惊讶和疑惑。
“不想浪费。”蒋诵吞下糕点,解释道。
“本来。”她伸手指着蒋诵正吃着的这袋糯米糕,“这袋我是要带回家的。”
你不早说,我的姑奶奶。
“我……”还以为全是你吃剩下赏赐给我的。
蒋诵看着半袋糕点,半尴尬半试探地询问:“还带回家吗?”
“带,总比你吃吐了好。”关心找老板拿个袋子重新装好糕点。
见她要走,蒋诵叫住她:“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去队里。”
这种类型的句子她常和蒋诵说,从没见他对她说过麻烦这种字眼,或者说,蒋诵从来不需要麻烦别人。
“你怎么了?”她问。
蒋诵言简意赅:“同事开车走了,我没得回。”
关心会意:“我帮你叫车。”
“出租车开过来需要半小时,距离我上班还剩五十分钟,所以想麻烦你捎我一段。”
蒋诵不太适应地阐述请求,他深知关心是个不太懂拒绝的人,出此下策虽然可耻却十分管用。
他垂眸凝视关心仰面的神情。
关心似乎从来不藏着掖着,心思全摆在脸上,他能感受到,即便关心有些排斥他的靠近,却仍旧信任他,没有惧怕更没有怀疑。
他得找出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尽快解决。
“你冷吗?”蒋诵留意到她单薄的短上衣,紧接着问出来。
他怎么变得这么难缠?关心避开他的眼睛,眸光闪烁:“不冷。”
“那我送你。”欠蒋诵的人情她还都还不清,如果能帮上一点忙,她心里会好受点。
蒋诵识相跟在她身后,走近车旁,关心从后车厢拿了瓶矿泉水给蒋诵。
二人对视。
蒋诵受宠若惊,极其顺手地拧开,递回到她眼前,动作行云流水,无比自然。
关心讨厌他这样,没接,伸手把瓶子推了些距离:“你不噎吗?”
吃那么多糯米糕,话还这么多。
“噎。”蒋诵说。
车内沉默了许久。
关心聚精会神地开车,副驾驶的蒋诵难得的安静。
“关心。”
被他连名带姓叫自己名字时,关心的思绪总能飘远,蒋诵嘴里的两个字里好似盛满了熟稔与亲切。
她回了句:“嗯,怎么了?”
“我错了。”蒋诵用道歉作为开头展开对自己的谴责,“这一个月以来不该打扰你影响你,让你生气是我的错。”
“我保证接下来按部就班地工作,不存心制造偶遇的机会,不刻意强调自己的存在,一切你不喜欢的事情我绝对不做。”
他又道歉,关心很讨厌蒋诵这样,而且他也没道歉到点子上。
瞥见关心愠怒的目光,蒋诵继续厚脸皮地补充。
“你不喜欢我,我明白。”
“追求的机会总归是有,比起其他陌生异性,人品相貌我不逊色,思想教养更不落后,加上这么多年的了解,在交往对象的选择上,希望你优先考虑我。”
荒谬绝伦的言论恐怖至极,关心像听了鬼故事,差点踩错油门,大惊失色道:“神经病,你故意的?”
她赶忙打转向灯靠边停车,拧眉骂他。
蒋诵的眼底染上一丝笑意,这么多年还是只会骂这一句他侧过身组织措辞慢慢回答她:“抱歉,你就当没听见,看我行动?”
越说越不着调,她瞪他:“行什么动,蒋诵,你像个无赖知不知道?”
蒋诵:“没办法,你不告诉我生气的原因,我只能规训自己让你满意。”
她有事儿瞒他,不耍无赖怎么撬出关键信息?关心要真烦他讨厌他,早在前几次见面时就骂死他了,更别提今天还能坐上她车。
她早晨起得早,柔顺的长发没有梳随意散开,发丝柔软,即便此刻怒气凝集在眉眼之中,也掩藏不了她底子里由书卷浸染的清和灵。
不可名状的温润美好。
但他还是更喜欢关心笑,蒋诵左手撑在中控台边缘真心实意地夸赞她劝导她消气:“别生气,不值当,虽然你生气也很漂亮。”
她脸皮薄,经不住逗,蒋诵的回复果然很好地抚平了关心的怒意。
关心怔愣半晌,懊恼,羞愤,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她一个字说不出来,只知道自己的脸愈发得烫。
“有病!”跟流氓有什么区别。
“要不我开车?”蒋诵有点心疼歉疚,逗过头了。
“你不要跟我说话!”她重新启动车子。
半路,蒋诵小心翼翼地把车载空调调低了两度,风速减了一格,甚至调了风向避开她的脸。
关心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
“我没说话。”蒋诵重新靠回去。
到达特警总队大门口时,她盯着旁边的蒋诵,似乎真的睡着了。
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还束在臂弯里。
她犹疑要不要喊醒他,那边警卫过来敲车窗提醒她尽快驶离不要停留。
她降下车窗。
警卫认出副驾驶的蒋诵:“蒋副队长?他怎么了?”
“他……可能,有点困吧。”关心只好这么说。
真能睡,这样还不醒。
警卫不由多看了驾驶座上的人,蒋副队长原来有异性朋友啊……
但这姑娘似乎有些眼熟。
作为警察,观察力与捕捉细节的能力要比普通人敏锐一些,警卫开始回忆:“你是不是来过?我还问过你?”
刹那间,关心心中警铃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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