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群五六岁,最大的看起来也不过只是十一二岁般大的孩子。
他们有的背着一个破旧的斜挎包,斜挎包鼓鼓的里面不知装着什么?
有的怀中抱着一只灰色的小兔子,兔子憨憨地缩着身躯,一点也没有想要逃跑的意思。
年纪较大的孩子独自背着装满青草的竹背篓,也有背不动的则是两人一起抬着。
见旅行团的人靠近了孩子们下意识地停止了童谣的吟唱站到了路的两边静静的看着,他们的眼中有好奇,也有丝紧张。
“小朋友你们是从山上下来的吗?”白思笍选了一个年龄相对小一些的女孩子弯下腰问道。
小女孩有些怯懦,可当她看到白思笍递过来的小白兔时她又紧抿着嘴唇很是心动。
这是一只用纸巾折成的可爱兔子,两只长耳朵还会抽动的那种。
白思笍见她喜欢便像个邻家大哥哥一样温柔地把小白兔放进了小女孩的手中笑着看着她。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真乖!”白思笍夸奖道。
正要继续问,那个背着背篓的男孩却快一步过来将小女孩一把拉到了自己身后警惕地盯着白思笍。
白思笍摊开双手站直了身子解释:“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想跟你们打听一下山上的情况,我们正要写生去。”说完担心对方不明白‘写生’的意思便换了个最简单的说法:“就是画画。”
男孩依旧警惕,小女孩却在这时拉了拉他的衣摆小声提醒:“哥哥兔子。”
见状男孩眉眼间柔和了几分对上了白思笍的视线:“你想问什么?”
“你们是刚从山上下来的?”白思笍将之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嗯。”男孩颔首。
白思笍笑笑,指了指一旁孩子怀中的灰兔子:“这也是山上抓的?”
男孩继续点头。
“我们可以抓吗?”又一个问题。
男孩想了想:“可以。”
“好的,谢谢!”白思笍结束了问话。
就这么完了?男孩有些不敢置信,可白思笍真的就是回到了自己的队伍中。
“哥哥?”小女孩叫着出神的兄长。
男孩回神,牵起了她的手:“大丫我们回去吧!”
旅行团中纪勍褚看到白思笍回来后立马询问:“怎么样?有没有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亲身经验告诉他从小孩子入手更能得到信息。
“有。”白思笍言简意赅。
“是什么?”沈莘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白思笍笑笑回答:“山上的兔子我们可以随便抓。”
“啊?”
“什么?”
两人同时出声。
白思笍看了他们一眼表示:“烤兔肉味道不错!”
呃?
纪勍褚傻眼。
沈莘立马抗议:“兔兔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它?”
“你可以选择不吃,到时候我帮你多啃个兔腿。”纪勍褚很是仗义的说。
沈莘翻了个白眼严词拒绝:“不用,我自己可以。”
“……”纪勍褚愣了,所以说‘女人的嘴骗人的鬼’这话也可以成立?
旅行团在导游的带领下走走停停,最终爬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山才到达了山顶,结果山顶除了树木草丛外啥也没有。
前两次虽说人工打造的痕迹有些明显也好歹算是参观景点,但这山顶能干嘛?
喝西北风?
可这也没到季节不是?
导游仿佛没看到团员们的不满一样举着她的喇叭开始了今天的解说工作,顾名思义就是给这座他们看不出任何名堂的山按了个了不起的传说。
“也不知道这故事是谁写的,文笔还真不错!”当纪勍褚听到山神就是在这山顶舍弃肉身化的神时他不禁感慨了一句,顺便以一副虚心求教的态度问向导游:“那山神原先是雾山村的村民?”
正讲到山神怎么年年庇佑雾山村的导游被纪勍褚一打断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片刻才点点头:“自然是。”
“哦……”纪勍褚捏着下巴思索一秒反问:“可之前不是说雾山村的先祖们刚到的时候多亏了山神才能存活下来嘛,那既然那时候山神都已经在了,这山顶化神的传说可信度就不怎么高了啊?”
导游:“……”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刨根问底的人,要知道传说传说,都说是传说了谁还会用逻辑去思考其真实性啊?
导游面色不善地看着纪勍褚,她觉得她的职业生涯受到了挑战。
纪勍褚对此也没再吭声,他摸摸鼻子退回到了白思笍的身边。
导游看了一眼,不知为什么她对那个看起来甚是温柔的年轻人有些惧,明明那人什么也没做……
沈蒨和沈莘姊妹俩这一回并没有和白思笍他们在一起,她们只是朝着两人看了看,见无事发生就自顾自地拍起了照片。
王步鵰依旧被王阿姨喊着当起了摄影师,好不容易爬上了山顶怎么遭也得留个影纪念下对吧!
“步鵰啊你再帮我在那棵树下拍一张。”王阿姨鉴定完手机中的照片后满意地又将手机递向了王步鵰,结果不小心手机脱手掉在了地上。
王步鵰赶紧弯腰帮着捡了起来,与此同时他就看到了屏幕上的照片:“王阿姨这是您儿子?”照片上是个长相清秀的年轻人。
王阿姨点点头,用手绢擦着手机,显然更多的是擦着屏幕,或者说是怕脏了的屏幕污了她儿子的脸。
“他平时是不是工作很忙?”王步鵰问。
他妈也是把他的照片设置成了锁屏,说是为了多见见不常回家的儿子。
当时王步鵰听了还挺感动的,哪知他妈又补充了一句:更方便生气的时候戳一下不肖子的脸出气。
“他不在了。”
王阿姨淡淡的话语将王步鵰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他刚想道歉王阿姨却轻轻摇了摇头。
“快五年了,五年……”她露出了一个浅笑:“我早就习惯了。”
王步鵰想安慰人,但他发现自己笨拙得根本不会。
下意识地王步鵰将目光放到了白思笍的身上,后者像是感应到了他的求助一样正巧回了头。
四目相交,忽地中间突然多出了一只手掌。
纪勍褚成功阻挡了两人的视线笑问白思笍道:“你们在眉目传情什么?”
白思笍送了他一记眼刀子:“我在为你从小到大的语文老师们悲哀。”说完朝着王步鵰那边走了过去。
“什么意思?”纪勍褚脑袋上顶着个大大的问号追去。
王阿姨早就收拾好了心情,当她看到有两个小伙子主动加入了自己这边时还挺乐呵。
与王步鵰的老实、木讷不同的是纪勍褚的一张嘴眨眼间就将人哄得团团转了。
王步鵰就趁着纪勍褚带着王阿姨怎么摆拍怎么美的空挡赶紧把刚刚发生的事跟白思笍说了,后者听后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和王步鵰一起看着不远处玩得不亦乐乎的一老一少。
“啊——”
“彤彤——”
两道声音倏地响起,前者惨叫;后者惊恐。
在山顶各自观景的众人纷纷将目光投了过去,这才发现小女孩的妈妈正趴在悬崖边上,小女孩的爸爸则急慌慌地赶了过去。
“救……救救彤彤,救救她……”她被丈夫抱在怀中无助地望着众人求助。
游客中有人拨打了救援电话,也有人选择报了警,然而无论电话打多少次对面始终都无人接听。
导游安抚了不安的旅行团,解释着是雾山村没有信号的原因,她提议下山去寻找熟悉周遭环境的村民们帮忙。
绝大部分人被安抚住了,然而也有些对基本常识熟知的就没这么好糊弄了。
“110、120、119这些紧急电话不是在没有信号的情况下也能打通的吗?”王步鵰说出了这些人心中的疑惑。
导游也不晓得是不是没有听到,她没理会而是去了小女孩父母身边。
白思笍来到了彤彤掉下去的悬崖边观察了一番,脚下是岩石也看不出什么脚印痕迹,唯有一点有些想不通。
他想起无论是自己小时候还是自家弟弟小时候,父母亲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诫他们一定要远离边边角角。像这样的悬崖边,就算是由父母陪着也不可能让他们过来的,为人父母的不可能这么粗心才对。
白思笍想了想将沈蒨叫了过来嘱咐了几句,沈蒨闻言脸色一变后又快速恢复了正常。
“我去看看。”她说完带着沈莘一同过去安慰起了还在一个劲担心女儿情况的母亲。
短短时间内对方已经哭哑了嗓子,此刻连同王阿姨在内的几位团中女性都围在她周围劝说。
沈蒨拿出了湿纸巾贴心地为其擦拭着手上的尘土,甚至细心到连手腕处也没有落下。
另一边的男人们在劝说小女孩的爸爸不要强撑,然而主意已定的男人说什么也要和导游一起下山去找人营救自己的女儿。
纪勍褚和王步鵰主动加入了其中,怎么说都是一条生命,能多出一份力也是好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哪怕所有人心中都明白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幸存下来的几率等于零,可他们还是在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沈蒨回到了白思笍的身边轻轻摇头,两人之间无声的交流胜过了千言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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