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就两个人,警卫音量正常,甚至不如敲车窗的声儿大。
副驾驶的蒋诵接过话头便询问起来:“你认识她?”
“你不是在睡觉?”关心不由得吞咽口水。
“噢,被吵醒了。”他坐直,对着警卫追问,“说话,你见过她?”
警卫挺直脊背,回答:“报告队长,前两年好像在大门口这边见过。”
警卫说完,蒋诵改为盯着她,似乎在等她的答案。
关心夹在两位机敏的警察之间,大脑极速运转,硬着头皮撒谎:“可是我没来过这里啊。”
“是吗?”警卫挠头,“难道我记错了?”
“不是,就在对面马路,当时你老往门里看,我还问你有什么事儿来着?”
天呐,这都记得,她就来过几次而已,只不过在马路边等得比较久被询问过一两次而已。
展现精湛演技的时刻到了。
关心露出疑惑的表情,顶着蒋诵带来的压迫感回答警卫:“我今天第一次来,你认错人了吧。”
“那可能是认错了。”警卫想到她都认识蒋副队,的确没必要等在马路对面。
关心望向蒋诵,他可是人精中的人精,骗他才是最大的难题。
“你回去吧,我这就走。”蒋诵示意警卫回返回原地。
车窗升上去,不过是蒋诵按的。
他严肃的神色完完全全取代先前逗她的态度。
“你来过特警总队?”
关心害怕直视他的眼睛,缩着身子朝车门边躲,指着他搭在方向盘的右手,壮胆子说:“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
蒋诵拉开距离,等她的回应。
“我没来过这儿,我又没有违法犯罪,来这里干嘛?”
“没来过。”他复述关心的话。
“你不是上班吗?快迟到了,你下车。”她催他。
八年不见,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见长。
“接近一小时的路程,第一次来都不用导航,你这么厉害?”蒋诵淡淡戳穿她,锐利的眼神扫在关心脸上。
关心故作镇定,蹙眉反驳他:“你们特警总队又不是迷宫,而且我是本地人。”
她着重强调。
“忘了你是本地人。”他懒懒地附和她,根本不信。
“你好烦,问这种没用的事情干什么。”她焦虑地吐槽。
蒋诵下车,临走扶着车门道:“到家发个消息。”
关心心情正差,哪里愿意听他的,口下不留情:“为什么要给你发消息?凭什么?”
“凭你回家这段路上出了问题,我是第一嫌疑人。”
义正言辞的话语令关心无法回复,最后也只是随着蒋诵走动的背影后知后觉地握紧方向盘,可她一丝也不觉得侥幸。
路过警卫室,蒋诵问方才的同事:“她来过几次?”
“啊?”警卫反应过来,“我就说是她吧,两次吧,我不值班的时候就不知道了。”
“门口监控调出来我看看。”蒋诵道。
“队长,这……两年前的事儿了,监控也不可能留存着啊。”
蒋诵:“行,你忙。”
归队之后,他先回了自己的单人间换训练服,把矿泉水瓶立在整洁的书桌上。
书桌之上除了书本纸笔台灯就只剩一个做工简约的水晶球,水晶球看着有些年头但被保管得很细致,透明玻璃球体晶莹剔透,一尘不染,清晰映出旁边几本书的字体。
其中一本被规整放在最上层,书页并不严丝合缝的相互贴合。
满是英文字母的书脊上,紧随书名印刷的是作者姓名——Lyra.Guan。
到家后,关心洗澡出来,头发还没吹干,夏婵电话便打过来:“你跟蒋诵见面了?”
关心:“这你也知道?”
“他问我,你留学期间除了圣诞长假和除夕过年之外回过几次国。”夏婵提醒她。
“你没说吧?”
“当然没说,我说你忙得要死哪有多余时间回国。”夏婵继续问,“不过蒋诵问这个干什么?难道他猜到你大三回去找过他了?我没跟梁晨曦提过,蒋诵不能有读心术吧?”
“想多了,大三的事他哪儿能猜到。”
“大三的事不知道,那就是读研读博时候的事儿了呗!”这次夏婵脑筋转得特别快,“你要是回国找他,他怎么不知道?还来问我!?”
关心:“没回……”
夏婵:“你连我都瞒?”
她是真不想说,没出息的事情谁愿意说。
关心:“没有,我要是找他,直接给他发消息不就好了。”
夏婵:“放屁!你当时心里憋着气你会找他?关心我发现你是真有种,这种蠢事都干?”
“他都跟别人谈恋爱了你还惦记?!”
纸包不住火,尤其是夏婵,她禁不住夏婵追根究底地索问。
关心:“我没惦记。”
“你不是才骂过他?蒋诵没脸没皮,你脑子也不清醒?你到底想干嘛?”
“我不干嘛,今天就是偶遇,而且是他先对不住我的,我骂他不是应该的吗?”
她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夏婵坚决不同意她沉沦,势必要骂醒这个笨女人:“骂就骂,骂完了你离他远远的,藕断丝连算这么?一个臭男人值得你掏心掏肺念念不忘?!”
“蒋诵再贴心,但他会变心啊,你们搞文学的还不懂这个?他能谈第一个就能谈第二个第三个。”
“亡羊补牢及时止损快刀斩乱麻懂不懂啊大文豪?”
关心面对客厅巨大的落地窗思考,迟迟没有回话,夏婵不知道她在干嘛,以为她根本不在听。
“我告诉你别不当回事儿啊,蒋诵这人只适合当朋友,你这个前女友更特殊一点,最好少跟他接触。”
“眼光放宽一点OK?国内外的男人还少吗?不够你挑的?”
“可是,他已经分手了。”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吐露心声,说不清是在为自己辩解还是替蒋诵辩解。
夏婵的每一个字她都听在心里。
道理她能不懂吗?
除了亲友,这二十多年和她打交道最多的是文字,和蒋诵。
无数次意上心头提笔落字,她摆脱不掉同一个人的影子,包括那些被敲下的字母,都带着思念的意味。
她无法靠文字去遗忘蒋诵。
打开从英国带回的盒子,翻看曾经胡乱写下的字迹,短小的语句,残缺的诗篇甚至完整的信件,无关痛痒,无人读阅。
她将盒子再度锁起封藏,这不再是她想送出的东西,更不再是能公之于众的作品。
那些揉皱的被丢弃的纸张里,才是她多年不曾展露的牵记与顽固。
十几秒的寂静里,关心认清了自己。
那头的夏婵听懂她弦外之音,暴怒地开始穿衣裳,恨铁不成钢,抓狂地骂:“你给我等着,我打死你!”
发现自己说漏嘴后,关心害怕地看着挂断的手机屏,回笼觉是彻底睡不成了。
幸亏吴宜柔发消息给她约她见面,关心当即应下,告诉夏婵不用来了,她要加班。
谁料夏婵一小时不到便怒气冲冲赶来,关心刚换好衣服,她在家里听敲门声,她甚至觉得夏婵在拿刀砍门。
迟一秒开门,就会灰飞烟灭。
“吃面包吗?”她举着新买的面包展示给夏婵,讨好地笑。
“吃你个头。”
两个人闹到一半,关心的手机亮了许多次。
“我真要去看手机了,万一是工作怎么办?”关心躺倒在床,完全不是夏婵对手。
“工作?你都要倒贴蒋诵了还有心思管工作?”夏婵按着关心的双肩说道。
关心:“我没倒贴,你不要本末倒置。”
听罢,夏婵大发慈悲放她去看手机,发出最重要一句疑惑:“那你不介意他谈过那谁?说不定还不止一个。”
关心回了吴宜柔的消息,头也不抬地说:“我介意。”
冠冕堂皇海阔天空的话语太虚假了,如果不介意她就不会跟蒋诵别扭到现在,更不会一直无底线的妥协。
“介意?我没听错吧。”夏婵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介意,你还喜欢他?”
“我觉得这其中有误会。”关心道出真言。
夏婵:“呸!你童话故事看多了是吧?男人是会变的。”
关心:“所以我需要确认。”
“得得得!随你吧,倔驴。”
不一会儿,关心对夏婵说:“我工作上真有点事得出门一趟。”
“放个假不能消停,什么破工作。”夏婵吐槽。
关心来不及多说,开车赶往吴宜柔发来的定位。
吴宜柔拜托她替自己找一名可靠的律师来打离婚官司。
“宜姐,你怎么不早说?”关心把包放下便开口。
“本来不需要律师。”吴宜柔有事相求必然如实交代她的现况,“但我,怀孕了。”
“而我丈夫,并不是孩子父亲。”
短短两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太大,关心很难回应吴宜柔。
原来,吴宜柔和丈夫刘培贤结婚八年,分居却已有六年,离婚对二人而言是件麻烦事,默认互不打扰罢了。
孩子虽然是个意外,但吴宜柔想留下,刘培贤知晓后狮子大开口,要求吴宜柔净身出户,否则离婚没得商量。
“他那边连律师都找好了,将会起诉我婚内出轨。”吴宜柔表现得还算冷静,仿佛早有预料。
“宜姐,这方面我不太了解,我先带你去律所吧?”
吴宜柔:“谢谢。”
一关律师事务所。
关心帮着吴宜柔引见了关远后便自觉在议事间外等着了。
周南川对见到关心倍感吃惊。
“周律师。”关心主动问好,看出周南川的纠结,“叫我关心就好。”
“嗯,我还有工作。”周南川回答她,转头进了议事间。
关心大概猜到爸爸是准备把这个案子交给周南川了。
送吴宜柔回家的路上。
“宜姐,真的别客气,我什么忙都没帮上,顶多算是陪你。”
吴宜柔:“没有你,我插不上这队,律师也不会这么快就着手。”
关心:“那是他们专业能力强,宜姐,你不用太担心,注意休息。”
“会的。”
腾青市公安局特警总队的室□□击训练场。
鸿锏突击队两名队长各自托枪射击中靶,蒋诵率先停下动作,放枪,卸了防护设备和手套。
杨海京紧随其后,边拆手套边打趣:“今天心情不错。”
“还行。”
“明儿个的假正常休?。”杨海京听了不少队里的议论。
“休。”蒋诵答得干脆。
“注意影响,李指导员今儿准备找你谈话来着。”杨海京打趣道。
蒋诵家世摆在明面上,又是副队长,一举一动颇受上头和外界关注。
蒋诵:“把黄奕航嘴缝上更省事儿。”
杨海京:“你这小子,你那十多天的假期一批,几个支队大队谁不好奇?”
虽说他那假期根本也没休上几天。
蒋诵:“一群土帽,追人好奇个什么劲儿。”
在医院连轴转一刻不停歇真的熬不起夜,晚上写一两个小时的话,不算番外八月下旬差不多能完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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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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